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鸦报丧(2/2)
幽乙笑颜一滞,语气也是罕见的沉重起来,“大姐亲自去查这件事了,因为我和幽冥组其余人去调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但他的魂牌确确实实碎了,魂牌碎了,人就不可能活着,有几个地点实在是太深入帝陵了,所以是大姐头亲自去调查了他生前最后去的几个地点,虽说大姐在帝陵里发现了几处打斗的痕迹,又出现几处血渍,经过化验,有部分是属于幽丙的,其余血渍,带着神性,大姐头推测幽丙在帝陵里失了手,意外的碰上帝陵里那些受到封印的次神或者他们的残魂,并不知为何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被次神联合抹杀了。这是大姐头给我们的解释,不用怀疑其中的真实,因为我交上去的报告上也是这么写的。”
“意外?”,苏翎刚刚松开的眉头有重新紧锁,“你真相信干我们这一行有意外这种说法?”苏翎的声音充满着不可置信,想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就算明确告诉我他走夜路摔了一觉,脑袋磕在石头上死的我都愿意相信,只要你能拿出证据去证实这一点,多荒唐的结果我们都能信,但是归结于意外那就不行,干我们这一行没有巧合和意外,任何事情都要有合理的解释,即便是一件珠宝失窃案,都不存在意外,层层剥离开,背后很可能是一桩连环的走私大案,而你告诉我,你们大名鼎鼎的大姐头幽甲,赫赫有名的帝陵魑魅,居然把其中一个手下成员在帝陵暴死定义为意外?啊?幽丙意外的在在帝陵暴露行踪,意外的有几名次神在附近,意外的交手,意外的死亡?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苏翎嘴角了抽搐一下,像是觉得自己的话过于荒唐,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比起这个,我宁愿相信我能买到北城赌场内的五百万彩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幽乙重新坐下,吐出一口烟圈,“大姐头那边毫无头绪是真的,我这些话也没有什么隐瞒,大姐头这几日一头扎在帝陵里没出来过,也是为了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背后是否有隐情我属实不知,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安抚好其余成员的情绪,除此以外,就只有等待大姐头的调查结果,你以为魏文贞没朝我施压啊,就算这是有人在暗地里谋划的,但此时此刻,我们找不到破局的证据。”
“我们两个小组现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炎戊的失踪,幽丙的死亡,我们手里的几张王牌都变成了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你不觉得这像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吗?仿佛是南城和帝陵联合起来反噬了北城一般。”炎乙掐灭了烟头,一连郑重其事,“我的人去哪了,魏文贞不肯告诉我,你的人死了,却不知道原因,我们两真像是两颗棋子,被卷到了一个不属于我们之间的争斗里,我虽然现在手中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直觉告诉我,南城似乎有了什么倚仗,想凭借一股我们未知的力量来对抗北城。这可不是好兆头。”
“你是不是最近紧张的有些过头了?”幽乙倒也不是怀疑苏翎口中的真实性,虽然自己长时间混迹于帝陵,但对南城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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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也不是一无所知,作为幽冥组实打实的二把手,对于南城,她多少有着些可靠的情报来源。“队友离奇死在帝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我都清楚帝陵内部有多么凶险,再说帮会的小动作,南城这些年对北城大小冲突还少吗?南城的帮会不觉得人命值钱,但北城的军队里的精英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培养一位,这么些年来的小打小闹,我们北城吃亏的还少吗。军力上我们北城占优又如何,北城人口就这些,还能挤出多少人去打无意义的战斗,上层保着军队,能不死人就不死人,钱粮上的小亏吃了也就吃了,无关痛痒,南城那些牲口不是也吃定了这一点?不玩什么让人伤筋动骨的大动作,而是让北城像患了牙疼一般,绵绵不断。还有帝陵,帝陵里暗藏的危险,谁不知道,但里面的隐藏的秘密直至今日都没有解开,里面埋葬的‘存在’对于南北城是机遇还是危机还在五五之间,但南北两城谁愿意把对帝陵的主导权拱手让人,这点不值得你我大惊小怪。说到底,香枫会和赤狐的联手,李庄内多方混杂,炎戊失踪也好,幽丙死亡也罢,都是我们在猜测,我们手里的证据,远不足证实我们的猜想。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所谓的可能不能指导我们去做事,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真凭实据。”
北城一入夜便繁华似锦,但天却远不如南城干净,即便苏翎处在北城的边缘,也觅不得三分安宁,抬起头也只能看到濛濛灰雾,苏翎有些怀念南城满目的星辰了,有淡云流水,也想做寻常人彷徨一生,苦?谁人不苦?在北城雾霭和流云相争的天空下,苏翎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眸子里,人造的光影挨肩叠背,仰起头,却连属于自己的一轮月都看不到。
幽乙终是决定一同去李庄看看,说到底,对这位被大姐头以“为一叶所障目,却仍可知全局”所评价的苏翎,她还抱有好奇,也给予了他一份莫名的信任,她入行远不如苏翎早,但对这位来自多年前名为华夏之殇的战争,从各类神魔手下活下来的人,她给予了极高的尊重,即便这些年来,不知何种原因,上层十分不信任炎乙,总在找着机会敲打着炎黄组,尤其是炎乙本人,收到过不少刁难,甚至接过了几次看似必死的自杀任务。幽乙询问过大姐头这里面的原因,一向对她知无不言的幽甲,也没能告诉她其中的因果。
再回到自己的旅馆的时候,下午看明白苏翎手中手势而闻讯赶来的炎庚已经在房间内等了不少时间了。即便苏翎遮掩的不错,随着炎庚捕捉到了苏翎身上若有若无的一丝血腥味,刚才还自若的神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不碍事,只是和幽冥组的人切磋了一下,一点小事,不是被人跟踪。”苏翎按下十分警觉,急切的想要站起身的炎庚,顺手脱下有些破损的黑色风衣,赤裸着上身,用炎庚递过来的棉签和酒精清洗起自己的伤口。
既然头儿都说没事,炎庚也就松了一口气,看着苏翎伤痕累累的上身又新添了几处伤痕,不由得打趣道:“头儿,你下次要是找个老婆,打算怎么解释这一身伤?”
炎乙一遍接水洗脸,嘴里没好气的回答道:“被不良上司鞭策的。”
“是说魏文贞吗?”炎庚脸上稍有惊讶,即便苏翎没有明说,她也猜得出苏翎意指魏文贞,而以魏文贞的身份出现在北城荒郊,也着实让炎庚小小的吃了一惊,“能劳烦他亲自走一趟,看起来不是件小事吧?”
“确实,庚,你通知,丁、子、辰,丑四人,把手上的活停下来,让他们来一趟。”苏翎随口报出几个名字,“算了,把丙也喊上,你接过丙手里在调查的任务,把北城盗窃案以及军火流向给我紧紧跟住,这次行动过后,我要拿到准确的情报。”苏翎从兜里掏出魏文贞递给他的信封,递给了炎庚,“里面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我们要在三途桥那设伏,劫杀一支六人小队,抢夺其中一个物件,据情报说,是一截断刃,作用不详,但情报上写,禁止我们直接触碰,说明在上面应该设有一些禁制,让他们准备好符咒和衬铅的隔绝箱,以防意外。作战计划依旧由你来制定,把我依旧放在主攻一方。”苏翎把今天的会面以及自己接下来的几步打算简单的和炎庚交代清楚,很放心的把计划制定和人员派遣交给了炎庚,自己则拉开了这个房间的暗格,里面琳琅的武器,是这个安全屋的负责人钱胖子给苏翎准备的补给,小至匕首飞镖,大至霰弹步枪,放到南城,都可以武装一个小帮派了,苏翎只是抚摸着几把大小不一的匕首,挑出一把合适的,握在手中挥舞几下,发出阵阵破风声,苏翎并不打算在李庄折腾出太大的动静,就不准备带上属于自己的那几件物件,轻装上阵,两把打磨过的匕首别在腰间,拇指般大小的几瓶特制药物藏于袖口,一身行装就算准备妥当了。
“这就要走?”专注于手中情报的炎庚没有抬头,只是轻飘飘问了一句,“你和幽乙两个人真的能应付过来吗?李庄现在不比以前,明面上的赤狐和暗中不知名的潜伏势力相交织的一张,其森严程度,连一些帮会的总部也不遑多让。”
换装后的苏翎俨然一副帮会做派,满满的匪气溢于言表,贴一搓假胡子,画上几笔眉毛,几根银针刺激面部穴位,让自己面上肌肉稍稍移位,在贴身出填上一些填充物,顷刻间苏翎就化身为一个身材臃肿、面容凶悍的帮会流氓,再加上截然不同的语气语调,活生生一个在帮会内混迹多年的流氓头头,没有人会去怀疑他的身份。
“眼角那有些不协调,我帮你调整一下。”炎庚见苏叶去意已决,便不再多说,帮着苏叶整理起了着装。
“苏倩那就拜托你了,帮我找个合适的借口。”苏翎拉开一扇窗,临走前不忘转头叮嘱炎庚,随后自六楼一跃而下,再看时,人已不见踪迹。
炎庚面无表情,素手将信件撕成粉碎,将粉末处理完后,走到苏翎打开的窗前,一手撑着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略微有些失神,也不知对着谁在说话,“去查吧,准你们调动隐蛛以下所有的探子,两天,后日夜里看不到我想要的,我就亲自把你们丢到帝陵里去锻炼锻炼”
话音未落,炎庚的背后,屋内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仿佛有黑影晃动,眨眼之间,阴影内恢复了平静,炎庚没有回头去看背后的轻微动静,只是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指尖翻飞,捏住一只寻着亮光飞来的盲娥的翅膀,一只白羽雀儿俯冲下来,一口将盲娥吞入腹中,停在了炎庚手指上。
炎庚揉了揉雀儿的脑袋,把一张刚刚写好的纸条卷起,插在绑在雀儿脚上的竹筒内,轻声说道,“把东西给他们。”
雀儿歪着脑袋,黑珍珠般的眼睛转动着,轻轻啄了啄炎庚的耳垂,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时至子夜,不远处传来一声钟响,惊起几只沉眠的黑鸦,凄凄历历的啼鸣,如报丧一般。
又要死了人,女人叹了一口气,些许担忧浮于面庞,望着人渐稀少的街道,神思翻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