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缕火苗(1/2)
学堂。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大学封城三日,不知诸位同学静卧家中可有温习功课?‘课堂上,一位须发洁白,面目方正,身着青色儒衫的老者开口朗声问道。
他姓方,名希正,号靖节先生,是学堂中学识最广博威望最深重的先生。是当代皇帝最敬重的老师,只不过醉心学问无心为官,忠勇侯也是费了好大的代价才把他请过来的。
在座的都知道这位先生的身份和地位,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应答,‘有。‘
‘如此,我便来考较一番。我昨日在家翻遍典籍,下雪三日不绝,这在长安城历史上也属异数,不如就以此为题,在座诸生每人赋诗一首,限时半个时辰,大家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大部分人开始铺纸,研墨,提笔苦苦思索起来。也有学艺不精的学生抓耳挠腮,但脸上不敢表示出半点。
陈风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低着脑袋,双目泛白无神。一路之上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全部心神都完全沉浸在对以后的规划之中,压根没听见老师在说什么。
幸亏是方希正没有注意,若是看见他这幅样子,免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谁不知道,方老头子在学堂之中向来有着茅梁石的美誉?
看一个王朝的兴衰,要看王公贵胄子弟的品行才学。大靖不愧是如火烹油的鼎盛之世,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陆陆续续交上了自己的答卷。
方先生捋着白须,脸上却是半点表情都没。这些诗文都是普普通通之作,应付交差勉强可行,但称不上他半句赞许。
而陷入沉思的陈风,眉头便是悄然皱了起来。他倏忽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父亲那么强势的人,把伦常法度看得比一切都重,若他知道了自己想要加官进爵为母亲争一个名分,肯定不会同意参军。况且以侯府大夫人的心机手腕,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极有可能百般阻挠。
‘怎么办?‘陈风暗暗问着自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好!好!好!‘方先生捧着手上的一份答卷,朗声读了出来。竟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眉眼之间全是赞许之意。‘忠勇侯虽出身草莽,但这家教也确实森严。不愧是侯府之女,这诗文有几分傲梅风骨,更兼心思细腻独特,让人眼前一亮。实属佳作,佳作啊。‘
与此同时,陈风左侧一个清丽的人影站起身来,浅浅施了一礼。轻声道,‘清雪多谢老师夸奖,学生只是偶然有感而发,当不得如此谬赞。‘
听到这个,台下诸多男人的眼光,便是陡然火热起来。
她叫陈清雪,在侯府中的地位很高。大夫人育有两子一女,陈清雪便是幼女。她容颜婉约秀美,性子平淡如水,更兼写得一手好文,这样的女子,无疑是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学堂之中想博取她芳心的公子哥儿,多如过江之鲫,能从皇宫口排到城门楼子。
听到陈清雪的话,堂下站起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身着锦绣黄袍,雍容华贵的气度显而易见。他是雍亲王府的长子,皇帝的嫡亲外甥,姓李名昌玄。李昌玄正了正衣衫,开口说道,
‘我昨日游玩市井之中,倒是见到了一副有趣的景象,想做出篇诗文仅搏大家一笑。但才疏学浅,这最后一个字,终究是想不出来,不知道清雪可否不吝赐教?‘
说是才疏学浅,大抵是想以请教诗文的方式获得陈清雪的好感罢了。
“请说。”陈清雪目光如水,轻轻说道。
李昌玄长身玉立,目光灼灼紧盯着陈清雪的眼睛,‘父王叫我多体验民间疾苦,于是昨日出门施粥,救济百姓,临走时在街角见到两只冻得奄奄一息的狗,一白一黄,都被大雪覆盖。把它们救活之后,身上雪花竟然还未消散。于是有了这首诗。‘
‘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这最后一字就要请教诸位了。‘李昌玄长长鞠了个躬,不像是作诗,倒更像是标榜自己体恤民情的胸怀。
学堂中有人掩面轻笑,这帮打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人,写诗讲究平仄意境,何曾写过如此拙朴俚俗的诗句?
但也有好学之士埋头沉思,连试几字连连摇头。李昌玄既然敢拿出来,说明这确实是有点难度的。不然以他那个高傲的性子,岂会做出这么草包的举动?
方先生思索片刻,顿时面露肃然之色。‘小王爷心怀黎民,是皇家之幸。这诗文虽略显粗鄙,但细细读来,景色转换贴切生动,其中也别有一番风味。虽难登大雅之堂,但也算开创了一片新的天地。不错,不错,值得表扬。清雪,一事不烦二主,昌玄既然开口了,不如就请你为他添上一字如何?‘
陈清雪掩齿一笑,不留痕迹地瞟了陈风一眼。这诗前几句通俗易懂,但要最后一字传神,将全篇风格衬托出来,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看到陈风呆头呆脑的样子,她脑海中不禁又想到昨天妹妹陈玉婷委屈的倾诉,心里顿时起了惩戒一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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