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密谋（1/2）

第二天，李陌忍着痛，还是到了验尸房，给了那验尸的仵作五十块钱，本来仵作就是个晦气行当，几时见过有人塞钱？何况是个不打紧的人犯，赶忙就乐呵呵的收了钱不说话了。

其实巡捕房名义上是公共租界的警察、公共卫生、交通管理机构，但是它背地里脏着呢！工部局的华捕，巡捕还好些，特别是探员和探长中，有不少是帮会分子，他们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在租界内包赌包嫖，以及从事贩卖鸦片、拐卖人口等犯罪活动。1934年，工部局警务处破获一起盗窃案，涉案华籍探员六十五人！当时华捕中，著名的帮会分子就有侦缉股督察长陆连奎、刘绍奎，特务股督察长谭绍良、汇司捕房探长尚武、老闸捕房探长尤阿根等。

别的不说，黄金荣、杜月笙、范广明等就都在巡捕房任过职。所以这巡捕房真不是个干净地界，这才有李陌行贿的方便。

中午吃饭，李陌买了张小报，一看头条，差点没把自己笑死：“一人犯从狄思威路巡捕房逃脱，被李姓华捕击毙在柳林里。”至于下午下了班的时候，在狄思威路捕房，他还看到了当天的《警务日报》，上面也有他的大名……

当天倒也无甚大事，就是张桥看他的表情总是不自然，似乎带着些许深意，李陌也没往心里去，心里上觉得：大抵张桥是觉得昨晚的事情发生的突然，觉得奇怪罢了。

晚上回家，李陌从聚贤楼提来了一斤香糟毛豆，一斤上海素鸭，一斤绍兴老酒到了四川里。这香糟毛豆和素鸭都是上海地方的名吃，前者是煮毛豆经过糟卤浸泡，继而冷藏，变得凉滋滋的，回味无穷，用来佐酒再合适不过了；后者则是和尚们发明的，用豆制品包裹蔬菜和蘑菇精心烹制做成的，看起来跟鸭子一摸一样，味道也是美味的紧。

当即，在李扶风家的八仙桌上摆齐了吃食果品，李扶风、龚春蒲、李陌三人坐定，就准备吃饭了。

三人先说了一阵如今上海滩的局势，继而谈到了李陌身上。

“雨山，你下一步准备如何？”龚春蒲停下碗筷，简单的问了句。

李陌知道，龚春蒲这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地下党员身份，撕开一角毛豆，把里面的豆粒嘶溜一下吸到口中，耸耸肩膀道：“如今这世道，嗨，就在巡捕房里走走看了，走一步看一步，如今哪里料得将来的事情。”

“嗯，这倒是。”李扶风点了下头道：“雨山说得不错，当年他蒋某人的**还不是看起来把个上海护得跟个铁桶似地，转眼间，小鬼子就来了。这世道，说变天就变天啊！”

“可是雨山。”龚春蒲手里也剥着毛豆，盯着李陌问道：“大好男儿，难道你就甘心做一辈子小巡捕？”

龚春蒲这话一下子就说到李陌心眼儿中来了，别忘了，李陌身上还有个打入国府高层的秘密任务呢！李陌看了眼龚春蒲——九爷的学生，铁血锄奸队成员；李扶风——自己老爹。眼前两人都信得过，当即把手里的三五颗毛豆往盆里一丢，正声说：“父亲，春六爷，雨山不敢相瞒，雨山心里有个计策。年轻人，总不能做个最底层的巡捕，一辈子失了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