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局 鸳鸯翡翠两争新(下)(1/2)
() 送走了孩子们,魏长卿被陆子逸留了晚饭,翠二娘也来到浣雪阁帮忙。晚饭是酿冬菇盒,风腌果子狸,砂锅煨鹿筋,另并上一些小巧jīng致的点心,如椰子盏、鸳鸯卷、重阳花糕、松子海**等,分成两个攒盒(1)装着。
“翡翠瓶和甜香的事,可有眉目了?”吃过饭,陆子逸亲自给魏长卿奉了一小盅六安茶。
“今天本想把翡翠瓶给沈家三小姐看,但是。”魏长卿顿了顿,“我今天见到宁阳夫人了,她的身上就熏了甜香。我心里总是存着一个疑影儿,若此事牵扯到宁阳夫人……”
魏长卿其实当时就察觉到了宁阳夫人身上的熏香,但宁阳夫人毕竟是沈大人的女儿,若翡翠瓶不是她的倒也无所谓,若此事真与宁阳夫人有关,那么如果自己当时指出,未免会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便是装作不知。
“你担心的不无道理。”陆子逸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宁阳侯虽从不入福王府,但是和郑府却是世交,可是宁阳夫人毕竟是沈大人的女儿,璟是为沈大人办事的,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况且,沈家也算是豪门,熏些名贵的香料,也并不奇怪啊?”
魏长卿道:“若是旁的香倒也罢了。这甜香自正德年后,便不再制了。沈大人是咱万历朝才得势的,可是宁阳侯,却是正德年封的王,如今也是五代的富贵,这样的人家,京中又有多少呢?”
陆子逸沉默不语,似乎在稀薄如雾的记忆中努力寻找着什么。然而,这样的思考终于被魏长卿好奇的目光打断了。
“哎,这件事就算了吧。”陆子逸又露出了和以往一样温和的微笑,“长卿君还是专心下棋比较好。到了年末,便是席位赛了。”
席位赛是昭和弈苑每年一次的比赛,对于魏长卿这些一等弟子十分重要。一等弟子有七八十个之多,但是席位只有九个。席位赛中,有席位的棋士之间也会互相角逐。皇室和王侯们根本不会去关注除了席位之外的人,也只有有席位的人才能堪任掌事、治中等职位。然而,更多的,席位代表的是一个棋士真正的棋品。
魏长卿大致了解过这些信息,陆子逸是一席,白璟是五席,李焯是六席,而秦苑则是七席,棋圣不算在席位之中。排在前面的人,棋力不一定比排在后面的人高。昭和弈苑建立之初,有席位的棋士大多由前棋圣周源指定安排。但只有陆子逸一枝独秀,自十五岁来,占昭和弈苑首席三年之久,足可见棋力之高。
翡翠瓶和甜香的事,似乎就这样了结了,昭和弈苑也一切如旧。
魏长卿是白璟门下的弟子,平心而论,魏长卿也算是说得过去的徒弟,但是白璟却似乎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每次在道场,白璟总是把魏长卿和郭奉丢到一边,让两人找对手下棋,自己却一走了之。不知郭奉是否因为跟了白璟太多年,也学会了莫名失踪的习惯,总之每天早上,魏长卿既找不到自己唯一的师傅,也找不到自己唯一的师兄。
但是每天晚上,白璟是必会来查魏长卿的棋的。查的方法也不尽相同。死活问题,定式变换,大局取舍,白璟只是将这些题目摆出来,让魏长卿做,但是从不和魏长卿下棋。
久而久之,魏长卿也聪明了,不仅关注实战,在平时也经常翻阅诸如定式之类的书。但是,每次白璟查完棋课,总是冷冰冰地甩出一句:“毫无长进。”
眼下便已快到四月了,一大早,魏长卿依然百无聊赖地坐在道场靠窗的位子上。
“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声音浑厚而亲切,是李焯。李焯如今已二十有七,在弈苑中算是比较年长的,正是因为这种宽厚仁慈的xìng格,弈苑里爱戴他的人有很多。
魏长卿起身,施了一礼:“白师傅有事,让我在这里找人下棋。”
“白璟啊。”李焯一副恍然的样子,笑着说,“我这个师弟可是我们之中最忙的人了,会有很多事情脱不开身。许多事情还要靠你自己,望你多多担待。”
“不敢。”魏长卿道,“分内之事而已。”
“我和徐棋圣攒了个局,这就过去,你也来吧。”李焯邀请道,“子逸也来。”似乎是为了让魏长卿下定决心而补充的一句。
无论是李焯、徐灵化还是陆子逸,能参与到昭和弈苑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局,对魏长卿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
“好。”魏长卿一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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