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局 势弱只因多算胜(上)(1/2)
() 魏长卿知道陆子逸有意冷落沈渃朝,刚要劝话,只听陆子逸轻拨君弦,冷然问道:“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沈渃朝忽然止住了步子,猛然回头,眉头紧锁,惨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子逸。”白璟甚少用如此责备的语气和陆子逸说话,陆子逸却依然不与置喙。
沈渃朝那绛红羽纱面平光缎广袖,在烈rì下如同快要燃烧起来一般,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最后,终于,他的目光露出了一丝决绝:“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待沈渃朝走后,陆子逸方走回屋子,轻轻地带上了门。
虽然两人表面上没有任何冲突,但是仿佛刚吵过架一般,就连空气都因为二人而变得压抑而可怕。
李焯和白璟听了陆沈二人的对话,皆面面相觑,这也难怪,前者是农户出身,半路才被李釜收为养子,书读的并不多。白璟则是兵家出身,将门之后,能通些诗书管乐,已经十分不易了。然而这段对话,长卿却是知道的。
典故出自《世说新语》之简傲一卷,钟士季,也就是钟会,jīng有才理,门客众多,且皆是时贤俊者。然而钟会十分想结交嵇康,有一天就带着这一帮门客去找嵇康。当时,嵇康正在一棵大树下打铁,钟会想尽办法和嵇康搭讪,嵇康却不理不睬,仿佛没钟会这个人。钟会当时也很没面子,扭头就走,这时候嵇康却说话了。
嵇康问的正是陆子逸所说的那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一向以捷才著称,能言善辩,他对答的也正是沈渃朝所说的那句话:“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后来,嵇康的好友吕安出事,嵇康为其作证保释,正好遇到钟会审理这个案子。当时钟会与嵇康可谓积怨甚深,他又是诡计多端之人,嵇康便如同林中走兔一般,落入钟会的语言陷阱,反被钟会治罪,最后身死人亡。当然,这是后话了。
魏长卿到了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陆子逸和沈渃朝每次见面都是一副气势汹汹、剑拔弩张的样子。陆子逸待人一向平和,从不计较许多,沈渃朝也并非钟会那般趋炎附势、狡诈不堪之徒。况且不和便不和,又何苦一块唱一出钟会访嵇康呢?
最后,魏长卿放弃了琢磨这个深奥的问题,毕竟,他是来说正事的。
枫露茶沏了三四遍,方才出了颜sè,如同初晨湖畔的翠竹寒草一般,氤氲蓊蔚。
李焯端起茶杯,细细闻之,道:“今儿是沾了长卿的光,方才我来讨茶喝,子逸偏说只有大红袍,你一来,就有枫露茶了。”
陆子逸只做不然,依旧平和笑着:“不过是方才想起来的罢了,师兄何苦不依不饶呢。倒是长卿,不是说要去无锡么?好端端的怎么又跑了回来?”
“本来是要往无锡去的。”魏长卿道,“途中却打听消息,说杨涟不回无锡了。此时又正直沈大人要往永平运赈灾粮草,想那宁阳侯必有对策,便赶了过来。”
子逸泡了茶只让李焯等人宽坐,正值福王派人来接,陆子逸换好衣服便出去了。
“明儿个一早,我就从东门仓出发去永平。”茶水还烫,魏长卿放下茶杯道,“方才我去了沈府,已商量好了对策。只是这一走,还有许多事要劳烦两位前辈。”
“但说无妨。”李焯与白璟异口同声。
“刘伯泰为人憨直,却也有些机灵的,他一心想为他师父王子腾报仇,却苦无机会。如今王子腾殁了,他手下的几个弟子要么入了永嘉派的旗下,要么回了老家。我想,把他留在咱们这里做个弟子,终究是无甚大用,不如将他安排在对面,以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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