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异想天开（2/2）
“那好吧，我帮你做个传声筒。不管怎么说，笑天对朋友还是不错的，我也希望我们四个仍旧是好朋友。”
这天罗美玉的远房表弟突然到她家里来了。他叫阿明，个子不高，因为好喝酒脸上总带着潮红，连鼻子都是微微泛红的，一双绿豆眼，看上去总像是眼白比眼黑多，面上颧骨突起，家里人曾找了个相面的给他算命，最后人家说他是“有勇无谋，贪酒好色，刑克妻子”的命，但他本人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他曾向很多人夸下海口，“我生来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将来总有一天会让所有的人都认识我。”他跟人说话，老是双手插着裤兜，斜着身体，垮着一条腿，还不时会抖动一下，而且脖子似乎总向天仰着。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他比他们小很多，所以家里人都宠着他，他读书只读到小学二年级就自动辍学了，后来偷偷从家里拿了点钱，单枪匹马跑到省会N市去，进一家理发店去当了学徒，等几年后学成了手艺，先是回老家开了一家理发店，等他刚赚了一点钱，就觉得在老家没发展前途，于是又回到N市开起了理发店，他为自己店取名为“时尚魔方”。现在他已在那里结婚生子落了根，眼下他已经有四家美发店了，但他远远不满足于这些，他跟别人说，“光做美发不赚钱，要赚大钱就要搞美容，现在我要搞就搞大，要做就做‘高端连锁’，今年我先开两家出来，等到了明年，我就能同时开四家，不出五年，我要让我的店遍布全N市。”当然，听他说话的人都只是莞尔一笑罢了。虽然罗美玉不是很喜欢阿明的性格，但阿明是个很会讨女人喜欢的人，而且在亲戚中间的礼数也很周全，为人出手也很大方，他老婆阿菊虽然泼辣，但为人也很精明、很周到，平时也常和美玉有联系，逢年过节常会去她家探望。“哎哟，是阿明啊，真是稀客呀，你怎么想到要上我这儿来了？”罗美玉正在做晚饭，当她开门看见是他，露出一些惊讶，她将他迎入客厅，“看你还这么客气，带东西上来作什么。”
“怎么，姐夫还没回来吗？”
“最近公司很忙，他得晚点回来。等一会儿我做完了饭，一起吃一点吧。”
“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阿明一坐进沙发就翘起“二郎腿”，架在上面的腿仍旧一抖一抖的，“我听说姐夫正在做‘全国连锁女子养身馆’，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这个项目也是今年刚刚才启动的。我们公司正在招加盟商呢。怎么，你也对做美容也感兴趣了。”
“现在做美发的也都开始搞美容了，人家都说做美发没有做美容赚钱来得快。”阿明点起一根烟说道，“前两年我们那里大的连锁美发店都开始做美容了，我也想搞，不过，我要搞就要搞大的，搞‘高端会所连锁’。”
“可你一直是只做美发的，没做过美容，你一点都不懂这一行啊，你这就要一下子说做就要做了吗？”
“这有什么懂不懂的，只要把美容院开出来，把顾客招进来做就是了嘛，做美容就只要几个美容师就行了嘛，这美容师我也已经去找了。我开出了高薪，有几个在大美容院干过的美容师愿意跳出来到我这儿干。”他一脸的得意和满不在乎，“我听说姐夫做的是法国全进口的产品，我就是要做这个，等姐夫回来，我要问问他怎么加盟。”
“那你和阿菊商量过这事儿吗？”阿明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让罗美玉感到奇怪，她只是觉得他突然之间就决定要做美容实在太冒险，“她同意这事儿吗？”
“要等到她同意，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现在‘伟仔’和‘卡帝亚娜’这两家都在拼命扩张地盘，我要是再等下去，那怎么还能赶得上人家呢。当初要不是她拦着我和别人一起投资做连锁，我早就开出几十家店了，你看看‘伟仔’，全N市有200多家连锁店，那个老板是我朋友，他现在住的是豪宅别墅，开的都是名车，身价都已经上亿了，可我还是这么几家店，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说这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是不是。”她心里很清楚，阿明是一山望着一山高，“咱们是亲戚，所以我才劝你一句，美容和美发可完全不一样，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我倒是建议你先去大美容院看看，学点管理上的经验以后，再跟阿菊好好商量这事。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老婆，再说，你们俩的钱也大部分在她手上，她要不给你，你也没办法不是。”
“这回我是铁了心一定要做的。我连门面都已经找好了，租金都已经付了，我看她敢怎么样。”阿明狠狠的说，“而且我不开在N市，我今年先在K城和S城开，等明年我有了钱，再把我那四个店重新装修一下，把楼上都改造成美容部，到时候一起开出来。我保证，开业仪式要搞得风风光光，让人家知道我阿明是谁。”
“那你一下子哪来这么多钱？”听了阿明的计划，她不仅为他担心，而且也渐渐知道了他此行的另一个来意。
“嗨呀，表姐，在我们家的亲戚里就属你和姐夫最有钱了。”阿明开始吹捧起她来，“大家谁不知道姐夫能干又有魄力，这次我就是跟定他了，我相信跟着姐夫干一定会赚大钱的。我这回也是下了血本的，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次性投资搞大的。”说着，他看了看罗美玉的反应，“我向家里借了一部分钱，又向银行贷款了一部分，剩下还有三十万元的资金缺口，我问我的那些朋友借过，他们既没这个眼光，也没这个魄力，都一个个推三阻四的，所以啊，我是全指望你了，这回你怎么都得帮帮我这个表弟吧。”
“不是我不肯借你，你这事儿做得是在太冒险。你从来都没做过美容，连里面的门道都没摸清楚，怎么就那么冒失一下子敢开两家店。前两天阿菊给我打电话说，你们的美发师都在闹罢工，说你们已经有两个月没给人家发工资了，这是为什么？该不是你把这些钱都拿去开新店了吧。”
“那又怎么样。”阿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要开新店，当然要用钱啦。我又不是不发给他们，等我这两个美容院一开出来，马上就有钱了，到时候我会把钱发给他们，他们吵什么吵，就这么点钱，我难道还会赖了他们的不成。”
“你要开店，那也不应该挪用工人的工资啊，人家可都是靠工资吃饭的。阿菊为这事儿已经是头痛得要命了，她还说你这段时间老不回家，连她电话都不接，你说说，你都在外面干什么了？”
“我一回去她就跟我吵，我跟她说，我要开美容院，她就吵着要跟我离婚，她打电话只知道问我要钱，我现在哪有钱给她。”阿明说着说着也来气了，“还有那些美发师，光知道问我要工资，他们也不体谅体谅我的难处，我跟他们说了，再坚持两个月，马上就会有钱的，到时候我还会多发一点给他们的，可他们根本就不听。所以，我干脆不回去，就让他们去闹吧，这事儿就让阿菊去处理好了，我才不管这些呢。”
他们两个正说着，这时门铃响了，是刘志奇回来了。他一见到阿明就说，“哎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看样子你们聊得还满来劲的嘛。”这时罗美玉已经开始摆碗筷，准备开饭了，刘志奇问，“美美呢？她不回来吃饭吗？”
“别等她了，她和娜娜约好了去看电影，还要去‘K’歌，我看她不到十一二点，是不会回来的。”随后罗美玉又招呼着阿明一起坐下吃饭。
“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呢？”刘志奇问。
“我在跟表姐说，我想跟你们借钱，开美容院的事。”阿明说。
“哦，这倒是件好事，你说给我听听，你都有什么打算？”
阿明将刚才向罗美玉说过的话，又和刘志奇说了一遍，末了他说，“姐夫，你说我想开美容院这有什么不对？现在做美容比做美发更有发展前途，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现在很多做美发的都开始往‘综合店’发展，美容美发一起做是很多美发连锁店的发展趋势，不过，你怎么会一下子开两家店呢？而且你没开在N市也就算了，刚开业的新店在管理上肯定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你怎么会想到要分别开在两个地方的呢？这以后你开出来了，怎么分身去管理呢？”
“嗨呀，这也不是我想弄成这样的，那全都怪我运气不好。几个月前，我跟几个朋友到K城去玩，走到一个地方，正好看见有一个店面要盘出去，我一时兴起，就跑进去看了一下，那个店面原先就是做美容的，而且那个店原先生意就很好，店主是个广东人，是要回老家结婚了，所以才把店面盘出去，他说他这个店有很多老顾客，不管谁接手这个店，都不用为以后的生意发愁，他还说过一会儿就有人要来付定金了，我觉得那实在是个天赐良机，所以当时我想都没想，就把身上所有的现金和朋友那里的现金都给了他，要他一定把门面留给我。”说话间，阿明已经一杯啤酒灌了下去，“还有S城的那个，原本是我的一个朋友想在那里开的，当时我也想做美容，可是阿菊一直不让，后来我跟这个朋友说，我愿意出一半的钱入股，他当时就同意了，可是等我刚盘下K城的那个店面，他突然跟我说，他做期货赔了一大笔，所以只能把那家店扔给我一个人做了。”说着，一杯冰啤酒又灌下去后，他打了个嗝，随后又摇了摇头说，“你们说我今年有多背，做什么都不顺利，我也是没办法，不得不两个店一起开啊。”听了他的话，罗美玉和刘志奇对望了一眼。
“你也真是，既然已经跟人家说好了开一家，干嘛还要自己去盘个门面下来呢？”罗美玉问，“要是你不盘K城的那个店，也不会有现在那么多麻烦。”
“我怎么知道我那个朋友会突然撤资。再说K城的那个门面价格很便宜，很多人都抢着要那个门面，当时我要是不马上把它拿下来，后面就有人会把它拿走了，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那你也应该考虑到分隔两地，管理上会有很大难度的呀。”刘志奇。
“我当时只是想，S城的那家我只出了一半的钱，我可以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K城这里，谁知道后来会变成这样。”阿明一杯接一杯的喝，他喝酒的最大两个特点一个是爽快，第二就是不醉不归，“这都是因为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我比较背运罢了。姐夫，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想做美容，就是想加盟你们那个全进口的产品，你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手头还缺三十万的资金，我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我看这样，明天你到我公司来，我让廖胜国给你介绍介绍‘曼莉婷’，还有具体的加盟方式，他会告诉该怎么做，我会让他去你那两个店看看，给你一点实际的意见，这样你也好有个头绪。至于钱的问题嘛。。。”他看了看罗美玉，从她眼神中他总能读到她想法，“我这里现金不多，我只能先借你5万元，剩下的25万，你还是应该和阿菊两个人商量着解决。我想，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无论如何都应该出钱相救的。她毕竟是你老婆嘛，总不会看着这两个店还没开张就歇业吧。”
等阿明走后，美玉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道，“像他这个样子，真不知道最后会把那两个店搞成什么样子？他除了会胆大包天异想天开之外，其他店里的事情哪样不是阿菊在照料，在经营管理上他几乎就是个文盲。你真不该答应把钱借给他。”
“他做事一向都是欠考虑的，但他也有他的优点，有胆量想做点大事也是件好事。”刘志奇说，“他借钱也是为了拓展事业，又没用到其他事情上面，剩下的25万缺口，他仍旧还是要回去和阿菊商量解决的。要是他真能把那两家店开出来，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他从小就是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心血来潮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所欲为从不考虑后果，一旦出了事情，就逃之夭夭，等着别人替他善后。就像现在他店里出现的问题，他躲在外面不敢回去，把责任和压力全都推到老婆身上，可这明明是他自己造成的后果。我不是不想借他钱，他就该为他自己行为承担后果，越是帮他，就越助长他这种冒险的行为。”
“我懂你的意思，所以也只答应借他五万。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亲戚，阿菊平时对我们也不错，跟你也算是处得来的，一点不借在面子上总说不过去吧。”
第二天早上，阿明去“思美”公司，虽然从罗美玉那里只借到五万元钱，但刘志奇最后对他说愿意让廖胜国帮他筹建开业的话，更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他身上。他盘下那两个门面后，现在正在装修，可是后面应该干什么，他心里其实一点都没谱，而在他身边也没什么人能帮他出主意，可他仍旧说着大话，“放心吧，你们只管走着瞧好了。”
“以你目前的状况，我想过两天去你那里看看，‘曼莉婷’的加盟店有统一的视觉标识系统，除了店面装修、门面标识、还包括美容师的统一着装，后面的培训也由我们公司统一指导。”廖胜国了解过阿明的情况后对他说，“既然你没做过美容行业，加盟‘曼莉婷’倒也很合适，我们可以从前期筹备到后期培训，给予你全方位的指导，”
“那最好了，你几时去，我会在那里等你的。”阿明实在没想到，事情突然有了转机，“你告诉我店里面还应该买什么，添置些什么设备，我马上去买。”
“这等我去看了再说吧。”
中午，阿明殷勤地招呼刘志奇和廖胜国出去吃午饭，方达玲见他们像是要出去吃饭的样子，于是就借口找刘志奇有事，“刘总，我想跟你谈谈阿汤加盟‘曼莉婷’的事。”
“现在是午饭时间，再怎么忙，饭总是要吃的嘛。”阿明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热情地劝说，“要不跟我们一起去，饭桌上谈也一样啊。”其实方达玲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听说阿明是刘志奇的亲戚，又是开美容院的老板，正找机会想结识他。
“那好吧。”刘志奇扫了方达玲一眼，也不太好意思推脱，只能带上方达玲一起去。
“姐夫，这次我开美容院，就全仰仗你了。”阿明在饭桌上豪情万丈，“来，我敬你一杯，没有你帮我的话，我真担心这两家美容院开不出来。”
“下午我还要工作，中午我不喝酒。”刘志奇笑着说，“让廖胜国代我喝一杯吧，以后你有事，可以多找找他帮忙，他是我的助理。”
“我知道，小廖，这回你可一定要多帮帮我，以前我只做过美发，没做过美容院，我就全靠你了。”
“你太客气了，只要能帮你的，我一定尽量帮你。”廖胜国说。两人一同干了一杯啤酒。
“你一下子就要开两个美容院吗？”方达玲和阿明搭话，她坐在一边，听着他们谈话，暗地里还将阿明这个人细细地打量琢磨了一番，“能有这样的实力和魄力真不简单啊。”
“我就是要干一番大事业，今年我开两家，明年我同时要开四家出来。”阿明几杯酒下肚，就有些忘乎所以了，“钱我有的是，算命的说我这辈子就是赚大钱的命，我已经找风水先生看过了，他说我那两个店是‘财旺之地’，只要我开出来，一定会赚钱的。”听了他的话，廖胜国和刘志奇面面相觑。
“那这太好了，你以后做什么周年庆典，搞活动什么的，我可以帮你去做。”方达玲双眼咪咪笑着，眼梢不断地撇着阿明，“做这个我最在行了。”
“那等到我要搞活动的时候，方小姐你可一定要来啊。”午饭快结束时，阿明已经有点醉醺醺了，“姐夫，晚上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唱歌，跟我一起去吧，他们都是开发廊的，我介绍你跟他们认识。”
“你也知道你表姐的脾气，我是个好好先生，除非必要，每天都按时回家。”
“姐夫，就属你怕老婆。那你让小廖和我一起去，我觉得跟他很投缘。”阿明拍着廖胜国的肩膀说，“小廖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啊。方小姐，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你不是说你是音乐学院的毕业的嘛，那歌一定唱得很好啦。”
“我就是随便唱唱的呀。”方达玲已是心花怒放，巴不得阿明能叫上刘志奇一起去。
“胜国，你们俩晚上要是有时间，就陪他去吧。”刘志奇对廖胜国和方达玲说。
“我手上还有工作没做完呢，还是让方达玲去吧。”廖胜国说。方达玲面露笑意不说话，只是有点失望的瞟了刘志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