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评功论过话帝王(2/2)
守候在御书房外的梁膺闪身进来,在书案前俯首应道:“奴婢在!”
“摆驾崇文侯府!”一面说着,我已经起身拉起赵治,丝毫不顾帝王仪态地一路小跑着奔了出去。
崇文侯府的府门之外,一个姿容绝世的素服妇人在我的车驾前盈盈施礼:“臣妾恭迎陛下圣驾。”她便是我的妻子之一,素有当世第一才女之称,被我封为惠妃的蔡昭姬。(当年立国之时,我的**却是仿效周代规格建构,设一后、三妃、九嫔、二十七美人、八十一采女——当然,由于**有我那贼婆娘徐风这等彪悍人物存在,到如今除一后三妃外,连那九嫔的位子都尚空缺大半——惠妃为三妃之首,其位仅在皇后之下。)
“惠妃免礼。”我下车后面色沉重地将她扶起,看着她因连日操劳而明显憔悴的容颜,心中大是怜惜,遂低声道,“琰儿,你身子向来柔弱。身为人女,在岳父寝前侍奉汤药虽是本分,但也须注意自己身体,切不可过度操劳伤神。”
听到这久违的年轻时我对她的昵称,昭姬的心中涌起一阵甜蜜,亦悄声答道:“琰儿晓得,请夫君放心便是。”
我心中微微放宽,不敢多行耽搁,一马当先疾步走入府门。
严令所有的随从侍卫留在房外,我只带了昭姬与治儿进了岳父的卧房,快步赶到床榻前。
“岳父,小婿赵雷在此。”在这个当年曾对我付出父亲般的关怀提点、并将唯一的女儿相许的老人面前,我将那九五至尊的身份完全抛开,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轻呼唤。
服药后沉沉昏睡的老人悠悠醒转,看到我坐在他的床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我用力按住:“岳父,今日在您面前的不是什么皇帝陛下,只是您的女婿。”
老人无奈地躺回枕上,看着满脸沉痛表情的我,枯瘦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宇霆英雄一世,如今怎肖那小儿女之态。人道‘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花甲,七十古稀,八十耄耋’,老夫如今已整整活了八十七年。天下虽大,如老夫般老而不死者又有几人?纵是即刻便死,却也是包赚不赔了!如今叫你前来,却不是看你这副生离死别的嘴脸,而是有一件心愿未了。”
我扭过头拭去将眼角的一点潮气,强笑道:“岳父大人但有吩咐,小婿岂敢不从!”
“说得好听,那‘杀胡令’之事怎不见你听老夫的吩咐!”老人白我一眼,口中嘟囔一句,同时反手从枕边拿过一本书册递过来,“你也知昭姬正在著书立说,准备将大汉末年乘乱世而起的风云人物尽都收罗其中,叙其生平,考其功过。但她对你用情太深,自觉已失去了一个史官所必须的客观与公允,因而迟迟未能动笔为你立传。老夫自信当今天下敢直言你功过是非者唯有自己,索性趁着未死之前单独为你作书记录生平事迹,取你所用的年号‘天策’,将其命名为《天策志略》。你自己看看,若无问题,便命人刊印发行罢。”
一气说了这么多话后,老人好像累极了似地闭上眼睛,口中却还喃喃地道:“宇霆你这一生,以刀兵杀伐定鼎天下,虽有济世安民不世之功,然杀孽之重亦是前所未有。但不管怎样,其间总是有着太多的精彩,却不应使其湮没于滔滔历史长河之中。是非功过,且留待后人评说罢……”
当我捧着这部《天策志略》走出崇文侯府时,身后已响起了震天的哭声。回到皇宫,在御书房中枯坐良久,我缓缓翻开案上的书页,那已逝去的岁月长卷亦在我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天策帝,常山真定人也。姓赵,讳雷,字宇霆,乃战国七雄之赵氏后裔也。帝之父讳松,贫而不仕,常以狩猎为生。然松文武兼资,颇为乡里所重。帝之下有一弟一妹,即忠王赵云与无双公主赵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