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的对话（十五）（1/2）

那晚，当她疲惫、略带醉意、满脸烧红地回到金斯米尔时，已经是深夜了。

艾方斯夫人为了公事留在伦敦，这也是件好事；家里静悄悄的，大部分的人都睡了，只除了玛姬和几名仆役在打点一切。

珊曼莎提着裙摆，在她步履不稳地回到二楼前，她在厨房逗留了一会儿，喝了点果枝，除了想醒醒酒，也是想要避开她的丈夫；同床异梦就是这样，她苦涩地想，可是总忘不了西蒙的眼神、他手臂的温暖。

走回寝室之後，她惊讶地发现亚德安还醒着，坐在床缘等着她；想也不想地，她连声招呼也没打，迳自默然地走向浴室，卸妆和泡澡花了比平常更多许多的时间，目的无他，她只是想要藉此避开和他正面相对。

约两个小时以後，她倦极地踱出雾蒙蒙的浴室，长久时间的泡沫浴让她觉得昏昏yù睡，还有些头重脚轻；她穿着保守的睡衣和长裤，一边松开发髻，一边从门内缓步走到梳妆台那儿。

看见他──亚德安──她的丈夫还是坐在床边的时候，她只堪堪往坏处想；几个月以来她都没有让他再碰她，难不成……今晚他又想要跟她求欢了？

想都别想！她在心底呐喊着，口气却表现得淡漠如常：「原来你还没睡啊？」

「我在等你，珊，你最近都忙到好晚才回来。」

「我也不想啊，偏偏妈妈交待的社交『工作』就是那麽多，你认为我有什麽权利去拒绝她呢？」

「『工作』？」

「就是要我当她的社交工具，和一些我不想看到、不想认识，也不想和他们交谈的一群人周旋，周旋得好累……我一天到晚都得和那些人打交道，讲一些同样言不及义的应酬话，真把人都折腾死了。」

她讥讽的口吻让亚德安一阵沉默，好像他并不晓得她从好久以前，就得对这些烦人的事情忍气吞声似的。

「珊──」

「别说了，明天我得早起上班，现在都半夜两点多了，让我好好睡个觉吧。」

珊曼莎气闷地回身梳理她的长发，而亚德安只是郁郁地呆坐在那里，两人之间的沉默变得十分难堪；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心想：这家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吗？就算等上一百年，他也甭想再碰她一下。

但她却低估了他的耐xìng。

「珊──」他可怜兮兮地嗫嚅：「最近你总是避着我，让我觉得好孤独、好寂寞，就算──就算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也罢，至少，请你今晚待在我身边吧，好不好？」

珊曼莎没理他，搽好保养rǔ液，又摸索了好一阵，她才悄声走回床边，准备闷着头倒向那张大床的一侧；不料，她刚在床沿坐下，亚德安就整个人挨着她躺下，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她愕然地瞪着膝盖上他金sè的头颅，心里是老大不愿意，打算叫他起来，别碰到她，不然就硬把他推开，让这个盲人滚到床底下，摔他个四脚朝天；可是，正当她想起身时，亚德安说话了，用的是她所听过最温柔、最撒娇的声音，呢喃着一堆让她啼笑皆非的话语。

「你讨厌我，珊，我可以感觉得到。」

「……我并不讨厌你。」

「我知道，」他喃喃，「你以前是喜欢我的，所以从小时候，你就一直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