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章(1/2)
从初春走来至此已然入夏,春夏之交雨水尤多。山林本就水汽充足,山脉又聚云气,故而至半月前入此山难见天日,偶尔洒落日光也是转瞬即逝,并不长久。连雨湿闷,他并不上心,对于放晴也不多期望。
寻了一处山崖躲雨,他不在意雨水,可行李在意。入山的几日还不时遇到樵夫猎手,现在已是人迹全无,山林深密,长虫野兽越是多有。不久前还有林虎想伤人,他只管走路,老虎跟了一路,还是不敢上前,纵身而走,想来也是饿久了,不然山林野兽少有伤人意。这老虎不是想夜里风寒,来送大衣的?他摸了摸下巴,这么一想还是头好虎。
山水流转,水声时常可闻,只是多被繁盛草木掩盖,拨开草木就是山涧小溪。出山沿着水流走是最好指路牌,他只是不急,哪怕兜兜转转半个多月。
他一直穿着黑衫,说是耐脏,出门在外自然活得粗糙一些。那个竹杖至今仍旧青翠,不见衰败。背的竹箱与竹杖是一样的就地取材,手艺还过得去,青竹排列,别有风采。又多了一份手艺,所谓技多不压身。今后的生活是大大的有着落。
野山野水自是独有风景,那些名山胜水耐何名气太大,时时都是游人如织,少了自然之味,出尘之气。辛辛苦苦跑一趟,难不成是去数人头?
故而宁愿在这野山深处多打转时日,风水独好人更好。这般心思不知高出别人几个天下,越是这么想他越发走得慢了。
风云变动,一瞬日光下移,竟有长虹挂涧!心情大好,一步踏空,再一步已是在长虹之上。凌空虚渡,踏虹而行,仿佛是彩虹桥凝成实质!
日光流转,流云不定,长虹越见模糊。长虹消失时他已跨过山涧,山涧好似以长虹桥迎仙人!横跨此涧三十佘丈。
入夜虫声更重,山中阴雨日夜本就难分。他一步步踩在泥泞里。黑暗无法阻他的脚步,这样清闲的步行不会多好,接下来丈量这方天地,不是什么简易的事。看不得这样仔细。
渐渐地走到了山顶,是一片裸露的岩石,夜寒风重吹得他大袖瓢摇。他盘膝而坐,屏息凝神,是他多年的习惯了。
这风是天地大息,风过大地,山野,大川,大海。天地一呼一吸,大道之迹。
突然他握紧膝上的竹杖,一跃而起,凛冽的双目直刺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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