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尘之上（1/2）

莫夜颍携着海无涯路向南急驰而去，苍莽大地，在自己的脚下缓缓滚过，碧绿的森林，肥沃的田野，连绵的山峰，清冽的湖泊，奔腾的江河，高高的看去，皆是一览无余，蔚为壮观，只是高空寒风凛冽，虽御剑行驶颇为平稳，但若是一般人，此刻估计也应该回吓得脸sè惨白，浑身颤抖，可莫夜颍微微转头瞟了海无涯一眼，后者只是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衫，面无表情，目光淡淡的伸向远方，却也不是在看风景，只是若有所思，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心中不禁暗暗赞叹他的定力。

张青岚驶在他们后面，静静地看着海无涯的背影，心中一片恍惚，她本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幸运女子，蒙紫云真人赏识，于十岁那年入得无尘教，七年修行，凭着自己过人的天分，在无尘教年轻一代弟子中少有人敌，对尘世的一切，也看得淡了，也就成了一颗平淡的心，专心修道，也有望飞升之rì，她的生活，她的生命是如此的简单，波澜不惊，可从他的目光接触到自己的眼睛开始，周围的一切，忽的变开始变得不同，不是有情人的怦然心动，那种感觉，似乎是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此刻却蓦然跃了出来，泛滥在心里，心痛，失落，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又像想要寻找什么东西，只是却感觉，她要找的，却不是她失去的，她失去的，也不是她想要的，这样矛盾的感觉，在心里汹涌翻腾，心神不宁，以至于无法专心，御着的剑险些掉了下去。她只感觉，冥冥之中，便如天定，他们的相遇，只不过是组成命运长河的一个小小支流，因为会相遇，所以便相遇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违拗。

御剑飞行，可谓风驰电掣，才过了一个时辰，便见得不远处的一片山脉，其中一峰最高，山壁陡峭，山势耸立，立于群山之中，便如鹤立鸡群一般，有说不出的气势，而周围的山峰，有的秀丽多姿，有的宏伟巍峨，有的怪石林立，却是姿态各异，说不出的生动，倒似天下诸峰皆被此地所收容了一般。

此时莫夜颍却缓了下来，慢慢的降落在山脚，向海无涯笑道：“此处便是无尘山了。”

降落到山脚下，才切实感觉到山脉的高大巍峨，苍翠的树木，沿着山壁，笔直长了上去，到了半山腰，便掩到云雾里面看不清了，张蜀那边的山和这里比起来，就像一个一两岁的孩童，没得比了，海无涯赞道：“不愧是天下第一教，果然是人间仙境。”

莫夜颍笑道：“真正的仙境还在后面，来，咱们上山。”

海无涯一愣：“走上山？”

莫夜颍道：“对啊。”

“这山势陡峭，何以不御剑飞上去？”

莫夜颍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笑道：“这个，我倒忘了，这无尘山脉，中间一座为主峰，为无尘峰，周围分别有八座山峰，分别是落霞，摘星，观海，出云，听涛，望月，飞瀑，和卧岩，这八峰分居八方，组成八方剑阵，守护着无尘山脉，在阵眼之处，若妄动真气，便会受到阵势的攻击，是以无论何人上山，都须徒步而行，至半山腰，出了阵眼，才可御剑。”

海无涯眉头一皱：“你说的是八方剑阵？”

“嗯，怎么啦？”莫夜颍见着他的表情，微觉奇怪。

海无涯仰头，向山上望去，缭绕的云雾，就像他不明朗的命运一般，心道：这么一来，我岂非自投罗网。心中微微踌躇，步子便慢了下来。

“嗯，何事？”张青岚走到他身侧，轻轻地问道。

无涯一愣，看着她明丽的容颜，心中泛起一种苦涩：只要是跟着你了，即便是地狱，我有何惧？他眉头轻扬，微微笑道：“无事，我们上山。”

莫夜颍笑着将剑插到了背上的剑鞘内：“山路崎岖，你可得跟紧了。”说罢，转身朝山上走了去。

一路上去，山路陡峭，皆是石阶，也不知当rì铺砌，却费了多少人力，莫夜颍想必上山下山次数多了，走起来颇为轻松，在前面带路也是面不红气不喘，海无涯在后面可苦了，他自小便生活在地势平坦的漠北，即使偶尔去雾山采药，也是运了真气，毫不费力，此时却须全靠体力，才一个时辰下来，便汗流不止，浑身湿透。

莫夜颍转头见着笑道：“我们无尘教弟子，走的多了，也就习惯了，若是他人，初次上山，也便跟你差不多。”

海无涯喘了口气道：“却是无尘教创教祖师想得是周全了。”

莫夜颍也是聪明人，那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笑道：“无尘教，千年来便是如此了，无尘教弟子自不用说，即使是爬了全程也不会抱怨的，若是来访者，心存对主人的尊敬，自然也不会介意走上一段距离了。若是来者不善，却又只能走着上山，上山之前便折了他们的锐气。”

海无涯道：“原来如此，这剑阵还真是巧妙，但若是敌人上山，只需走过了阵眼，不一样会对你们造成威胁吗？”

“每个阵眼出口处，皆有一道屏障，这道屏障即使用法术都很难打破，更不用说不用真气了。”莫夜颍边走路边解释，却依旧面sè不变，“你可得快些，要不然可让张师妹给超过了。”

海无涯笑道：“张姑娘本便是女中豪杰，我不过是浪迹红尘的一个浑小子，怎比得过。”

莫夜颍哈哈一笑：“海兄弟倒是看得开之人，可让为兄汗颜了。”却看张青岚，面无表情，便似根本就没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一般，眼睛直视淡淡的看着周围的风景，一言不发。

再往前行，忽听得一片隆隆的声音，远远的听来，倒像是万马奔腾，空气中的水汽也开始慢慢的多了起来，渐渐的，不仅自己的头发湿湿的贴在了额头上，连莫夜颍的衣衫，也吸足了水份，贴在了身上。

水珠顺着头发流到了脸颊上，微微有些痒得难受，海无涯轻轻一擦，抬头向山上望去，也不只是地势高的原因还是什么，不远处的视野淡淡地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他开口问道：“这是何声音？”

莫夜颍跨前一步，轻轻扯扯了粘在身上的衣服，一抹脸上的水，转头神秘一笑道：“这个山峰便是无尘八峰中的飞瀑峰了，一会可有好东西看。”说罢三步并了两步向山上跑去。

越往前行，隆隆声越大，空气中的水雾也越浓，渐渐的，不仅脚步声被淹没，连在前方几步之遥的莫夜颍也几乎看不见踪影了，浑身就如在水中泡过一般，不停的往下滴水，他抹去站在睫毛上迷住了眼睛的水，加快了步伐，但这里的石阶，长年累月的在水汽里泡着，异常光滑，冷不防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便向前跌了去。

忽然，一双柔滑的手轻轻的托住了他的臂膀，却是张青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尴尬的一笑，站稳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躬身谢道：“多谢。”

只是此时隆隆声太大，也不知张青岚有没听到这声道谢，却见她缓缓收回手，嘴唇微张，说了一句话，看样子却不是回礼了，海无涯微觉奇怪，微微凑近了道：“什么？”张青岚却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向山上走去。

有水雾的区域也并不大，没走多远，雾气又慢慢淡了下来，声音也微微减弱了些，不远处莫夜颍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处，将手一指，笑道：“看，这飞瀑峰最大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