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春天在哪里(1/2)
将白盈送回去之后,林叶和我走出来,在夜sè中,她好看的鼻子一耸一耸,象个慵懒的小猩猩。我发现她饱满的额头在路灯下竟然有些xìng感。
她侧过脸来问我:“你觉得范冰洋这个人怎么样?”
我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下意识地叹一口气,我幽幽地反问:“范冰洋是不是早就对我、谈笑、白盈都是相当熟悉的?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他是不是早已略有所闻?”
林叶停下来看我,说:“你怎么这样认为?”
我说:“不然他怎么会那样埋汰谈笑?”
林叶笑一下,说:“你认为他只是埋汰她?”
我也笑一下,说:“他也不该那样毫无理由地同我开玩笑。”
林叶说:“他就那样一个人。我爸第一次介绍我同他认识那一年,我才16岁,他都18啦,记得是在彭年酒店。哼!从旋转餐厅朝外看到处都是迷人的景sè、视野相当开阔,他不去看,偏偏要跟我抢菜吃。我夹什么他也夹什么,还厚颜无耻地抢我筷子上的菜吃。他才不管是不是初次见面?因为这样,我一直对他的印象坏得不得了。觉得这人就是无聊透顶、纨绔子弟一个。”
我说:“那时候你爸爸是不是有意凑合你们俩?想来个长久之计,让你们先发展友情,再从友情发展为爱情,最后从爱情发展到婚姻?”
林叶想一下,竟然点一下头,说:“老实说,我爸有这种意思。后来,我爸还主动约范冰洋到我们家玩过好几次,每次我都反感得不行。有次我很不耐烦地问他‘你怎么老替我安排生活?连交朋友这种事你也要干涉吗’,他就说‘我可不是单纯地希望你俩只是交朋友’,我气得好几天不愿意同他讲话……直到后来,我又认识杜寞,我爸和杜寞的妈妈成为好朋友……杜寞的妈妈、华阿姨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所以……你知道吗?当初杜寞要与我分手,华阿姨是坚决反对的。她说我是她眼中唯一的准儿媳妇。知道你后,她更是和杜寞闹得很僵……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别看现在华阿姨说什么rì后会爱杜寞所爱,我看女人不喜欢将自己说的话比如成鼎。话是轻飘飘的东西,鼎是太沉重的东西。没人喜欢将沉重的东西放进嘴里,更别提说出来了。小小的嘴又怎可能装得下厚重的鼎?!嘴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装沉重物件。嘴巴不吃饭会饿死,话不变成鼎却不会危及生命!什么一言九鼎,那只适合古时候愚昧的落后份子……我说这些没有其它意思……”
其实,我心里明白。华英兰以一个单身母亲的身份能有今天的事业和成就,就一定会有她惊人的一面。或者是她坚强无比的内心,或者是她独到的眼光、或者是她有冒险、拼搏jīng神又加上好的运气、或者她就是懂得攀迎奉承的为人之道、或者她具有商人一切jiān滑算计的特xìng。总之,我相信她对杜寞的感情,我也相信她会将历练中得到的教训灌输给杜寞。当她无计可施时,她会以退为进,将生意中的计谋运用到感情中来。
我不去想这些,华英兰原本同我没有任何的感情纠纷。若不是在医院的那种场合,我们根本见一面的必要都没有。她认为没必要,我也认为没必要。
林叶说:“我有时候想我老爸是不是在拿我的感情当作生意的筹码去安排了?他会希望我的婚姻能给他带来利益、利润。”
我想到自己的老爸,勉强笑一下,说:“哪能呢!他将来的一切还不都是要交给你的?有这样关心你的爸爸,你该高兴才是。”
林叶苦笑一下:“人看事情难免有些片面,所以我们都在某件事上会羡慕别人。我那时候烦死我爸了,有好几次还恨不得离家出走呢。从小到大,我觉得什么事都是他安排的,上哪所学校、坐哪辆车子、买哪种复习资料、买哪种益智玩具……我找不到自己,感觉只是因为我是他女儿,就得什么都听他的。唉,反正,甭提心里有多么憋屈。”
我想了想,将心比心来说:“这样想想确实蛮可怕的。现在呢,他还会不停地替你安排?”
林叶无奈地摇摇头,懊恼地说:“是啊。”
我说:“你该告诉他,你是个成年人了,又成熟稳重。让他歇一歇,不用再为你cāo持了。”
林叶再次摇摇头,说:“没用的。在父母眼里,我们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以前,我也以为只要我是成年人了,就能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听他的安排。我希望象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一样按自己的意愿生活、赚钱、工作。然而,富家子女共通的烦恼就是,我们必须得以家庭的产业为重。美其名曰‘为了家庭的产业’,其实这些产业没有子女去做,一样能运作得非常好,但是中国人就是这样,只相信血缘。‘子承父业’永远是这样的传统。中国有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同时也有五千年的观念和规矩。在五千年这样庞大的力量下,人xìng的力量是相当薄弱、无力的。”
我叹一口气。
林叶说:“该叹气的是我,你瞎叹什么气哦?……范冰洋被他父亲派往外地、长驻外地时,我特别高兴,心想从此再也没有人来烦我了。可是,随着时间一长,我发现竟然有些想念他在身边的rì子,虽然他凡事都喜欢和我争一争。我想念他同我抢布娃娃时的可爱,想起他常常将我筷子上的菜轻而易举地夹到他碗里去觉得真是神奇,想起他把我气哭时穿着我的长裙子跳土风舞给我看……这种感觉,就象刚刚看到他画的漫画时那种迷惑,心想‘这男人给我的感觉总是出乎意料呢’。”
我笑:“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林叶也笑:“应该是喜欢他的,早就是喜欢他的,只是那时候并不知道。”
我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来,说:“那你还装什么无所谓,说什么要将他介绍给我相亲呢?”
林叶两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傻丫头,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感觉!我可以同时喜欢好几个不同的男人,可是一辈子只会爱一个男人。”
这是第一次有女人带着亲昵的语气唤我“傻丫头”,感觉很受用。
自从杜寞被白盈打伤后,林叶给了我大多惊奇。说话的惊奇、骂人的惊奇、抽烟的惊奇。我原以为林叶会比白盈还要简单明了,可是就连她对我所表现出来的亲昵,都是白盈那种女人无法做到的表情。
我困惑地说:“或者是这样,男人和女人就象钥匙和锁。一把锁可以配很多个钥匙,很多钥匙都可以打开这把锁。我以前觉得男人是锁,女人是钥匙,因为古时候可以容许一夫多妻;后来我又觉得女人是锁,男人是钥匙,因为其实适合女人的男人并不单单一个;再后来我开始不知道究竟男人是锁还是女人是锁?我不知道女人是做钥匙好一些呢还是做锁比较聪明;现在,我觉得男人与女人远远不是锁与钥匙这样简单的情感。或者就是这样,男人和女人不象钥匙,也不象锁。男人和女人原本就是女祸开的玩笑,随手一捏。男人与女人不过是女祸的一件泥制品,是天地的玩物。上天开玩笑一样地赐给我们一切,然后终有一天,我们的一切要被无情地没收。对,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对人世间的什么爱呀、情呀、仇呀、恨呀,尽量不必太去认真或者犯愁,总有一天,我会化落叶而归于黄土,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大地是最神奇的,什么都能包容和接纳,人类的情感、心智相比之下,这样渺小。”
林叶将双手从我的肩膀上放下来,转过身去行走。
林叶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回头来看我,说:“我听不懂你讲什么。反正,经过这一次,我知道自己对杜寞的爱有多深,我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起责任来。我要勇敢地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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