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近夜(1/2)
吃过晚饭,百多位囚犯来到分配给他们的帐篷前。涪州大营内的囚犯都不是山野村夫,越是见识广阔,也就越明白眼前帐篷的价值。白日里在温暖的阳光自由的空气中刚刚缓和下来的心情,在面对帐篷时,顿时紧张了起来。
没有人敢四处打量,老老实实的在看守的目光下,走近了帐篷。
易凊之撩起帐门,仅仅迈了一步,就停下了脚步。关颖达侧身挤进来,两人的视线内,帐篷中已经有了一个人。
借着被易凊之撩开的帐门透过的月光,一个黑影和衣而卧在帐篷内的一角。蜷缩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模糊,一双眼睛在月光下异常明亮。
是那个一直在几个壮汉暗中维护下的年轻人。此时,没有那些壮汉的维护,年轻人的神色间显得有些色厉内茬。佝偻着的身子慢慢伸直,凝视着易凊之两人,透出一种敌意,却并不说话。
这种情况是顾良龙和薛战故意安排的吗?莫非眼前的年轻人就是顾良龙用一天时间用心良苦设下圈套的诱饵?
易凊之心头飞快的闪过一种疑问。不自觉的看向关颖达。
两人对视一眼,关颖达缓慢的摇摇头。暗中拉了易凊之一把,示意他不必在意。
年轻人明亮的眼睛眨了眨,一句话不说,用毡子围紧自己,又向角落退了退。
“没出息的东西,再退你也在帐子里,给你家老人丢脸。”关颖达没好气的呵斥了他一句。拎起一条毡子,大模大样的铺在帐篷正中,仰面躺好。
易凊之笑笑,拎起毡子铺在门口,和衣躺下前,放下了帐门。
帐门隔绝了月光,帐篷内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附耳贴在地面,微微能够感到巡守脚步的振动。很快,关颖达低沉绵长的鼾声响起,漆黑中易凊之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人老了,似乎都有这样的毛病。
易凊之将铺盖放在了门口,一方面是一旦有人进来,他能第一时间知道。令一方面方便他观察帐篷外的情况。
悄悄的将牛皮帐门拉开一个极为细小的缝隙。凑眼看去,守卫并不严密,除了每个帐篷前站着一位士卒看守外,只有不时经过的五人一队的巡守。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发现还有别的守卫的存在。
当然,他只能观察帐篷附近的情况,稍远一些,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包裹在黑洞洞的夜色中。是否在守卫之外还有别的安排和埋伏,就不是他能够察觉的了。
这样的守卫都未必能够满足看守囚犯要求。
月朗星稀的深沉夜色中,易凊之无来由的猛然惊醒,牛皮帐篷挡不住深夜的寒意。身后关颖达已不再发出低沉绵长的鼾声。透过帐门在入睡前刻意留下的微小缝隙,眼中只有瞌睡打盹的看守。
漆黑的夜,宁静的让人感觉窒息。
夜半的寒风带来一股淡而刺鼻的气味,钻进帐篷内。易凊之耸耸鼻翼,没等他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帐篷内一个细微疑惑的声音自言自语,“火油?”
年轻人突兀的开口,让易凊之一愣,紧接着不远处一蓬火光闪过,冲天而起的火焰包裹着他视线尽头的两座帐篷。火光惊动了看守,一声声叫喊划过了宁静的夜空。
“走水了……。”
“快来人啊……。”
“……”
火焰吞噬着浇过火油的帐篷,毕毕剥剥的声音中,帐篷依然挺立。几个囚犯连滚带爬的在看守的帮助下从帐门滚了出来。又在地上滚了及滚,熄灭了身上的火星。顾良龙下足本钱的牛皮帐篷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这若是布帐……。
混乱中,不少囚犯跑出了帐篷,他们心中的惊魂未定,又被看守的军士吆喝着撵到一边。
一个一身瘦弱的黑衣的人影飞快的从另外的帐篷中钻出来,在看守愣神之际,急速狂奔,夹起一位囚犯,一脚踢飞看守,未见如何作势,身形已然跃上帐篷顶端。
守卫围着帐篷谩骂喧哗,无奈手中的腰刀长枪根本奈何不了站立在帐篷顶端的黑影。在月色下,黑影似乎有些胆怯,如同受惊的飞鸟一样,慌不择路的在帐篷之间跳跃。少顷,略微一顿后,黑影似乎找到了出路,轻巧的身影如同夜莺般,飞舞在各个帐篷顶端,几个起落后,带着营救出来的囚犯,消失在黑夜之中。
远方,一阵弓弦激射的声音划破天空。
“薛战,你留守。我去追。”在火光中,顾良龙一声高呼,化作一条淡青色的风影,从易凊之的眼前闪过,消失在黑夜中。
袭击者大概没想来个火烧连营,火油用的不多,两顶帐篷在火焰的舔舐下,似乎有了要倒塌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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