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局 直待春去苦尽时(上)(2/2)
魏长卿几乎吃惊地看着陆子逸,这个事实对于他来说,显然太过突兀,然而对方确是一脸的认真。
“白璟、白璐,骁勇将军白安的两个儿子。”陆子逸并未理会魏长卿的诧异,继续道,“白璟是嫡出,白璐则是庶出,白璐的母亲是杨应龙之表侄女。当年将军援军朝鲜,杨应龙却在四川反叛,当时白将军颇有声名,也有许多朝臣对将军心生妒恨,不rì,圣上便收到了弹劾白将军的奏折,说将军与杨应龙暗通款曲。
关外领兵,功高震主,向来是皇室最为忌讳,眼看将军一生将要毁于小人之手,白璐的母亲便决意母子殉命以保将军。白璐的母亲虽然死了,但是白璐却被将军暗暗保了下来,改名换姓,成了白璟身边的仆从。”
魏长卿看了看在床上静躺着的白璐,这个如瓷娃娃一般冷漠的孩子,到底在这样的压抑下如何生存下来的呢?两年前,陆子逸自称白陆,恐怕并非李焯所说‘陆子逸执白不败’的原因罢。
“只是终究是人命天定,白璐母亲的死,虽感动了圣上一时,却终究是无用。圣上为止天下人之口舌,表面上将白将军大行封赏,却暗地下了一道密旨,将白安赐死。”陆子逸的语气冰冷地让人害怕,“不过白璟却因圣上当时内心愧疚,被留了活口。后来,事风过了,白璟便也唤白璐为阿璐了。”
听着陆子逸所说的那一句一句的事实,魏长卿也默然了。平rì,阿璐与其他仆从并无半分区别,白璟对阿璐的一句一词,也并未现端倪。白璟瞒的滴水不漏,想必当他唤“阿璐”的时候,心中亦有诸多的不忍吧。
“兄长。”不知什么时候,阿璐在昏睡中轻轻地唤了一声。随即,那两片干白的薄唇又轻轻地合上,发出微弱的气息。
子逸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一般,叫来阿竹道:“快去从厨房端些吃食来,粥或汤羹,都好。”
没过一会儿,阿竹便端了马蹄羹来,递给了陆子逸。陆子逸轻轻地舀了一勺羹,举至阿璐嘴边。
“慢着。”魏长卿忽然按住了陆子逸的手臂,回身对阿竹道,“上次给你家公子带过来的银馔具劳烦你去取来。”
陆子逸了然,放下了碗。待到阿竹将银勺子、筷子等物取来,魏长卿只拿羹勺舀了舀马蹄羹。
“应该无毒。”魏长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勺子。
“公子快看。”阿竹突然叫了一声。只见勺子刚才还是白银光亮,忽然渐渐地变得青黑异常。马蹄羹里有毒。
陆子逸反应机敏,冲出屋子,便问在外院做事的几人:“方才有谁进过厨房?”
只见一个老头子颤颤巍巍地道:“方才赵执笔来过,说是要查看浣雪阁平rì的餐饮是否有不妥。老奴便让他进去查看了。”
“赵延年!”陆子逸低声愤然道,原本清秀的眉目,夹杂着一丝恨意。
魏长卿一把按住陆子逸,生怕他做出什么事,并安抚那老人道:“你先下去吧,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之后,便将陆子逸拉进屋,关上了门,语重心长道,“此时断不可去王元所处兴师问罪。”
“为何?”
魏长卿略微沉吟,而后道:“如今徐棋圣信王元所,你若非要和他闹得天翻地覆,只会让徐灵化与你的芥蒂更深,王元所自然喜闻乐见。方才我去了王元所处,原本他命令赵氏兄弟惩戒阿璐,最后他却还是决定收手。想必,王元所已经知道此事不宜下重手。他知道,阿璐的死对于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难道是……”陆子逸皱了皱眉,“是赵延年自己的注意?”
“不错。”魏长卿道,“由此可见,赵延年虽然为王元所办事,却是个没脑子的,咱们忍得这一时,到时候给他来个秋后算账。”
灯光照的屋子里明暗不定,仿佛是庭院中的小花,借着夕阳的余辉,试图灿烂如昼,却在风中飘摇。
这时,阿竹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满脸喜sè道:“公子,白爷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