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廿二)(1/2)
她知道,要扭转局面,非用激烈点的手段不行。
如果人生该布个局,就应该用那种直截了当的手法。
「欧文小姐,妳当真不需要我帮忙吗?」贾尼丝忧心忡忡地问道。
「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抱歉了,贾尼丝,只有这件事妳帮不上忙。」
芮一早便在亚德安的门口挡住小女仆,也没说明原因,但她准备面对她雇主难缠的儿子,她想让他屈服。
但这位大少爷却仍在睡梦中。
正是早上九点整,平时是亚德安用早餐的时间,但她就偏偏早一个小时进去,愉快地宣布道:「早啊,亚德安,该起床梳洗了!」
「吵什么吵?」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一大早的,妳叫得这么大声,是想用魔音杀死我啊?」
「你那种鬼吼鬼叫纔会吓死人。」芮不客气地回道,随手塞了张小卡到他手中。「亚德安,你必须过着规律的生活,这是我们上课的时间表,上面是点字,我熬夜刻的,如果你不懂的话,我可以一项项解释给你听。」
「少啰唆!」他忿忿地丢开那张小卡,凶巴巴地吼道:「不懂点字又怎么样?我纔不会任妳摆布!妳以为妳是谁啊?我说过,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现在妳就可以滚了!」
芮捡起她的卡片,望着贾尼丝推来的餐车,她笑得有些狡黠。
「你不要吃早餐了?」
「要妳管!」
芮有些恼火地瞪着这名骄纵的大男孩。一如以往,他以为只要他想要,就仍然可以享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乐rì子;现在情况不同了,她真有点担心,他会因为不肯自己动手而饿死。
撇开这种无稽的想法,她愉快地说道:「我要贾尼丝今天放大假,我刚跟她说过的,今天只有我一个人跟你作陪。高兴吗?」
「匡当」一声,他使劲把一边矮几上的台灯甩下地,那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简单得吓人,就像他一向泄忿发飙的样子,他的脾气发作得已经够明显了。
「妳以为妳在做什么?」他嘶声问道。
芮盯着那张满布风暴的脸,他的声音令她神经紧绷,天哪,她想,这真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尝试;她战战兢兢地打量他,深恐任何无心的言语都会引发他的暴力倾向,而就她所知,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晓得他的脾气有多坏了。
不过这还吓不倒她。「我认为我的要求很合理,亚德安,你一直生活在一个被保护和被骄宠的世界里,如果你不能在一些小事情上求得自主,那你只会永远也长不大,永远是个幼稚的彼得潘。」
他皱起眉头,好像在思考她的肺腑之言,但半秒钟之后,他开始仰头大笑,好像她刚讲了个笑话。
芮怔怔地瞪着他,气恼地说:「我说真的,大少爷,难道你就不能视我的善意作些相对的响应吗?」
他发出空洞的笑声。「告诉妳,我的答案是『休想』!没人能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我就是『习惯』要别人服侍,我也『习惯』如此,我更『向来』如此。这也正是我母亲雇用妳的原因,不是么?妳要受不了的话,很简单,随时可以走人,没人会拦妳。」
「恕难从命。一旦我决定要留下来,谁也不能赶我走,即使你把所有的人都叫来,我也不走。」
「是吗?」亚德安用力按下床头所有的按钮,一时之间jǐng铃大作,他幸灾乐祸地笑了,一脸看好戏﹑走着瞧的神情。「妳信不信,那我就如妳所愿,把人全都叫来给妳看!」
「是吗?」她的表情充满了怜悯。「这行为很蠢,别尽做些会自取其辱的事。」
「妳!」他狂怒地伸手扫落身边所有的物品,发泄愤懑。
在廿秒之内,贾尼丝率先赶到,手里拿着块抹布;跟着是玛吉和几名女佣人,厨娘手上还沾满面粉;十几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人,全都慌张起来,他们气喘如牛地冲进房内,jǐng铃刺耳地响着,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惊慌。
当这一大群人挤入房门内,没一个人敢开口,也没一个人询问出了什么事;眼前的情况使他们疑惑﹑面面相觑,只觉得莫名其妙;眼见一盏灯摔破在地上,许多东西四散在周围,他们有的人眼尖,已了然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到底是怎么了?」玛吉最先开口,连声质问道:「妳可以解释一下吗,欧文小姐?」
「对呀,这么急找我们来做什么?」鲁兹也问。
「我……」
芮觉得她有种无法解释起的挫折感,一时之间有十几双眼睛盯着她瞧,于是她只能支支吾吾﹑闪烁其辞地说:「我刚才在整理东西,不小心把台灯弄倒,大概是误触那些按钮……」
「妳何不说实话,说是我叫他们来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每个人都诧异地望向亚德安,他的脸上充满了自得与讥讽。
「我要你们来这里,是要你们把她轰出去。」亚德安暴躁地说。「没听清楚吗?你们这些人,我不想跟这个女的同处一室,快把她给我赶出去!」
「可是,少爷,欧文小姐是夫人……」贾尼丝难以为继地说:「如果夫人怪罪下来,我们都难辞其咎……」
「妳再啰唆,就跟她一起滚出去!」亚德安粗暴地吼着:「我要她立刻消失,你们通通看着办吧!」
众人不安地互望着,只是沉默地站在当场,没有人敢径行下一步。
芮颓丧地支撑自己,那粗暴的语气令她的心为之冻结,即使有贾尼丝声援她,但其它人盯着她的目光,似乎都在希望她能「自动消失」,省得大家难做。
她忘着那端坐在床缘的﹑冰冷的﹑强硬的愤怒男子,他的凶恶表情彷佛是恨她已极,而她从未被人恨过,好像她得仰赖他的慈悲。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遭人憎恨,她也从没恨过谁,连自己多舛的命运也未曾恨过;在这片刻,她的眼眶热了起来,持续的沉默使她了解自己有多孤立无援,在人们冷淡的逼视下,她还能期待些什么呢?
就在她黯然准备举步离去时,老玛吉挡在她身前,以一贯特有的威严说道:「这家里有什么安排,都该由夫人来裁决;洛蒂已经去请夫人过来了,有什么话,都等夫人来再说。」
下一秒,每个人都听见门自他们身后开启,艾方斯夫人只着薄薄的晨褛,披着件睡袍,散着一头灿烂的金发,状似慌乱地奔进房内,径自冲向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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