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前死后 22（1/2）

我得知方玉成在拘留所绝食的时候，已经是我把方玉成送到拘留所的10来天以后的事情了。Ｕ．那天我一上班，李大虎就把拘留所送来的行政拘留执行回执交到了我手上：“这是你要的执行回执，我昨天下午就收到了，你不在，我就替你收上了。”接着他笑了一下，“我们现在动不动就拘留流动人口，搞的拘留所连执行回执单都不够用了，还要赊欠我们的执行回执单，哈哈……”我拿起那张回执单看了一下：“那个道士太倔了，拘留10天放回去，对他能起什么作用？我总不能因为他一次一次拒绝交钱，我又一次一次地去拘留他吧？”李大虎笑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那个家伙进去后就开始闹绝食，把多斯坦所长整的没有办法了，只好找局长批，提前把他放出去了。”我听了这话后有点惊了：“他闹绝食？这也太绝了，还没有人像他这样。”李大虎无所谓地说：“什么人都有，这个家伙，够你折腾的了。”我将那张回执单放进《方玉成拒绝执行公务案》的卷宗中后，感慨地说：“还是你好，不用下片区去收暂住费，你真不知道这个差事有多烦人。”李大虎一听不乐意了：“狗东西，你来干干内勤，别的不说，就那些文书材料就能把你折腾的像一把鼻涕，何况我还要动不动就要抽出去办案子，还要管所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后勤事务，还要和你们一样值班备勤！”我看着他跟我急眼的样子就坏坏地笑着说：“李大虎，你用不着对我表功，我知道你是个好内勤，要不让所长怎么让你干内勤，不让我干内勤呀。”我和李大虎正斗着嘴，哈那提别克进来告诉我：“祝湘城，所长叫你去一下。”

我来到所长办公室，看到所有的警区民警全部都在这里。我进来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所长就开始发话了：“昨天县上领导在计生委开了个会，我们局长也参加了，这次会议的精神是加大计划生育执法力度，要求计生、工商、公安和居委会组成联合工作组，参加计划生育执法工作，现在我把有关工作给你们安排一下，马山子、波拉提别克分在一组，负责第一警区的工作，祝湘城、叶斯波力分在第二组，负责第二警区的工作，第三警区现在由于没有汉族民警了，李大虎现在还要搞迎接上级的工作检查，只能我自己上了，所以第三组由我、哈那提别克负责。好了，大家都去自己警区的居委会报到。记着，你们不要忘记了我们的暂住费的收取，不要一味地给别人干工作，忘记了自己的工作任务。”

这次联合工作组对付的全部都是那些难缠的主，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的是在夜间工作。这主要是白天根本就在那些人家里找不到人。和他们在一起工作，让我见识到了计划生育执法其实比我们还麻烦，那些超生的人简直要和我们拼命！

计生委的王晓雅是个30多岁的妇女，每次吵起架来比我的嗓门还大的多。

我们在一个老齐家，看到是的3个女孩，老齐的老婆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婴，他们显然是超生了。他们全家人都在用一种惊恐的眼睛看着我们这一班人马，鱼贯进入他们的家里。王晓雅一进门看了看他们家徒四壁的家，叫过户主：“老齐，你说该怎么办吧？你要再不给我们教罚款，我们对你真的没有办法再客气了。”老齐哭丧着脸说：“王主任，我实在是没有钱交罚款了，你自己看看，我家里你们能拿走的东西都让你们拿完了，你让我怎么办？”王晓雅见老齐这样说，好像一下就火了：“我们罚了你那么多，你还要生，怪谁？我告诉你老齐，你这次交不出罚款，我们直接没收你的房子了，你们全家都从这里搬出去！”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说：“我也被你逼的没有办法了。去年抓了你们一年了，你们到处躲，你以为你能躲过吗？你只要一生下来，就影响我们全县的计划生育考核，你还让我们过不过了？？”看着王晓雅这个现实中的计划生育干部，我想起我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计划生育干部工作时候的那种和风细雨的样子，我真的没有办法去相信。我真的相信，像我干这些差事的人在实际的工作中熬也熬成这个样子了，我有和她一样的感受。

老齐见王晓雅发出这样的最后通牒后，也火了：“你真要让我全家没有地方住了，我大不了不要我这条命了，我让你全家都死绝，你不相信就等着瞧！！”老齐这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绵软，一下变成了怒火金刚。他的那一口的河南腔此时也变成了字字铿锵，落地有声。王晓雅见老齐开始放出硬话了，有些悲哀了垂了一下眼睛，低着头想了想，然后将她的一头短发一甩：“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杀了。”老齐见她说出来的话，比自己还硬，愣神地看了看她，我们谁都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要干什么，正在我们也愣神的时候，老齐突然像发疯的狮子一样，跳起来掐住了王晓雅的脖子：“我要掐死你！”我正好就站在王晓雅的身边，急忙将老齐的两只手往开的掰。大家一看老齐死命掐住王晓雅，就都过来帮忙了。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算拉开他们两个，我和叶斯波力当即将老齐送进了派出所。

其实老齐也是我们收取暂住费的对象，他来青格里已经有好多年了，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户口，他就算是一个暂住人口。那时候不像现在，只要暂住人口在务工地有住房，居住时间长就能成为常住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