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当头棒喝（2/2）

“还有这事？希望老师给学生指点一二。”姜维听到孔明这样说，惊道。一直以来，姜维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现在听孔明说自己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而且听他的口气，这个缺点也许是十分致命的，自然是七分惊讶，三分不信。

孔明见姜维这般模样，知道他有几分不信，说道：“伯约你莫非以为为师是在说笑？”

姜维连忙摇头，示意自己不敢。

孔明也不等他回答，说道：“伯约你能文能武，性格坚毅，足堪大任。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你做事不焦躁，有耐心，又能同营中诸将打成一片，这一点你比为师做得还好。为师只是让他们敬服，而你却是能让他们打从心里愿意听你的。从这些东西来看，你将来应该能做得比为师还好，不过——”

姜维听孔明这样说，哪里还不知道后面才是重头戏，连忙正襟危坐，表示自己很认真地在听。

孔明对姜维的反应很是满意，点点头，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你在大局上的格局有些不够。我记得昔日长安旬日可下，为师却被陛下降诏召回。当时，为师和你都是很是愤懑不堪。可是，为师和你的情况并不一样，这点你知道吗？为师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大限将至，担心再无那等好机会；可是你，你正值壮年，为何还那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这一次没有成功，下次不还有机会么？须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行军打仗更是忌讳贪心不足。我军取得大胜，仅仅走了区区一个司马懿而已，你却这般放在心上，来日定会在这方面吃大亏！”说道后面，孔明已经是声色俱厉。

一席话下来，姜维已经是冷汗淋淋。虽然孔明说的还有些偏差了，但是姜维发现自己真的有些贪心了，仅仅走了一个司马懿便这般，如果是直接吃了一场大败，自己岂不是会一蹶不振？登时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姜维急忙伏地叩首，很是真诚地说道：“多谢老师指点，学生铭记肺腑！”

孔明拈须微笑，事实上，走了司马懿，他比姜维还要懊恼一些。不过他毕竟要比姜维老道得多，知道这个时候光懊恼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如何想办法再赢一次，争取抓住对方，这才是正经。因此，孔明也就懊恼了一阵，便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一门心思就想着接下来的行动，直到李歆命人来报告姜维的动作，这才把姜维叫来，开导一番。

就孔明这一席话，足以抵过他教教姜维兵书一年。归根结底，一本兵书，无非是教一名大将，如何趋利避害，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如何行军，如何布阵，虽然很重要，但仍然是小道而已；唯有如何为人，如何为将，这才是大道。古往今来，通晓兵书者不知凡几，熟读兵书如赵括一类人，虽然知道该如何变阵，如何行军，却不知变通，因此有长平之败；而通晓行军变化的，也有不少人了，世上大多数名将都能做到，差别无非是应变的能力而已；然而唯有明时事，知进退，性格达到完美的地步，方才可能做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自己还能功成身退，数遍古今，有这种能力的，唯有孙武一人而已，其余的包括吴起等人都逊了半筹。

孔明和姜维显然离孙武的境界差得很远，但是孔明的话，无疑让姜维离那个境界又近了一步。虽然看上去依旧离孙武差距不可以毫厘计，但是以他们的层次，数年都不一定能有一点点进步。姜维被孔明说得茅塞顿开，自然也明白孔明的苦心，他所说的铭记肺腑，绝对是出自真心。

见姜维明白自己的苦心，孔明欣慰不已，笑道：“你明白了就好，先下去歇息吧，等你歇息好了再来和为师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