第8章 铃铛幻影(1/2)
怪了,我不是在家里睡觉么,怎么跑树林里来了。
环顾四周,光线朦朦胧胧的,隐约能看出这是在某座山上的林子里。我扶着旁边的树干站了起来,心中满是困惑。
这里草深林密,林间偶有细碎的月光从树叶间隙里照射下来。四周静谧的可怕,安静的都能听见自己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我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缓冲着自己此刻紧张的心情。现在情况不明,这里又半黑灯瞎火的,竟连声虫鸣声都没听到。
刚刚也曾试探的叫过蒋望辰出来引路,可摸着项链叫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又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有疼痛感,说明不是梦,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朝着倾洒月光下来最多的一个方向走,因林子里太过安静,那走动起来的声音,还有裤腿和杂草相互摩擦的沙沙声都在无限的放大。
我其实心里挺崩溃的,本来在家里睡得好好的,一睁眼突然就来了这么个鬼地方,黑咕隆咚的就算了,可他娘的连点声响都没有,搁谁身上谁不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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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妈的!这什么鬼地方,老子都走了几个来回了,怎么又给绕回到原来的地方来了!
不行了,得歇会儿。绕是平常都有在跑步,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就在这里绕了个几圈就累的直喘气,这也实在太诡异了!
“铃~铃~”
就在我还在思考怎么找出路时,突然听到了除我呼吸心跳之外的声音。
“铃~铃~”
是铃铛的声音,我仔细的辨别方位,往左边走去,越是靠近铃声响的越大。在经过一颗大树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大的茅草屋。
而我周围的景物也发生了变化,刚刚还是寂静无声的黑夜,现在却成了鸟语花香,绿意盎然的白天。
一阵清风吹来,使人心旷神怡,也将我内心的恐惧给慢慢驱散开来。
此时也完全想明白了,我不是在做梦,而是在那个铃铛所创造出来的幻影里,那串我捡回来的铃铛手链有问题。
不远处的小河边正蹲着一人,右手上的铃铛随着她洗刷衣服的动作很是轻快的响动着,想来我听到的铃声便是从此处传出去的。
相较于这轻快悦耳的铃铛声,铃铛的主人却很难过,只见她在很努力地搓洗着衣服,但又很是隐忍的在小声啜泣。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洗完,端着木盆开始往回走,在门口的时候又很快的抹了脸上的泪痕,扬起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走进院子。
虽然只是一瞬,可我还是看清了,那姑娘,不正是发生山体滑坡时,被埋在泥流里的那名女子么,只是现在看起来比先前要年轻很多。
“砰!哗啦~”
“呸!这做的是什么鬼东西,能吃吗!老子是让你们做饭,不是让你们来浪费粮食的!”
“贱货!老子打死你!”
“啊!你别打我阿娘,别打了……呜呜……”
“……”
在我入神之际,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骂声。不一会儿一个长相粗犷,左边脸上还带着两条可怖疤痕的中年男子抓着一个妇人的头发正往外拖拽着。
先前在河边洗衣服的那名女子哭着跑出来,跪在地上哭着给那中年男子磕了好几个响头,求那人放过她阿娘。
中年男子不屑又厌恶的吐了口唾沫,一脚把那女子踹倒在地,凶狠的骂道:“你以为你们现在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夫人和傲娇的大小姐吗?!我可告诉你,你们现在不过是伺候我的奴隶!”
说完拿下挂在腰间的皮鞭鞭打着她们。那年轻女子用力地抱住妇人,鞭子尽数都打在了她的身上,任凭那泪水像断线一般地涌出,可她愣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我在一旁看的冒火,咬着牙关,握紧双拳冲过去想要阻止男人施暴。谁知还没跑出去几步,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了看四周,这次的地点切换到了半山腰,风景秀美,空气清新。西面半边天都是红彤彤的火烧云,昏黄的太阳满含不舍的,渐渐沉下去。
我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妇人,只觉得她眼里的光随着太阳的下沉,也在慢慢的消失,变得空洞,绝望。周身的气氛非常的压抑,哀伤。
她无声的流着眼泪,低下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面上绝望又不舍。
她眉头紧皱的想了很久,倏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又决绝地站了起来,开始走动。
我以为她大抵是想通了,跟着她走了一会儿,只见她对着东南那个方向看了许久,又转身回来,走到一颗歪脖子树下,低着头想了几分钟,突然解下她身上的外衫,又走到一边费力的搬起一块石头放到树下。
如果一开始,我不是太明白她想做什么,可此时我是反应过来了,这妇人,是想自杀。
只见她搬好石块,站到上面,又眷恋的对着东南方向看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了轻松,释怀的微笑。
我可以说,除我母亲以外,这还是我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温柔的笑容了。
那不是一种为娘对待孩子的温柔与耐心体贴,倒像是对待恋人一般的那种眷恋,欣喜和满足。这样的表情,我曾在村里那对新婚夫妇,新嫁娘当天掀起盖头的时候就是差不多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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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无法阻止幻影里所发生的一切,可还是觉得心里非常难过。
那是一种你能够知道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可你又无力去解救的心情,就这样眼睁睁近距离的看着对方在你眼前慢慢的失去生命体征,而你只能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妇人还是死了,死在了她每天最喜欢看的日落,死在了这风景秀美的大山里。而在她死去的那一刻,西边的太阳也正好完全的沉没下去。
我以前也很喜欢夕阳,因为觉得傍晚间的夕阳很温暖,很美。
鸟雀归家时的轻快叫声,田间劳作的妇人,上山砍柴的男人们,还有叽叽喳喳放牛,赶羊回来的孩童,都在这满天映着温馨的夕阳和那半边天,火红色的火烧云的映照下纷纷回来了。
这时候我会搬个小板凳,带着年岁还很小的姜奇一起等在门口,只为了能够迎接到父母归家的时候。即使他们在累再苦在狼狈,在面对自家孩子的时候,露出的笑容依然很温柔,充满着满足,温馨和幸福。
可此刻我却莫名觉得有些冷,我不明白妇人到底是经历过了怎样的绝望才会能够放下自己的孩子而选择死亡,我也不知道为何她们会出现在这,甚至每天遭受毒打。
孩子,不是希望,不是未来么,怎么能够说放下就放下了呢?她可曾想过,没了她,她的孩子该有多难过,还需要怎么支撑下去?
多年之后,我终于明白,不是所有的组合就能够成为一个家庭,不是说你是我的孩子,我就必须得关爱你,不是说我与你是夫妻就必须恩爱。
美丽的夕阳,温暖的阳光,在太阳落山之后,迎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我蹲在地上想了很久很久,心里很复杂,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抬眼望去,妇人上吊时的画面,半山坡上的景物都已然不见,场景又开始置换了,这一次,是在一个木棚里。
我站起来走了过去,看着蜷缩在干草堆里女孩儿,她手里紧紧抓着铃铛,满脸泪痕,似是做着噩梦,睡得并不安稳,嘴里念叨着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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