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们安排了命运?(四)(2/2)
这话极其恶毒,我知道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要说葡萄酸的心态,我听了恼怒,却又发作不得,毕竟他年纪大,而且资格老,我懒得反驳,懒得听,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此时只想躲开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恶毒的话语,于是三步两步先走出了zhèng fǔ院门。
出来后更不知道该去哪里,顺步而行,便到了爱琴海边上。秋天的爱琴海,似乎加倍的凄凉,湖面虽然仍是宽广,但跟chūn夏时节的浩浩荡荡毕竟已经不能相比,水位落下去数丈,露出灰白的沙石岸,许多曾经浸在水中的圆石,被长年的水流冲洗得奇形怪状,但都已经没了棱角,沙滩上的鹅卵石更是变得温润,圆滑。
我想,人就像这些石头,本来充满个xìng,充满棱角,可是被现实生活的河流冲刷,年深月久,自然也就磨平了棱角,温润了个xìng,变得再没了朝气,再没了傲气的了。是呀,谁又能和生活抗衡呢?
谁又禁得起现实的冲刷呢?
被磨平棱角,被消弥了傲气,不正是我们大多数人所选择的路吗?
我似乎正看到自己变成一块块鹅卵石,躺在生活的河流中,慢慢的,变得温润而圆滑。
岸边的枯草正长,随风起伏,沙沙而响,这里没有一个人,我沿着湖岸漫步,风吹来,有些长的头发像那些凌乱的枯草般摇摆,我的心忽然有些萧索。
突然之间,我想起了那倩,我忽然好想好想给她打一个电话,向她诉说诉说心头的苦闷,但我有什么资格向她诉说?我甚至都没脸见她。
自从那天之后,我进县城也再没跟那些旧rì的朋友接触,只有宁欣会常常给我电话,并告诉我朋友们的消息,她告诉我,那倩已经接受了向彬的追求,两人开始拍脱,她还告诉我,向彬已经入党,而且当了收容遣送站的站长,那虽然只是一个股级干部,但在当时,也是一个极有实权的肥缺,俗话: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他的级别虽然没有我的大,但却自有一种感觉在。
那时,我正意气风发,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并没能让我有太多的感想,但现在,面对萧瑟秋风,荒凉野草,我忽然有些嫉妒向彬的幸福,为什么,他就不但能得到官职,还能得到爱情呢?
为什么我就必须做这种痛苦的选择?
如果我什么都有了,我还会离那倩而去吗?我不是不爱她,而是我必须为前途负责,否则,穷困潦倒的我,一个没有出息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爱她?又怎么能让她幸福?
如果我有个当官的爸爸,或者有一个当领导的亲戚,我用得着去拍谁的马屁吗?
难道我愿意做这种痛苦的选择?
到头来,也许我将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吧?
直到天黑,我才回到zhèng fǔ,我看了一下江书记和戴镇长的房间窗口,都没有亮灯,一片漆黑。我像一个小偷般的进了自己房间,也没有开灯,仿佛心怕别人知道我在家似的。这一夜,是一个漫长的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