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温柔(2/2)
“我不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面吃的什么住的什么一天到晚在干什么,你真是非要让我回去,那我宁可到立交桥下去。”
立交桥下?我明白张筱翠说的立交桥下是个什么意思,那个地方到了晚上,通常驻扎的就两种人,一种是无家可归的乞丐难民,一种是寻求刺激的风尘女子。
既然她话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将她往火坑里推呀?
张灯时分,我们走进了一家川菜馆。吃饭的时候,时不时有几句地道的家乡话灌入,那感觉可真叫亲。结账的时候,老板娘又用地道的家乡话说了一句“你老婆可真漂亮”。“有没有搞错,我们——”我正要解释一番,谁知站在我身后的筱翠双手一推,硬是把我给推出了店门。什么眼神?当时我真想给她一掌耳刮子。但想想也罢,人家并没有什么恶意,再说那口音听上去又是那么舒服。
出得门后,筱翠将手往我肘部一挽,硬是把我挽向灯光闪烁的繁华街心。
满大街转了一圈一圈一圈之后,我看了看时间,当确定办公室的那栋小楼周围再不可能有什么行人时,这才慢慢吞吞地晃了回来,偷偷地溜进了办公室。
其实,把这样的房子称着办公室,未免太夸张了点,一栋一楼一底四间八格的破民房,充其量也就三五百元的租金。更何况,这还是间年久失修的房子,这还是间写着坼字划着大圆圈的房子,更何况这还是间公家的房子。
这破房子是这么安排的,一楼左,里间为原浆仓库,外间为灌装车间;一楼右,里间为会议室,外间为办公室;楼上靠楼梯一间,里间为成品仓库,外间为财务室;楼上另外一间,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办公室——我就是住的这一间。
一进办公室,我便一屁股摞在沙发上,双手左右一摊,极不耐烦地朝着筱翠吼道:“床在里边,自己收拾收拾睡吧。”
她在我脸上扫了两眼,眼睛冒着火,要发作又不敢发作,悻悻地走向里间。
五秒钟不到,她走了出来,卧室的灯连开都没开,便径直走向我,一屁股摞在我的腿上,双手往我脖子一圈,命令似的说:“抱我!”
我两眼狠狠地瞪着她眸,那目光似刀似剑,分明充满着愤怒与责备。可在那双恼怒的眼睛里面,却是一双水灵灵的、含情脉脉的、楚楚动人的、幽怨无助的怯怯的双眸。
“你今天是怎么了?”迎着我的愤怒,她率先开了口。
“我又怎么了?”
“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你今天的表现特别糟糕吗?是不是因为我抱了你了,搂了你了,坐你腿上了?”
“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做很不妥当吗?”
“不妥当?有啥不妥当?”
“我的张大小姐,论辈分我可是你叔啊,再说,你姐你妹都管我叫姨父,难道你还管我叫哥哥不成?”
“叔叔?笑话!你是谁家叔了?你跟我家什么时候有血缘关系了?姨父?是的,你是差点成了我家姨父,差点成了我家三姨父,四姨父,五姨父,差点成了我家所有姨的姨父,不过那只是差点,想要让我管你叫姨父,你就耐心等吧,你就好好的千年等一回吧。”
“这么说,咱俩是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有啊,怎么没有?你是我的林秋,我是你的筱翠。”
“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半天,就没一句正经话。”
“我说你这个人也真够笨的,你是不是还想等着我家小姨?难道你被她害的还不够惨吗?”
“你家小姨害我?她害我什么了?”
“真是个榆木疙瘩,”她狠狠地指了下我的脑袋:
“想想当初,你高考的时候,要不是她,你那么好的成绩,能考上那么糟糕的学校吗?在你即将毕业的那年,要不是她,你连毕业证都拿不到吗?要不是她一走就是八年,毫无音讯,你会过得那么凄惨吗?要不是她突然回来,你会抛妻弃子,流落他乡吗?原以为你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可以白头到老了,结果呢,你婚也离了,孩子也管她叫妈了,可是她呢?又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也不想想,你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还在这死心塌地地等着她,你这么做值得吗?”
“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权利这么说?——算了,我不怪你,不知者无过。不过你既然说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说。可以这么说,要不是你小姨,我根本上不了大学,要不是因为我,她不会离家出走,要不是我窝囊废一个,她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离我而去。”
“说你笨你还真笨,她那是爱你吗?要真是爱你,她会因为闹闹别扭便不远千里跑去嫁人吗?要真是爱你,她会那么嫌贫爱富,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家出走吗?要真是那么爱你,她会走的那么干净,一句电话也不打吗?要真是那么爱你,就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