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局 如棋世事局初残(2/2)
王越温听了,连忙捂住他的嘴:“冤不冤,那是圣上说了算。此事只能到此为止,你父亲想必也已然将罪名全部揽下,你唯一能够报答你父亲的方式,便是明哲保身。”
“此事想来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魏长卿的双手已然冰凉,魏家一世远离朝堂,却没想到还是为朝堂所倾覆,只是明哲保身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心有不甘,“父亲被赐死,东厂的人可说何时可以安排我们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王越温连忙摆了摆手:“就算东厂的人安排了,你也不能去。他们正抓不住机会将你们斩尽杀绝呢,你这不是羊入虎口么。我已然向你打听了,魏大人自己,也说了,不必再见。”
魏长卿苦笑一声:“连最后一面竟也见不得了。”烛火微微的荧光,仿佛那脆弱的生命在风中独自摇曳,“上京。”魏长卿喃喃地说,福王害得他家破人亡,他也必会让他福王一生在惊惶中度过。
“不成。”王越温立刻回绝。
魏长卿只是淡然一笑:“舅舅是怕我会去进京告御状吧。您放心,我此次进京,不但不会告御状,还会安安分分地求官入仕。在姑苏城一辈子,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福王和郑府的人,可以随时取我和娘亲的xìng命,只有进京求仕,方能在关键时候保全自己,至于报仇之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越温听到此处,方才知道,魏长卿虽然放荡不羁,心中却也是个有大丘壑的人,亦有大志,这些事情,想必在他心里依然筹谋好了。只是想到魏长卿如今已然十九,早已不适合科考取士,便问:“今科怕是赶不上了,若是下一科,还要等上几年,你连乡试都未参加过,若要某科举仕途,恐怕不妥。”
魏长卿点了点头:“的确,不过我还有另一条路——去昭和弈苑,下棋。”
魏长卿深知,自明朝以来,便无棋待诏一职,但是因棋赐官的事情却有不少。所以自高宗以来,棋风尤盛,如今各省的棋士们也开始搞起了会试、棋赛,胜者,便有可能进入昭和弈苑。而且还有三年一度的御前棋,赢者便有棋圣称号,陪伴圣驾亦是不在话下。正所谓一夜成名,万人向之,较太白、柳永,尤过也。
王越温因听陆子逸赞过魏长卿的天赋,知道这条路确实可行,便不再怀疑,只道:“昭和弈苑并非泛泛之辈所能进,就连你大师兄这样的人才,在昭和弈苑恐怕连前五席的位子,都站不住。你打算用多少年?”
魏长卿被这么一问,倒是怔住了。用多少年?这个问题他没有仔细思量过。当初下棋,也只是被逼上梁山,迫不得已,下了几局才因兴趣入了道。但是父亲已然无法再相见,白陆又回京了,棋上的事,他如今却找不到高人来指点。
王越温看魏长卿面露难sè,便知他没有主意,道:“其实不用你多虑,你父亲在出事之前已然找我说过话。”王越温顿了顿,他其实觉得魏秉琰给的这个期限实在太离谱,“两年。你父亲之前和我一起打算过。两年之内,若无法通过昭和弈苑的资格考试,你便也不必下棋了。”
“话虽如此,只是我现在找谁学呢?”
“野雪大师这几天正巧来姑苏,要在我的园子里住上两年,你和他学便可。”王越温道。
“野雪?”魏长卿皱了皱眉,“没听说过。”
王越温笑道:“你个小子,才下了多少天的棋,遇见个不知道的,反倒说起嘴来。野雪大师曾经教过陆子逸的棋,陆子逸九岁的时候,也是野雪大师将他送去诚源道场再度拜师李釜。你先把家里的事打理好,下月初,便过来住吧。”
学棋的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