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武皇內外谋算(1/2)
第1138章 武皇內外谋算
皇宫,
养心殿內,
残阳透过雕的木窗,在御书房內的金砖上,投下斜长的银子,御岸上的烛火,已经被內侍太监,悄悄点燃。
此刻武皇已经用过晚膳,桌上的一碗莲子羹,尚带著一丝暖意,隨著一碗粥喝的乾净,武皇周世宏这才缓慢直起身,坐在御书房內的龙椅上,品著香茗,手里拿著后来送的供词,虽然如实记录,但许多话,不能拿在朝堂上说,
又翻看司礼监送来的摺子,上面所写,刑部宋振,庭审堂內,被气的昏迷,何以至此。
武皇面色疑惑,把奏疏往御案上一放,瓷碗与玉盏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守在一旁的戴权,立刻上前,躬身接过空杯,指尖的银壶,刚要倾出茶水,便听到皇上开口,声音里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闷,问道;
“宋振今年也快有五十八了吧?一把年纪,还能被气的昏迷,倒是让朕,还有百官大开眼界。”
戴权手一顿,將茶水注满茶碗,双手捧到案前;
“陛下好记性,宋大人的身子,素来是硬朗,只是今日审问的时候,徐长文的案子牵扯眾多,都察院,还有大理寺,都另有意见,就是洛云侯,还在翻著漕运旧案,这样一来,牵扯陈年旧案,不小心,宋大人气的动了肝火,以至於急怒攻心,昏了过去。”
垂著眼眸,不敢抬头,却能清晰听见武皇翻动摺子的窸窣声——那是司礼监刚呈上来的密折,记著今日刑部审讯的细节。
武皇拿起密折,指尖划过“徐长文供称,刑部问话,不肯作答,皆因主审官含有私怨,与己无关”一句,硃笔在纸上重重一点,留下一个暗红的墨痕:
“主审官含有私怨,宋振身为刑部尚书,一直在京中,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今年才做的官,怎会有私怨?”
抬眼看向戴权,除了口中所问,亦是想起江南的案子,这么说,宋振私下里,还有其他的事瞒著;
“你在朕身边二十年,见过这般胆大的官员吗?”
戴权躬身回话:
“回陛下,奴才只见过陛下亲理朝政时,就算是言官胆大,也没有一个人像那位胆子大的,徐大人今日在堂上,听闻宋大人要严审他,还曾拍案说『食君禄,明臣职』,又说宋大人对送来帐册视而不见,不明臣职,想来是这话戳中了宋大人的气穴。”
一五一十,毫不保留,但为何宋振会有前后反差的形象,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上一次来御书房內,可不是现在这个態度,戴权在心中嘀咕一声。
“哼,逼他?”
武皇冷笑一声,起身走到窗边,望著窗外渐暗的天色,宫墙下的石榴树已经硕果纍纍,在晚风里轻轻晃动。
“宋振是天宝年间的进士,从翰林院,到地方知府做到刑部尚书,审过的案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既然如此,为何审这个案子,他会动气?”
转过身,目光落在案上堆迭的奏书上,
“司礼监的摺子上说,抄家的时候,仅有三两四钱银子,其余多是书籍还有欠帐的文书,並且搜查的书信,多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其中还有一封,就是托京城同窗好友,帮著摆著柴火的事,一个堂堂县令,连买柴的钱都没有,所以这一回,他审的是清官,或者说是一无所有之人,他反而不会审了。”
武皇心中多是复杂神色,见过贪官,见过权臣,也见过自称清廉,或者真的清官的,但从未见过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的官员,世所罕见,若真是如此,此人才情,震古烁今。
戴权听了也是微微一愣,知道这位徐大人清廉,没曾想到了这个地步,那宋大人恐怕真的遇上棘手的事了,垂首道:
“皇上明鑑,去查超徐大人家的时候,是北镇抚和司礼监一同出人去的,並且带了一个抄家的好手,听说都把院子给挖了一遍,確实没有发现藏没的银子,所以,这位徐县令在江南賑灾的事,不会作假。”
小心翼翼的回话,想了想,徐长文不会作假,那么作假的人,不言而喻了。
武皇走到案前,重新拿起刑部的奏书,指尖在“宋振被诊治过后,逐渐醒,但身子有些麻木,不可下床,”几字上停留片刻:
“宋振醒了就好,明日再让太医院的院判去刑部瞧瞧,赐些人参补补身子,既然现在动不了,回不去就在衙门休养。”
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
“至於徐长文,太上皇那边急著要审,可又不好太著急,暂且等等。”
戴权连忙应下:
“奴才这就去吩咐刑部,好生照料宋大人,並將江南的那些帐册,抄录一份,送入宫里,以备后用。”
武皇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先让刑部查,若查不出结果,再让皇城司介入,宋振刚醒,抄录帐册的事,不必让他知道,你派人去即可。”
拿起硃笔,在奏书末尾写下“彻查不怠”四字,字跡力透纸背,
“漕运的案子,以前留下的文书,卷宗,以及各部官员留存,也都抄录一份。”
戴权看著武皇的侧脸,烛光下,皇上眼角的细纹里藏著几分威严,他跟隨武皇多年,深知陛下看似温和,实则在朝政上从不含糊,当年处置贪腐的礼部侍郎时,陛下也是这般,先让礼部彻查,再亲自审定,既给了官员体面,也断了徇私的可能,看样子,漕运衙门旧案,难了。
“陛下圣明。”
戴权躬身道,
“奴才这就去传旨,让人去刑部连夜抄录,明日一早给陛下回话。”
武皇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拿起另一本奏书——那是司礼监送来请换刑部主审官员的奏疏,可看了没几行,目光又落回案上的刑部奏书,眉头微蹙:
“司礼监上书,说是想把宋振主审换一人,朕不同意,宋振不可轻动,朕让他入阁,这才几天,若是真的缺人,也要从刑部抽人顶上去。”
戴权应道:
“奴才记下了,刑部那边,若是换人,是否添上刑部侍郎常佐。”
司礼监那边,现在有些失控的跡象,好在小云子已经入了司礼监,但是那位陈辉,真的是夏守忠的人吗,想到这几日做的事,並未给长乐宫匯报,看来是想待价而沽,可惜,鸡蛋上跳舞,他有那个本事。
“刑部侍郎常佐。”
皇语气稍缓,
“朕记得他,此人甚是精干,有才情,若是宋大人愿意,还换上他也好,若是不同意,暂且等等。”
拿起瓷杯,喝了口温水,目光重新投向案上的奏书,
“去传话吧。”
“是,陛下。”
戴权躬身退下,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御书房內的身影,烛火摇曳,顿了一下,快步走出御书房,到了外面,招了招手,
“来人啊,”
“老祖宗,奴才在,”
;李公公快步上前,恭敬的跪在地上,一瞧见是调入內院的李德全,戴权也有些意外,问道;
“你不在午门管著事,怎么进养心殿伺候了,”
“回老祖宗的话,奴才因为午门传递贺表有功,就被云公公抬了身份,入了养心殿伺候,奴才想念老祖宗多时,如今才得偿所愿。”
说完,还用衣袖抹著眼泪,哭了起来,若不是在场的人知道內情,外人还以为真是祖辈在一块呢,
“行了,哭什么,既然到了此地伺候,也算是自己人了,杂家最不亏待自己人,既如此,杂家交代你去办一件事,可行。”
知道是乾儿子小云子弄进来的,戴权这才放心,只要不是长乐宫的人,暂且能用,就这样想著,跪在地上的李德全,立刻大喜过望,赶紧叩首,磕了头;
“老祖宗放心,老祖宗交代的事,奴才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燥话,没那么严重,你带著內廷的人,去刑部,把江南府衙,还有田亩帐册,全都重新抄录,明日送进养心殿內,速度要快。”
眼见这人还算乖巧,戴权倒也没有挑刺,反而郑重交代著,李德全却有些疑惑,去刑部抄录帐册,这算是什么大事,只要带的人多,半夜就可抄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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