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我看鲲鹏扶摇起 鲲鹏问我姓和名（1/2）

岳不平看着殿门缓缓合拢，转顾南华真人驻灵图。殿中莹光自生，不知其所来，也不知其所在。

驻灵图上，南华真人独立沧海，迎风踏浪，似闻呼唤，侧面图外，欲动未动。图上看去，真人双眼，微露半个眸子。岳不平不该看多一眼，面前昏花，再定神时，巨浪滔滔，罡风凛冽，浪推风打，猛然推送。

岳不平一个趔趗，失足落水。再睁眼时，此身已然非人。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岳不平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摇头晃尾，闹海推波，只是前行。万千里来无定所，吞鲸噬鲨裹腹中，醒而游兮梦浮沉，不知天年度几成。海域无界，岁月无尽，游来戏去，也不知为了什么。

忽一日，怒而起，化而为鹏，冲天飞起，翼若垂天之云，托风破空，负青天，绝云气，铺天盖地，飞往南冥。其飞时，其水也深广，其风也厚劲，奋勇挣扎，盘旋而起。

及至云天之上，其气也轻清，其色也苍青。一翅之间，杳缈破虚九万里，而天也无尽，而水亦无穷，水天相接之处，突现一人。

宽袍大袖，面若云遮，目含慧黠。一见之际，微诧而笑，指大鹏拍手道：“夫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何名？”

懵懂蒙蒙之间，恍如电光火石，大鹏厉声叫道：“那道者，你不可欺人。水中生我，海运化我，风托云举，以游无穷。你不知我？”

那道者道：“谁个知你？水中生你，不得水气之精。海运化你，不辨运动之神。风托云举，不识超脱之心。假借天地者，何能何为，以游无穷。”

大鹏大怒。翅拒云气，而坠入海。又一翅，扇干海水。朝天大叫道：“我今自绝天地，且看我扶摇直上九万里，撞破青天入空冥。”立海谷，耸身收翅，纵跃而起，高入青冥。

及至青冥，势头尽处，展翼奋力，因拒风云，而堕于地。地陷天坑，深不知几万里。大鹏挣扎辗转，跳出天坑，垂头丧气。

那道者大笑，俯首道：“你拒风排海，只算绝天，不曾自绝于地。幸得如此，否则将无立足之地也。你欲绝地乎？”

大鹏又怒，再一翅，扇退大地。大地消退，空空蒙蒙，大鹏孤立虚空。道者道：“犹可飞乎？”

大鹏扇翅作势。因无地无风，爪不能起，翼不可托，身不稍动。道者行至身前，笑道：“绝天绝地，绝风绝云，不绝翅爪筋毛。你不自绝于己身，如何能动？”

大鹏忽醒，动心起意，自绝己身。肉身尽去，神魂虚立，惶急哀怒，只不能飞。

那道者还道：“神魂不足凭借，何不绝去。庶几可飞。”

大鹏散魂魄，绝神意，独存本心。本心懵然，虚无空蒙。犹欲翔飞青冥。道者叹道：“其寂寞孤单者，欲飞之本心。然此方天地，起须于地，飞须有风。负青天而踏云，步虚而立空。你何自绝于天地也？”

大鹏始悟，心穷乃变，则化地，化风，化云。天地既有，其自绝于空无，则聚魂魄，发神意，生化肉身。翅爪俱足，乃一飞冲天，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