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被归还的戒指（1/2）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终于碰到了自从来到这座废墟城市以来的第一个人。

坏消息是，他是死人。

不，在这里应该用“她”才对。

眼前的尸体有着一头曾经漂亮的棕色卷发，身材高挑，穿着昂贵的浅色上衣和皮质短裙，坐在小木凳上，背部靠着试衣间的墙面，双腿无力地朝两侧岔开，脑袋歪在一边，没有翻倒在地，而是一直维持着这种难看的坐姿。

她已经腐烂了好久。

我不会验尸，也没有仔细观察尸体的耐心，当自己在方才打开试衣间的时候，为数众多的苍蝇裹挟着恶臭从内侧扑面而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用力地挥舞着双臂，试图把这些烦人讨厌的苍蝇驱赶开。

它们太多了——

放在平时，如果这种昆虫仅仅是一只两只，自己还不会这么惊慌，就算有四只五只六只七只八只九只十只乃至于更多，也顶多只会感到厌恶而已，当然了，要是它们铺天盖地地汹涌过来，即便我的胆子再这么大也只能暂且避开，先不论它们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恶心是一定会有的。

然而此刻的状况不同。

这些苍蝇很多，扑过来的数量估计在20只左右徘徊，还有些没扑过来的，很恶心，但关键的地方不在这里，而是那具尸体。

从很多意义上来说，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尸体，而且还是在这种地点这种时机以这种姿态出现在面前，我受不了了，甚至在驱赶苍蝇的时候，脑海里充斥着既不是苍蝇也不是恶臭，而是打开试衣间的瞬间，目睹的画面。

人在死掉以后，是这种样子的啊。

和电影带来的感受不同，完全不同，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事实上，当我近距离地看到这具尸体时，首先意识到的并非“她是死人”而是“她死了”。

吃惊，害怕，难以接受，在这些情绪里，还混杂着同情和悲伤以及别的感觉，她曾经是一个活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正在进行着只属于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日常，自己的生活轨迹，而在中途，死亡骤然间降临。

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我迟早也会变成这样吗？

这一刻想到了很多，紧接着感到脚下一滑，忙着驱赶苍蝇的自己连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摔倒了。

“……！呜！”

后脑勺着地，好痛，思绪被强制性地中断，有种连意识都被抛出去的冲击感，然后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以及从上方嗡嗡飞过的苍蝇，刚刚开门的举动似乎不止是吓到自己，还把这些苍蝇惊到了，经过一时的慌乱，它们很快就回到了试衣间里，只有少数几只还逗留在外面。

我捂住脑袋后方，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看向脚下。

那里有一件衣服，白色的，长袖，中间有夸张的黑色花纹，以及一个较浅的脚印。

啊，原来是踩到它了。

这大概是第二次因为踩到物品而摔倒了，前一次是钥匙圈，这一次是衣服，真是太不走运了。

我暗暗地抱怨了一声，边摇晃着边朝服装店的入口移动，到了门口以后，就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边，喘着气，消化刚才的画面。

过了片刻，内心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了，我吸了口气，回头朝店内看过去。

还要再回去看看吗？

不如就这样放任不管，让那具尸体待在试衣间内直至彻底腐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