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局 飞鸢独上玉楼春(中)(1/2)
() 魏长卿看的很清楚,那是由羊脂白玉制成的瓶儿,上面刻有梅花,和一个“冬”字。与自己手上的那只翡翠刻“夏”字的瓶儿,倒真像是一套。难道说这位雪妍姑娘也是宁阳侯的人么?
雪妍似乎并没有发现魏长卿心中的疑问,她在手指套上护甲之后,微微颔首,而后便开始铮铮淙淙地弹了起来。
《浔江月夜》本是根据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所陈之琵琶女弹的曲子作出来的。雪妍轻拢慢捻,弦弦掩抑,琅琅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正所谓“跳脱添金双腕重,琵琶拨尽四弦悲。”
这样凄切的琵琶声,魏长卿也无法想象这个女子会与宁阳侯有什么瓜葛。曲由心生,若为宁阳侯做事,为人恐怕也要狠辣一些,绝不会作此悲悯哀绝之音。
正当魏长卿思绪游离,门外忽然有个婆子回话:“雪妍小姐,有位大人要急着见您。”
琵琶声戛然而止,雪妍眉头微蹙,冷道:“我这里有客人,没空见他。”
门外的婆子并未走,依然道:“刚才妈妈也是这么回的,只是那人说,非要见您一面,才肯走。”
雪妍目中尽是yīn翳,语气中略有一丝反感:“娴儿,你去和那人说,我卧病在床,不方便见。”
那年龄最小的女孩子爽朗一笑,诺了一声,便出去了。
“怎么?有很麻烦的客人?”秦苑关切道。
雪妍摇了摇头,笑容依旧和靖:“无妨,随意打发了就好。”说罢,又复调了弦,正yù弹奏。忽的,外面传来小女孩的叫声,又似有刀剑之声。雪妍一惊,手中的拨子一震,硬硬地坠落在乌亮的玄光石地面上。
青楼中多是贵胄豪客,一有个不如意,便要舞刀弄枪,这些使女、清倌们每rì如同活在刀尖上一般,行事皆小心谨慎。若真得罪哪位有头脸的人,出几条人命亦是不在话下。
秦苑眉头一皱,拍案而起道:“想必娴儿出了什么事,如今你一味地忍着,他们却造次起来。”说完,秦苑便领着一众人出了门。
魏长卿见众人都一拥而出,便眼疾手快地从雪妍的匣子中掏出了那只白玉瓶,将里面的香料悄悄倒出了一点,藏在指甲中,方才随众人出了门。
只见娴儿左臂上有一处刀伤,正蜷在一边,脸上毫无血sè。而提着刀为首的,穿着一身素银铠甲,大红襟,一看便知是军中之人。旁边的人或冷眼旁观,或窃窃私语,无一人敢上前劝应一句。
秦苑脸如噀血,上前喝道:“这儿岂是随便舞刀弄枪的地方,天子脚下,竟也这般无礼。”
站在一旁的雪妍,也冷冷地看了那提着刀的军爷一眼,便让婆子带着娴儿去后屋疗伤。
“天子脚下,市井小民自然是不敢,只是我常栓奉了宁阳侯之命来请雪妍姑娘,碧梧馆愣是不交人,若不动些个刀枪,我这个差恐怕也不好当啊。”那提着刀的长着两撇胡子,面目狰狞,三角眼,冷笑道:“雪颜姑娘让人好请,我当是哪个王爷还是哪个侯爷,竟然也消得雪颜姑娘如此相陪,没曾想竟是个穷酸的棋士。”
说罢,不仅常栓带的那几个杂兵嗤嗤发笑,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人也笑了笑。
秦苑向来不善言辨,听常栓那话,言语中带着讥讽,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秦苑刚要上去辩解,旁边的雪妍却将其拦住,雪妍不卑不亢对常栓道:“官有官道,民有民路。且不说那王侯将相在京城有多少,任凭他是谁,到哪也不能不按着规矩来。我倒没听说,竟也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道理。况且你们侯爷才被撤了天津巡抚地方赞理军务一职,恐怕也不大风光吧,竟也如此不知收敛。”
见雪妍说那一番话,魏长卿却不由得心生一疑。朝廷命官升降,岂是一青楼歌伎能知?
雪妍话语凌厉,常栓身后的人按捺不住,似有拔刀之势。围观众人也都吓得躲了回去,眼看着刀上又要见血。
“大人莫急。”魏长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福了福,和煦笑着道,“常大人明断,此事常大人所做不妥。”
常栓横眉圆目,怒声道;“有何不妥?”
魏长卿淡淡一笑,道:“宁阳侯的声名到底如何,我等庶民自然是无法品评,只是来碧梧馆的这些人之中,少不得也有诸多贵客,常大人若是出手,倒是痛快了,只怕到时候有人寻一个疏忽管教,扰乱治安的罪名,哪天上朝给侯爷按上,恐怕侯爷的面子也颇挂不住吧。况且宁阳侯一月前丧妻,在京中为沈氏风光大葬,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皆赞侯爷重情。如今却与碧梧馆的人纠缠,若传到那些市井之民的耳朵里,恐怕与宁阳侯声名并无助益。”
魏长卿此言一出,常栓的脸sè明暗反复,最后yīn郁了下来,抬了抬手,示意手下的人收刀,旋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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