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结束（七十）（2/2）

「我讨厌狗。」亚德安打断她，说道：「狗一身的臭味和跳蚤，我对那种动物很过敏，牠们……都会死。」

「好吧，我不提导盲犬。」听到他奇怪的评论，芮耸耸肩，但她心里还真想养条狗。

亚德安闷声道：「以前，妈妈帮我弄了条拉不拉多导盲犬回来，牠的名字叫作『阳光』，结果有一天牠死了，就在冬天，被关在屋外冻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把牠关在阳台上……所以，我就再也不想养狗了。」

她叹息着拥抱他，说道：「那是意外，生命都有它结束的一天，『阳光』的只是早了一点。」

「早一点又怎么样了？最起码，牠可比我这个眼前一辈子都昏天暗地的人好多了。」

「别这么说，」她试图振奋他，「暂时被困在这片黑暗里又算什么？至少，你现在能有了希望嘛！」

「或许吧。」他懒懒地回答。「反正我早就习惯眼前的一片黑暗了，以后就算一直这样，也无所谓了。」

「那你有想过再养一只导盲犬吗？」

「别提了，要我再每天跟着只毛绒绒的东西四处乱走，当我是白痴么？……要是那样，我宁可永远待在屋里不出去。」

芮不禁又叹口气。

她回想起梦中谜般的景象，那个与小狗玩耍的谜般男子，她曾以为那个人要像乔可那样，像他一样崇尚大自然，像他一样有活力又有朝气，像他那样，丝毫不会排斥与外界接触及探访，努力与每个人共容共存。

但是亚德安和她所想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由于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他除了自己，再也无法确认任何存在的事物，只能在黑暗中感受到冰冷的慰藉，所以他纔会这么软弱、偏执、孤僻、任xìng，这样子把失明当他摒弃别人的神主牌，这么不屑于旁人晓然可见的真实，而宁可躲入自己的壳中。

她悲悯、疼惜地拥抱着他。

即使曾经纳闷他为何与乔可有这么大的差异，这下她也都能理解了，只是──她还是会忍不住，拿他来跟她梦中的谜样男子做比较。

虽然她没有能力改变亚德安的某些想法，但在她梦境里的那个完美化身，终究飘渺似幻，更无法凌驾于现实之上。

来艾方斯家当看护的这段rì子里，她学会了接受爱情，也认识了朋友，不过，现实呢？

打定主意之后，她决定趁下次他例行检查的时候，跟杜利医师商量看看，私下做个检察；现实，似乎在暗示她不能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