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2/2)
燕丹宫的蜡烛都是特制的,没有多少的烟尘,黑烟从烛台上的铜质侍女袖子中直接排到外面,既美观又不失华贵。
琥珀sè的葡萄酒酒、滑润的秦国里海鱼子酱很合瑞典特使的胃口,只是跪坐在那里很不习惯,但他却不得不遵从华人的礼仪。
女王穿着一身紫sè的华服,下面是走右相邦和几个大臣,夜里的火烛将她白润的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sè。
“尊敬的女王殿下,感谢您的款待。”
瑞典特使cāo着标准的华语,他可是在鹿特丹的华人学堂中专门学过几年华语的,很久前北方的雄师古斯塔夫二世就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东方,或许是蝴蝶翅膀的煽动,他没有死在战阵之中,依靠着这位雄才大略的君王,瑞典已经成为欧洲的霸主,在西班牙退出欧洲腹地之后更是和法兰西分庭抗礼。
“不必客气。”
女王优雅地致意,看着面sè很焦急的瑞典特使,缓缓说道:“特使的面sè有些焦急?这是何故?”
瑞典特使挤出了一点笑容,心里暗道:“我已经来了一个月了,酒宴的规格倒是很隆重,比之前几个月来的新教徒使团要隆重的多,可是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进展,我怎么能不焦急?”
在压抑住内心的焦急之后,用一中尊敬的语气说道:“尊敬的女王,我王的信件您也看了,请您给我一个答复。”
女王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慢理条斯地吃着眼前的餐饭,前一阵从欧罗巴回来的使团已经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对于瑞典的情况她已经大致了解。
谈判时不会说出各自的底牌,只有靠情报和对战略的判断来为自己的国家争取最有利的条款。
那些使团名义上是去访问,但使团其实就是间谍的代名词。二十五年的宗教战争已经结束,瑞典已经成为欧罗巴的北方霸主,获得了五百万杜卡登赔款,但这些钱不是一步到位的,瑞典国内的经济状况一直没有得到缓解。
但古斯塔夫二世有他的雄心,二十五年的宗教战争结束后,瑞典取得了德意志在波罗的海沿岸的领土,包括西波拉美尼亚、不莱梅和威斯玛,成为了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拥有投票权,已经可以干涉名存实亡的神圣罗马帝国内政。
才能越大,野心也就越大。拥有这种才能的古斯塔夫二世当然不甘心只取得这样的地位,他梦想有一天能够加冕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而他的财政却不能支持他的野心。
从本质上讲瑞典还是一个陆军国家,加上并不完美的地理环境,对于新大陆的征服他们并没有分到一杯羹,同时德意志因为宗教战争一片狼藉,汉萨同盟已经名存实亡,瑞典已经控制了波罗的海沿岸的贸易,但还是不足以支撑,假以时rì或许能够慢慢积累而使瑞典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但古斯塔夫已经五十岁了,他认为自己的时rì不多了,他希望自己能够在临死之前被人称呼为大帝。
二十年前的《斯托尔博沃条约》让瑞典割取了俄国大量的领土,完全占据了俄国人在波罗的海的出海口,实质上俄国人已经丧失了和瑞典争夺北方霸权的资格,所以俄国将目标放在了东方,希望建立一个双头鹰帝国,这正是女王所担心的事。
在女王的眼中,鲜卑利亚已经是燕国的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领土,决不允许俄国人插手,而俄国的重心在欧洲,鲜卑利亚的寒冷气候注定了不可以大规模出兵,那样的结果就是导致北方的漫长边境上需要随时驻扎三到五个团队来防止俄国人的劫掠。
所以女王冷淡地对待了新教国家和勃兰登堡的特使,而用高规格招待了瑞典使节,外交中的东西有时候不需要直接说明,而是仅仅一个态度就足以说明。
已经晾了瑞典使节一个月了,现在是谈些实质xìng问题的时候了。
晚宴之后,瑞典使节揉着发酸的腿站了起来,经过别人的指引来到了一间房屋中,女王并没有出现,而是将问题交由左相邦来解决,反正基本的底线已经订好,至于能争取到多少利益,就看左相邦的能力了。
“尊敬的左相邦、华夏帝国的伯爵,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一下关于双方互利的事情了吗?”
在左相邦点头表示同意之后,除了偶尔走进来更换蜡烛的侍女,只有这两个人在谈论着,用圆滑的外交辞令为自己的国家争取更大的利益。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新郑的有些绿sè的玻璃窗照shè到屋子中之后,两个人在《燕瑞密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左相邦和瑞典特使都笑了起来,他们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几天后瑞典的使节离开了燕京,乘坐马车去秦国,然后途经奥斯曼土耳其,由黑海乘船返回瑞典。而同时沧海卫的码头上,几十艘商船也开始向欧罗巴前进,同时百余名优秀的年轻军官被派往了瑞典考察欧洲的军事力量。
外夷永远无法理解东方人的思维,比起战略思维,外夷和那些纵横家还差的很远。有时候地理真的可以决定了民族的思维,正如某小国,局促在小岛之上永远无法产生真正的战略家。
而那个小岛上的使节正垂头丧气地从吴国的王宫离开,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西班牙的使节,他们用西班牙语咒骂着这群东方人,并且认为他们没有头脑和眼光。
而吴王宫内,正值壮年的吴王穿着一身军礼服站在地图前沉思,周围都是军官,他平时都是穿着军礼服,只有一位妻子,平时的饮食起居也是简朴至极。
“可笑的西夷人,永远不懂咱们华夏人的思维。我们关起们来可以打个头破血流,但却决不允许外人向我们吐一口唾沫,我可不想成为万人唾弃的君王,更不想被一群哗变的士兵逼着退位!”
吴王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个蛇果啃了一口——他从不注重小节,但君王的威严却让那些将军们不敢逼视,气质不是靠繁琐的礼仪来强加的。
“王上,李水心的事,您看一下应该怎么办?”
一位大臣悄悄地提醒了一句,已经快半年了,李水心的处理方法还没有下结论,军部的人并不敢私自决定,可是吴王似乎并不着急。
“提升他为中将,琉球现在是我们的,齐国的那霸男爵不是已经投降了吗?封爵,李水心以后就是中将,那霸男爵——让他当那霸男爵齐国人会接受的,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至于舰队,他已经不能指挥了……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违抗的军令。
要看后果,而不是看当时的本意。好心做坏事的情况也很常见,但李水心这冲动的决定至少没有让我们被动,如果当时和倭人一起袭击了齐国的运兵船,哼,现在我就是千夫所指,勾结外夷这个臭名是洗不掉了!
名声……太重要了。这是华夷大义,我们和齐国人的战争,只是兄弟间打架,可是如果和外夷一起……哼。
我们不是欧罗巴的神圣罗马帝国,不是那种可以为了私利不惜让外族在自己的土地上打来打去的弱智国王,西夷人用神圣罗马帝国的思维来看我们,真是愚蠢。
你们信不信我今天同意和他们一起出兵,或是接受他们的援助,明天其余的各王就会联合出兵——大义啊,大义!
在华夏,比拳头更坚硬的东西是大义!那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西夷人,他们懂个屁!”
吴王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嘟囔着,根本不顾及自己说出的话并不庄重,下面的文官急忙记下了对李水心的处置决定。
刚才西班牙的使节和倭王的秘史纷纷到来,但是谈了不过半个时辰就被下了逐客令,在西班牙人看来,吴王是一个傲慢的没有智慧和战略思维的蠢货。
“王上,今后我们的重心是不是应该定下来了?吕宋和爪哇已经基本被瓜分完毕,西班牙和尼德兰人在那里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毕竟这里离他们的本土太远,东宁岛在越国的手里,吕宋和爪哇我们根本无法插手,只能固守在爪哇那一点殖民地上,已经没有了拓展的空间。”
吴王点点头,示意叫人挂上已经探索过的世界地图,上面燕国的北方还是一片空白,而扶桑和昆仑洲之间也是一片空白,那里还没有人去探索。
“既然科学院的探险队从燕国北方到了扶桑,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派支探险队看看爪哇以南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说完之后,吴王那因为扣动扳机而布满了茧子的食指指了指地图上南方的那一片空白之地。
“物尽其用嘛,下令,组织二十条船,让李水心带队去探索南方的那片空白大海,他不是不喜欢兄弟间流血嘛?那让他做这种事最好不过了,或许那里会有一片更宽广的土地,就这么办吧。
当然,这还是未知的,谁也不敢保证那里一定会有一片大陆,所以我们得把目光看得更远,而不是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可能上。
派人去檀香山,和东方恪商谈一下,表示我会在祭黄帝陵时同意他成为华夏的伯爵,让他那个什么檀香山伯爵名至实归。利用那里作为中转,目光该往扶桑看看了!爪哇已经完全的征服,得到了琉球就撕裂了我们脖子上的绞索,可以和本土沟通起来,这里已经稳固,我们有余力去扶桑建立新明州港,新会稽城了!
为什么爪哇的殖民地都没有用新明州港之类的名字?因为我把这些名字留给了扶桑,而不是爪哇那种弹丸之地。”
“王上,那些倭人使节和西班牙人的使节,我们该怎么处理?让他们继续等下去?”
吴王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他们就是个屁,一只苍蝇在你家飞来飞去,你会怎么办?”
大臣有些迟疑,想了一下然后问道:“拍死他们?这倒简单,海军学院的学生对于平户的事相当愤怒,给他们通通风,问题不大。
而西班牙人嘛,他们动不动就决斗,可以从狱里找个游侠,找个借口决斗,西夷人不是那些游侠的对手。”
吴王笑的更厉害了,摇了摇手说道:“我哪有时间管这些苍蝇?爱飞就飞,爱死就死,要是不死我也懒得拍死他们。
他们啊,连让我花一点时间去琢磨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