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七）（2/2）

玛吉不置可否地瞪着他踱向浴室外，没有忽略掉这个轻浮男子投向女孩的一瞥；她无视于他打趣的表情和眨眼，强制地关上浴室的门。「请妳脱下那身破衣裳，欧文小姐。」玛吉锐利地审视她：「妳浑身是泥，又扭伤了，我得先把妳弄干净再说……还有妳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老妇人就这么看着她，好像她是某个街上的流浪儿。

芮紧张地脱下衣服，递给玛吉。玛吉状甚厌恶地把那那堆脏衣物扔进衣篮里，忙不迭拿下架子上的沐浴jīng油和洗发rǔ，开始放热水到浴缸里。

「头往后仰，现在我要帮妳洗头了。」玛吉卷高袖子，挤了些洗发rǔ在手上，用力搓洗她的头发。

芮顺从地闭上双眼，享受莲蓬头洒下来的热水和洗发rǔ那特殊的香味。她露出微笑，把头靠在浴盆边；冒着蒸气的热水淋在她身上，干净清爽的感觉令她心神一振。

「我会把这些破布扔掉，」玛吉在完成工作后说，「欧文小姐，待会儿贾尼丝会送来妳的换洗衣服。」

芮看着瘦小严肃的管家走出去。她又倒了些沐浴jīng油在浴缸里，让热水充满澄黄而浓郁的迷迭香味，决定让自己好好享受一下。

不半晌，她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

「小姐，我是贾尼丝．裴吉（JenisePage）。」一个漂亮的女孩走向她，身穿女仆的围裙，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妳好，玛吉要我来帮忙的。」

「嗨。」芮怯怯地在弥漫的雾气中注视着小女仆，此刻她只想着：能够再度暖和起来，是多么美妙的事！

她在贾尼丝的帮忙下手忙脚乱地擦干身子，觉得扭伤的脚踝似乎已不再抽痛，便披上浴袍，包着头，由贾尼丝扶着回到房间。

「小姐，妳是要就寝呢，还是要我送来你的晚餐？」小女仆搓着手，明显地急于取悦她。

她楞楞地瞪着小女仆，小心翼翼地说：「贾尼丝，妳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我只不过是借住一晚，明天早上就会离开了。」她在讲这番话的同时，也不禁感慨地提醒自己。

「乔可少爷吩咐我们要好好招待妳，欧文小姐。」贾尼丝说。「我相信我们夫人也不会反对，虽说她很讨厌乔可少爷的温情主义──」

「乔可……我是指：麦克雷先生，他是艾方斯家的远亲吗？」她忍不住问道。

贾尼丝扶她坐在床沿。「远亲？纔不是呢！」小女仆开始用毛巾擦干她的头发，嘴里一面喋喋不休。「乔可少爷是已故老爷在美国的私生子，他母亲去世后，因为他在美国没有亲人，前年夏天纔被温律师接来英国住的，所以夫人对他很感冒。」

原来如此。芮想起他曾经说自己是个「外人」，现在她懂了；她能明白他口气中的苦涩意味。

「尤其是鲁兹，他是夫人那一边的人，也没来这里工作几年，就老爱对我们呼来唤去的，看他被乔可少爷修理，真是大快人心。」贾尼丝拿了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又神秘兮兮地笑说：「欧文小姐，刚才乔可少爷抱妳回来时，大家都吓了一跳呢！你们身上都淋得湿答答的，还沾了满身的泥巴，光是看到那种景象，就够教人目瞪口呆了。」

芮沉默地听着小女仆的叙述，自己也不住苦笑；她可以想象：屋里每个人都瞠目结舌，两个浑身是泥的男女闯进纤尘不染的大厅，男的手中抱着个脏兮兮的女孩，她衣不蔽体、穿着破烂、外表肮脏，她甚至于可以想见他们惊诧的表情……

「妳想吃点什么吗？」

贾尼丝的问题教她回到现实。「不了，谢谢。」她微笑着回答。

「如果妳不饿，那我送杯牛nǎi来好了。」小女仆殷勤地建议。「临睡前喝杯热牛nǎi，可以帮助妳入睡。」

「谢谢妳。」芮叹息着目送贾尼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