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传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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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地球上,把大地照的毫无遮挡,一览无余。直照得我汗流浃背,直照得我两眼发花。蹒跚地,我三步一摇地踱向公路,踱向喧嚣。经过一个上午的发泄,我似乎已经想好,与其坐而待亡不如起而振之。一味的怨天尤人,一味的自残自贱,除了加重灾难,的确于事何补?当务之急,挣钱。得先想办法挣钱,没有钱,不仅什么事情都干不了,连家都没的回。在此他乡异地,除了打工,你还能怎么着?
是的,得赚点钱把欠下的债还了,是的,得整点钱,把家中那片果树种了。曾经,我一直有一个梦,就是在自家责任山上种上一山坡果林,养上一山坡鸡,种上一山坡猪草,种的草可以用来养猪,养兔。然后,在山脚下的池塘里养上一池鱼。池塘边上立它几根砖柱,打上一大块预制板,池塘上面便成了猪圈,尔后,再在猪圈上面盖一块板,建成鸡圈;尔后,再在鸡圈上面盖一块板,建几间小屋,就像当年刘备三顾茅庐中的茅庐,再给它取个非常漂亮的名字,叫什么农家生**验馆,或者叫农家乐也行。池塘的四周,全是一藤藤粗大的葡萄树,这树一直爬呀爬的,直爬到农家乐门前的葡萄架上。在茂密的葡萄帐下,一排石凳石桌摆起,歌声笑麻将声声声响起。再是,将当年红军飞夺的泸定桥移过来挂起,一端挂在农家乐院前,一端悬挂在满是果树林的半山腰上。如此,钓鱼、观光、娱乐、吃农家饭、干农家活、住农家屋,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地地道道的农家生活,那该是多么爽心贻意的。
早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开始了这庄园之梦的酝酿,不过,那只不过是一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梦想而已。直到两年前,我和王若云一起,花了整整一个冬天,漫山遍野的挖了数千个方坑,准备种上一山坡的果树,这个梦想才算正式开始。可是,命运弄人,坑挖好了,所谓的农家基肥也施下了平了,种苗却迟迟没有下落。如果不是当初没钱,如果不是和父母决裂(当时我的确是指望父母猪圈里的两头肥猪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如果果苗能够如期种下的话,到明年春天,也该是漫山遍野山花烂漫了,如此如此,今天的我,就不会这样焦头烂额了。
唉,说来说去,还不都是这个什么破传销给害的,如果不是这个烂传销传的,此时此刻,或许早已到何处借上一笔钱,把这个庄园之梦把它完了,可人偏偏就是这么贱,有事情做不做,有钞票花不花,偏偏喜欢捧着个金饭碗讨饭,偏偏等到弹尽粮绝了,走投无路了,这才又想起——
唉,反正现在,多说无益。能够借的钱都借了,能够骗的人都骗了,不是山穷水尽也是走投无路了。除了打工挣钱,去园那庄园之梦,哪还有上面出路。
我就这么东一下西一下地想着,我就这么一步三摇三步一摇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进了城市的喧嚣。
已记不清楚这天是个什么日子,人才市场居然人满为患。我看到某个窗口排起了长龙,好像是某百强企业正在招聘。本也想去凑凑热闹,一看岗位要求,我不得不望而却步,因为要求一栏分明写着:大专以上文化程度,而且还要求英语四级。没办法,这个大专肄业的我,不得不走出大厅,走上二楼,走向现场招聘的展位。转啊转地,几乎是走完了所有的招聘单位,啥工作也没找到。只有两个企业稍微有点意向,一个是某医药公司的OTC岗位,一个是某制衣企业的品管。前者要求提供担保,后者不能提供食宿。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弄个担保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自己解决食宿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
我又到工业区转了半天,把每个企业门前的小牌子看了个遍,结果,白领无一例外地都要求文凭,普工清一色不用贵州人。我不知道,贵州人究竟怎么了,是因为我们穷吗?还是因为我们懒?都说贵州是苗蛮地带,难道说贵州人真就那么野蛮?
绝望的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正欲返回,一个报童突然向着我跑将过来,拿着份报纸在我面前直晃,一边晃一边朝我吆喝着:
“这位大哥,买份看看吧,爆炸新闻,最新消息,高压锅炖人头……”
“蒙人吧,那有的事?真的还是假的?”
“你自己看吧,自己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说着,把那标题往我眼前一晃,巨幅标题迅速挟住了我的魂魄——妻子外遇寒心,杀后人头清炖。
如此标题,我倒也很想看个究竟,于是摸出一元钱买了一份。就在我聚精会神地看着高压锅炖人头的时候,一则招聘广告闯进了我的眼帘——
招聘,为使祖传密方蛇酒五龙液迅速占领市场,服务民众,驱风湿痛患者疾苦,本场急聘销售部主任一名,副主任一名,月薪五千元以上,切望有识之土前往,共创兴隆。电话…………地址…………
哲人门常说,上帝既然关上了这扇门,必将开启另一扇门。哲人门也常常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难道,这真是上帝为我开启的另一扇门?难道,这正是踏破铁鞋之后的不费吹灰之力?
好吧,遇事我总是喜欢往好处想,那就过去瞧瞧吧,既然三五个小时都累过来了,想必也不差这三五十分钟了。万一,还真成了呢?这么想着,我又拿起报纸细看了一下那个地址,尔后,再次拖着疲惫的身躯,七拐八拐一步三摇地向着那扇门走去。
此时此刻,我简直是又渴又饿,从早上**点钟出来,我是滴水未进,三十五度的炎炎烈日,早已把我体内的水分蒸发。早上早餐,好像就是那么一小碗稀饭,反正就像是规定了的,一人一碗,不能多吃,多吃也没有。十几个人,围着一口锅,一人舀一碗,锅便见了底。这是哪条定律哪条公式给计算出来的,居然会这么精确?我简直怀疑,那一小碗稀饭能够转化出来的能量想必也早已消耗光光。我想此时此刻的我,一定是狼狈极了,狼狈的简直就是一超级丑星,要多狼狈就多狼狈。我是汗流浃背、灰尘仆仆,我是两眼发花,大腿发颤,我真担心,别那么一不小心,我就给报销在了路途中。好在距离不远,七拐八拐,终于让我找到了那栋画着“坼”字的二层小楼。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那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修建的房子,房屋共三间,一楼一底,底下是干什么用的我不知道,因为全是铁将军把门,楼上正面伸出个走廊,走廊正对面有一个门,其它两个门都是在走廊侧面。我先是走向第一个侧门,当我还没走到门前,一小姑娘便从门洞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