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邪门歪道(1/2)
第25章 邪门歪道
火小邪背着个包裹,在密林中急奔,包裹里装着两套伙计、杂役的短褂,这些都是出青云客栈之前,店掌柜给他们准备的。青云客栈不仅准备了各式服装,还备有大量银钱,可以随意取用,不限数量,真是财大气粗。除了火小邪以外,郑则道他们这些江洋大盗似乎都不把钱看在眼中,除了有人去挑选了一两套衣服,银钱谁也不拿。而火小邪身无分文,想着有点钱毕竟好办事,便拿了几块大洋装在身上。
火小邪和郑则道、胖好味已经说好,先都各自行事,等进了王家大院后,约定在子夜时分,在西门一带碰头,彼此用暗号接头。郑则道以蟋蟀虫鸣,胖好味学蛤蟆叫,而火小邪只会学猫、狗、猪、羊、牛、鸡这些牲畜的叫声,郑则道认为狗、猪、羊、牛、鸡都不妥,于是火小邪便用猫叫为号。
贼人之间的暗号接头方式,口技居多,多是模仿虫、鸟、兽、牲畜的声音,其中虫叫最难,若没有道具辅助,仅凭口舌,非常困难。旧社会行走各地经商的银钱马队,护镖的人众多,最怕的不是打劫的响马土匪,而是怕一路都听到虫鸣蛙叫,那是有极厉害的贼人盯上了自己,若是认为自己防盗的实力不济,都会赶忙在屋外摆出一二成的钱财,让贼人取走,以免他们动手,把自己偷个倾家荡产。
现代人只记得“月黑风高杀人夜”,却不知旧时还有“虫鸣蛙叫贼盗天”的说法,只怪现代的贼都已经沦为强盗,没啥过硬的偷盗本事,只靠膀大腰圆、浑不怕死,端着把冲锋枪杀人放火胡乱抢劫。近代所谓的香港“贼王”,无不是这些靠着脖子硬、不怕死的粗劣本领做事的臭屁混球,换在火小邪这个年代,只能叫“匪”,被现代人称为“贼王”,只会让他们笑掉大牙,万万分鄙视,这些人竟然还能称为“盗贼”?
旧社会对“盗”、“匪”、“寇”分得十分清楚,尽管都是夺取他人钱财之人,但盗就是盗,匪就是匪,寇就是寇。盗为首,有贼王、盗宗、大盗、名盗、盗家、盗贼、贼盗、盗者等等称呼,“盗”本身有挑战权威,个人本领高强,充满智慧的含义,史书上给“盗”立传,乃是仁、智、德、义的另类宣扬,尚有不少美名。
匪分山匪、土匪、水匪、马匪、乱匪、游匪、匪徒等,匪里的头目做得有名了,都要自称不是匪,而是盗匪、大盗,如同给自己涂上金身。
要是匪都做得不地道,上不了台面,就是寇,草寇、乱寇、贱寇、毛寇等,不是人类,而是野蛮的禽兽动物。日本人被称为倭寇,就是极为鄙视的一种叫法,意思是说日本人抢东西都抢得下贱得很,匪还算是个人,日本人是寇,连人都不是,是矮小的杂种牲畜。
火小邪背着包裹,从密林中钻出,辨明了一下方位,当是王家大院的西北角,王家大院就在不远处。此时太阳落山,各家各户华灯初上,王家大院的各个角楼之上已经点着了灯。
火小邪并不着急,绕过几间民房,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这时候正是各家各户吃饭的时候,尽管赶不上白天,还是人来车往,十分热闹。火小邪所穿的青云客栈服装,只是平常,稍微体面点的家庭,都备有这样的服装,所以火小邪走在街上,和常人无异。
火小邪本想向着西门而去,那边比较僻静,可能不受人注意,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一个半大小子,在西门那一带游荡,反而让人生疑,既然时间还早,就先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再说。火小邪打定主意,沿着王家大院北墙一路向东逛过去,装作吃饱了饭闲逛的模样,十分悠闲地行走,不断打量是否有混的进王家大院的地方。
王家大院高墙深院,外墙平整,不好攀爬,这让火小邪心中有点犯难。
火小邪路过王家大院的北门,倒是门洞大开,门口站了不少护院武师和佣人,谈笑风生,不见离开的意思。火小邪不禁皱了皱眉,心想进入王家大院还真不太容易,看来要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做打算。
火小邪又向前逛了一段路,眼前猛然一亮,只见路边有一家杂货店面,正准备关门打烊。店门外挂着招贴,上书:新进杭州女红、胭脂、香粉,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火小邪心中一乐,快步走到店前,推门就要进店。正在关店门的伙计赶忙拦住火小邪,叫道:“哎哎哎!这位小爷!我们打烊了,您明天再来!”
火小邪骂道:“明天我就走了!给你们做大生意来了!你废什么话?”
伙计打量了一眼火小邪,不敢得罪,张口叫道:“老板,老板,有客人!说要做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打烊了!打烊了!明天再来!”店里传出声音。
火小邪冲里面叫道:“老板,急事,买了就走!你行个方便!我看到你店门外的招贴才来的,你会不会做生意?”
店面里走出一个瘦高的男人,一看那奸商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店老板。
店老板打量了眼火小邪,没好气地说道:“你一个半大小子,要买什么?”
火小邪哼道:“什么话!小子就不能买东西了?我专门来买你们家新进的胭脂的!”火小邪说着把怀里的大洋摸出两个,在手中晃了晃,说道,“你当我没钱吗?小爷有的是钱,你要是不爱卖,我就走了!”
店老板见钱眼开,眨巴眨巴了眼睛,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呦!这位小爷真是识货!请进请进!”
火小邪心想:“这个奸商,一定以为我一个小子,不懂女红胭脂,想宰我一把,也好!正合我意。”
店老板赶忙把火小邪请进店中,挑亮了灯光,笑道:“这位小爷,你算是来着了,我这里可是新进的上好胭脂,杭州美丽红牌的,可是稀缺货!敢问小爷是给谁买?”
火小邪说道:“你管这么多,快拿来!”
店老板笑呵呵地说道:“就来,就来!小爷,你要是送你未过门的媳妇、婆姨、相好的,保证物有所值。”说着从货柜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摆在柜台上。
火小邪在奉天市井里混得多了,知道店老板这是故意炫耀货色,先入为主,到时好要个好价钱。
火小邪不会买这些女人的东西,反正他意不在此,问道:“这胭脂多少钱?”
店老板神神秘秘地说道:“关门生意,给你说个实在价,这一饼胭脂,要半个大洋!这一小盒香粉,本来更贵一些,关门生意,亏着卖,还是算你半个大洋!”
火小邪惊道:“这么贵!到哪里都没有这么贵的!”
店老板见火小邪闻都不闻一下,知道火小邪根本不懂货,笑道:“小爷,这可真的是好货!王兴老爷的女人们,都来我这里买的,我找她们要的价,可比你还要高呢!”
火小邪故意疑道:“这么贵!都赶上买一头猪了,哪个女人肯这么多钱?”
店老板说道:“嘿,小爷,王兴老爷的女人,那都有钱得很,只要物有所值,半个大洋对她们来说,不算个啥。”
火小邪哼道:“都是王兴老爷的什么女人用?可不要是什么做婊子讨欢心的俗气东西!”
店老板忙道:“嘿,这哪能!都是王兴老爷的姨太太们买的!贵气得很!你看,你看这红色多艳,这粉的细腻劲,你看你看!”店老板拿起一块胭脂,煞有介事地介绍着。
火小邪装作打量,慢慢问道:“王兴老爷的三姨太也用吗?”
店老板懒得去想为何火小邪突然问出什么三姨太的事情,顾着自己的生意,满嘴跑火车,忙道:“用!当然用!今天上午三姨太才叫她的丫头来买过!”
火小邪问道:“三姨太好看吗?”
店老板说道:“当然好看!王家大院里,就属三姨太长得最标致!平日里很少见到她出来,偶尔出来一次,都当天仙一样看呢!小爷,天仙一样的女人,也要用我这胭脂、香粉!你说值不值半块大洋?”
火小邪皱了皱眉,装作十分犹豫地说道:“店老板,你说得挺好,可我没见过三姨太,怎么知道她是不是长得好看,你可别忽悠我!”
“忽悠?”店掌柜一下子听不懂东北方言,但立即能领会这句话的意思,赶忙说道:“小爷,我可不蒙你!你打听打听,三姨太可是王家堡一等一的美人,戏春园的那些货色,加起来都比不上三姨太一半!”
火小邪自言自语道:“能见到三姨太用了你这胭脂什么样就好了。”
店掌柜叹道:“哎呀,这个三姨太,轻易不会出来,这次王家堡连唱十天大戏,她都没出来过。”
火小邪说道:“怎么?这个三姨太见不得光?”
店老板说道:“那倒不是……这个三姨太,尽管长得漂亮,但似乎脾气不太好,上一次出来,有人多看了她几眼,她就把人暴打了一顿。”
火小邪问道:“这么厉害?那三姨太的丫鬟们怎么样?她们经常出来吧?”
店老板说道:“她下面有两个丫头,倒是经常出来,可是和男人婆一样,稍微惹了她们,她们就要打人,动起手来,七八个男人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火小邪惊道:“难道是练武的?”
店老板本来还想说,眼珠一转,突然把纸袋收了,说道:“小爷,你是买东西呢?还是和我唠嗑呢?你不买就算了,我要关门了!你一口一个三姨太怎么样,换了别人,没准抓了你去讯问!你不买就算了,明天我还要卖给别人呢!”
火小邪呵呵一笑,说道:“店老板,别这样,老实话告诉你,我是看上三姨太的那两个丫头了,想买点她们喜欢的东西,讨好她们,呵呵,所以问得细了点。”
店老板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小爷,你还真是有眼光啊!我保证你买了去,她们能乐开了,两个人伺候你一个都没准!”
火小邪说道:“那好!我就不和你还价了,小爷我有的是钱,一饼胭脂、一盒香粉,我都要了,一块大洋!”
店老板乐不可支,这桩生意就成了。
店老板送火小邪出了门,掂了掂手中的大洋,看着火小邪的背影幸灾乐祸地笑道:“这生意真是赚到了!碰到一个发痴的蠢人!去巴结三姨太的丫头?我看你吃错药,有钱没地方了,你就等着死吧!哈哈!”
火小邪摸着怀中的胭脂、香粉,还是得有点心疼,但想到弄到三姨太的不少信息,还是值了。
火小邪现在确定,找到三姨太,拿到她腰上的红绳,恐怕必须进入王家大院。
火小邪回到王家大院北门一带略略徘徊了片刻,正打算离开,就见一队牛车从一侧路口驶出,向王家大院的北门行来。牛车上堆满了木柴稻草,由三五个车夫赶着,这些车夫神态略有焦急,不住抽打着牛背,催促快快行走,似乎在赶时间。
火小邪一见就知道,这一定是给王家大院送柴火的,奉天的富贵人家,基本都是如此景象。
火小邪心中一乐:“天助我也!”四下看了眼,快步走到路边的民宅巷子中。
牛车队停在王家大院北门前,打头的一个车夫擦了擦汗,走上前对站在门边的一个长袍男子巴结地说道:“吴管事,路上车坏了,来晚了,您多多原谅。”
这个吴管事一张脸拉得老长,狗仗人势地骂道:“你们还想不想干了?知道最近我们这里贵客多,急需柴火,不早点出来,还弄这么晚?”
其他车夫都上前来赔着笑脸,带头的车夫一个劲地鞠躬:“吴管事,您多多担待,下次一定不会迟了,改天好好谢您!”
吴管事酸溜溜地说道:“算了,算了!看你也是熟人,这次就不计较了!快点把车赶进去吧!”
带头车夫如释重负,转身赶忙要吆喝其他车夫将牛车赶进去。
“哞!哞!哞!”猛然几声惊天动地的牛叫,这三辆牛车的最后一头牛突然狂叫不止,竟然发了狂,双眼通红,乱蹬乱跳,拽着牛车疯了一样跑开。
车夫大叫:“哎呀,我的亲娘!牛惊了!”
众车夫拼了命地向这头疯牛追去。
站在北门的吴管事、武师、佣人都向他们看去,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这些车夫对牲畜的习性十分熟悉,追上疯牛,拉住牛鼻环,啪啪几鞭子下去,便把这头牛制服,满头大汗地拽了回来。这牛发作得厉害,把车上的柴火颠下了不少,撒了一路。
吴管事骂道:“你们几个笨蛋!先过来一个人,送进去两车,再把掉下的柴火都捡起来,动作快点,若少了一捆,你们就别干了!”
带头车夫本还纳闷,要看看牛到底怎么回事,竟会突然发疯,但听到吴管事大叫大骂,哪还顾得上这些,安排了一个车夫上前,去把两辆牛车赶进院子里,其他人一路重新装捡柴火。
王家大院柴院里,一个车夫把两辆牛车停好,就匆匆忙忙回去帮着其他人捡柴火去了。
窸窸窣窣,牛车上的干草微微一动,一个人从里面钻出来,向外略一打量,就如同兔子一样,蹿到阴暗的角落中去了。
这人就是火小邪,而火小邪此时还不知道,他竟是第一个进入王家大院的贼。
火小邪能进王家大院,确有碰见牛车的运气成分,但一般人碰见牛车,也不见得能躲在柴火里混得进去。
火小邪当时见了牛车,便跑入民巷之中,当时生火做饭的人不在少数,没什么工夫,就讨了一根一端点燃的柴棍。火小邪拿着炽热的柴棍赶出巷子,牛车正等在王家大院北门口,一群车夫在对吴管事央求。
火小邪没有多想,左右一看四下无人注意,拿着柴棍就向牛屁股眼上的嫩肉捅去。牛这种畜生,平日里老实得很,身上皮肉厚实,鞭子棍棒挨得多了,随便打几下身体都不会觉得太疼,屁股上的排泄之处可就不同了,此处肉嫩,十分敏感,乃是全身最为怕疼之处。豺狼虎豹对付牛这样的动物,若是咬不住咽喉,都是从屁股后面下手,一爪掏出肠子来,牛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火小邪拿着滚烫的火棍一捅,那可是疼到了极致,再老实的牛都要发狂。这也正是火小邪要的效果。
那头挨了火小邪一记阴招的老实牛,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等罪,当时就受惊发狂,乱蹦乱跳。车夫们赶忙去拉扯的时候,火小邪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疯牛身上,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柴火中,这才得以进了王家大院。
火小邪进了王家大院,并未着急,而是静静地躲在一口破缸之后,等到车夫们骂骂咧咧回来,把柴火卸下,堆在院中离去之后,才钻了出来。
此处乃是一个硕大的厨房后院,厨房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正忙得热闹。
火小邪刚刚钻出来一步,本想着尽快离开此地,厨房的一道门嘎吱一下开了,吓了火小邪一跳,赶忙缩下身子,大气都不敢出地躲在阴暗处。好在从厨房出来的人并没有注意,急匆匆跑到柴火边,抱了一捆子柴火,急急忙忙奔回里面。
火小邪喘了口气,本想再钻出来,却想起刚才出来那人的穿着打扮。火小邪心中暗笑,把背上的包裹取下,从里面翻出一套衣服,麻利地穿在身上,把袖子卷起,再故意把衣服前襟敞开,打扮了一下,几乎和刚刚出来的那人别无二致。其实那个年代普通伙计的衣服,没有现代制服这么多哨劲,大多款式一样,就是颜色和布料不同罢了,像王家大院这样讲究点的,在胸口或衣袖上绣个主子的名号,配双千层底的黑色布鞋,就已经是相当考究的打扮了。
火小邪换好了衣服,把剩下的衣服藏在水缸后,探头张望了一下,钻出来贴着墙根,溜到这个厨房院子的后门,向外一看,两侧高墙,一条路直来直往,并没有其他路口。火小邪略等了片刻,没有人来的迹象,赶忙溜出来,想顺着墙向更里面走。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前方密集的脚步声匆匆而来,火小邪暗骂一声倒霉,连忙转身向回走去,而身后的脚步声不停,速度颇快,还没等火小邪赶回院子,就已经来到路口。
火小邪不敢偷偷摸摸的,干脆身子一挺,装作没事人一样,又往前走。火小邪明白,这种躲无可躲的地方,你要是一着慌乱跑,那就等于做贼心虚,非得让人抓起来不可。
火小邪就差一步转回院子,身后有人大叫:“前面的小杂毛!站住!”
火小邪头皮一麻,暗骂道:“这个天杀的畜生啊,谁是小杂毛!”但没有办法,只好站住不动。
“你奶奶的,不好好做事,出来干什么!”那人边骂着,边向火小邪走来。
火小邪不敢抬头,显得十分害怕,答道:“我,我,没啥事。”
那人快步走到火小邪跟前,打量了一眼,骂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火小邪侧眼一看,见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护院镖师站在一旁,低声答道:“我,我出来,小解!”
这个护院镖师骂道:“茅房在这里吗?没人和你说过?你奶奶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火小邪诺诺连声,背上直冒冷汗,说道:“今,今天……”
护院镖师把火小邪胳膊一拉,吓得火小邪一抖,以为被识破,本想挣扎逃掉,谁知这个护院镖师走上一步,一脚跨进院中,继续骂道:“我猜你就是今天刚来的!你们这些新来的帮厨小工,一点规矩都没有!跟我回去!茅房在前面!”
火小邪低声下气地应了声,任凭这个护院镖师拽着,又走回厨房后院,向着刚才有人出来的那道门走去。
护院镖师拽着火小邪进了厨房,把火小邪向边上一推,嚷道:“大厨房的人听好啦!孔镖头有事吩咐!你们听着就好,赶紧做饭!御风神捕还没吃晚饭呢!”火小邪呆立一边,咬着牙动也不敢动。火小邪低头一看,却看到这个护院镖师的腰带上系着一块木质腰牌,上面刻着硕大的一个“伍”字,不禁想起了闹小宝的任务,但眼下处境尴尬,火小邪不敢多看,低头肃立。
这个王家大院的后厨颇大,十多个灶台,二三十人在里面忙忙碌碌,有男有女,有老又少,厨房里闷热,很多人都敞着衣服,猛一眼看上去,穿着打扮和火小邪并无区别。众人听到这个护院镖师喊叫,这才都抬起头来。
护院镖师叫道:“孔镖头说了,这几日王家大院中不得随意走动,进出内宅一律凭牌!这两天新来的小工,更不准离开大厨房一带,每半个时辰都要清点一次人数!听到了吗?别到时候少了人,老爷责怪下来,哭爹喊娘!”
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听护院镖师嚷嚷完,一个个有气无力地应了,赶忙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活计。
护院镖师哼了哼,嘴里暗骂了几句,又冲一个刚刚从门口跑进后厨的干瘦老头叫道:“刘当班,管好你手下的小工,别他妈的乱跑!再让我逮到在外面乱跑的,别怪我一顿好打!”
那干瘦老头刘当班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下是谁在骂他,看上去眼睛不太好使,等看清了人,才赶忙冲到护院镖师面前连连鞠躬,说道:“不敢,不敢,我一定好好管教!”
刘当班瞪了一眼傻站在一旁的火小邪,骂道:“臭小子!还不滚回来削土豆,再敢乱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火小邪应了一声,低着头向屋角的一大堆土豆跑去,蹲下身子,学着旁边二个年龄相仿的小子,从地上堆得如同小山一样的土豆中捡起一个,摸了把小刀,赶忙削皮。
那挂着“伍”字腰牌的护院镖师和刘当班穿过厨房,向前院走去,刘当班似乎在问镖师怎么回事,两人一路叽叽咕咕,走了出去。
火小邪抬头看了一眼,心中总算稍稍安稳了一些。
火小邪身边一个削土豆的小子拿胳膊捅了火小邪一下,坏笑着低声道:“喂,兄弟,你是今天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火小邪骂道:“我还没见过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臭小子不依不饶地问道:“嘿,兄弟,你不是本地口音啊?你哪的?我真不记得你!”
火小邪骂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你想怎么的?有本事你站起来嚷嚷!”
这小子呲了一声,十分不悦,冲火小邪翻了个白眼,说道:“说话这么冲,吃了枪药吧!我管你是哪里的,算了,懒得搭理你。”这小子终于闭上嘴,气呼呼地忙着削自己的土豆。
火小邪哪有工夫和他较劲,一门心思想着尽快离开此地,转头一看那个刘当班还没回来,慢慢站起身,小步快走地向厨房前院走去。
火小邪刚刚走出厨房门,听见侧面有人骂道:“臭小子,你去哪里?”
火小邪侧脸一看,见是刘当家向这边走来,真是烦躁得无以复加,口气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怒道:“茅房!要憋死了!”
刘当班微微一愣,但也马上挥了挥手,说道:“快去!懒人屎尿多!去那边!”
火小邪野马脱缰一样向着刘当班指着的地方跑去。
刘当班走进厨房,捡起门边的一根吹火棍,走到削土豆的那两个小子身边,对着刚刚质疑火小邪身份的小子的脑袋就是一记棍棒,打得那小子嗷嗷乱叫,捂着头嚷道:“刘当班,干吗打我!”
刘当班骂道:“臭小子,刚才是不是你偷偷跑到后院偷懒去了?还让人抓到了?”说着又是一记棍棒。
那小子哭喊道:“不是我啊!是刚才那个!”
刘当班骂道:“还狡辩!刚才哪个?叫什么名字?”
这倒霉蛋一时语塞,苦着脸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刘当班棍棒乱打,骂道:“臭小子,还敢狡辩!你当我眼睛不好使啊?不是你是谁!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
两人打成一片,另一个削土豆的小子木讷地挪了挪屁股,冷冷白了他们一眼,也不帮他们说话,还是自顾自地削土豆。
火小邪爬上了茅房边的围墙,借着黑正想跳下去,就看到厨房里追打出两人,正是刘当班和那小子,刘当班边追打边骂:“臭小子,你当老子看不清楚是吧!还敢跑!”
那小子连滚带爬地逃窜,哭喊着:“别打了,真打死人啦!”
刘当班不依不饶,追打着骂道:“你当老子好糊弄是不是!就你小子狡猾!天天偷懒!还嫁祸给别人!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子不姓刘!”
火小邪在墙上蹲着,又可气又好笑,懒得再看这出闹剧,从墙头跳出这个院子。
张四爷、周先生带着一众钩子兵,押着郭老七,钩子兵手中都拿好了家伙,站在王家大院内的西门口,王兴、孔镖头和一众镖师陪同着。
孔镖头吩咐道:“打开西门!”几个镖师上前,把西门开了锁,搬开硕大的门闩,将门打开。
张四爷、周先生他们鱼贯而出。
张四爷回头打量了一下西门,笑道:“果然是‘王’字出头!”
王兴学着张四爷抬头看了看西门,说道:“什么‘王’字出头?”
张四爷轻轻一笑,并不说话,心想你这个王兴老爷还真会装糊涂。
张四爷吩咐道:“周先生,带路!”
周先生点头应了,双手一挥,钩子兵极为熟练地分散开,向西门一侧走去。
王兴走在张四爷身边,显得手足无措,眉头紧锁,问道:“张四爷,按你说的,这些贼以王家大院作为接头地点,就在西门附近,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
张四爷说道:“王先生不要着急,我们看了就知道。”
这些人一直走到火小邪进入青云客栈的那扇窄门前,钩子兵团团将门围住,如同担心门中猛然冲出一只野兽一般。
张四爷对王兴说道:“就是此门!贼人就从此门进去的。王先生,此门通向哪里?”
王兴大为吃惊地说道:“张四爷,这扇门早就废弃了,从里面封上的,是扇死门啊!”
张四爷点了点头,对身旁押着郭老七的钩子兵说道:“松开他的嘴巴!”
钩子兵松开郭老七的嘴,郭老七喘了几口气,嘿嘿嘿嘿不断冷笑。
张四爷问道:“郭老七,你的大少爷郑则道是不是从这里进去了?”
郭老七挤眉弄眼地冷哼道:“郑则道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这扇门关我什么事?见都没见过!”
张四爷哼了哼,对王兴说道:“王先生,你不介意的话,容我们试一试!”
王兴说道:“张四爷请随意!”
张四爷挥手说道:“戒备!去把门打开!”
钩子兵齐声应了,拿稳身形。几个钩子兵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在门缝中别上了七八个三瓜钩,牵着绳子回到队伍中。众钩子兵一起用力,轰隆一声,把这扇窄门顿时拉离门槛,甩在一边。
张四爷、周先生定眼一看,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扇门哪有什么通路,如同王兴所说,早就被封上,用砖石堵得严严实实。
张四爷和周先生对视一眼,都暗想:“难道是我们弄错了?这个青云客栈不在此处?”
王兴哑然失笑,说道:“张四爷,你看吧,这早就堵上了的。”
郭老七哈哈哈哈大笑:“御风神捕好本事!我算是见识了啥叫破门而入!哈哈哈,结果撞了墙!笑死我了!”
张四爷骂道:“堵住他的嘴!”
钩子兵上前,又把郭老七的嘴巴塞上,郭老七仍然呜呜呜呜嘲笑不止。
张四爷沉默片刻,对周先生低声说道:“周先生,你去看一下。”
周先生点了点头,缓步走到门前,用手摸了摸门内的墙壁,上下敲击,细细打量了一番,啧了一声,返身走回,对张四爷说道:“的确已经封上好几个年头了,没错!”
周先生转头对王兴一抱拳,说道:“王先生,多有得罪!请见谅!”
王兴回礼,如释重负地说道:“不客气,不客气,这样看一看,我也放心了!如果真有江湖大盗从这里进了王家大院,恐怕我吓都吓死了!”
张四爷说道:“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弄错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王兴说道:“好,好!晚饭已经推迟了很长时间,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
张四爷说道:“有劳了!惭愧!王先生,请!”
孔镖头见没什么大事发生,乐得清闲,赶忙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走进西门,西门刚刚重新锁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王家大院内的一处地方竟腾起来一团大火,升在半空中,极为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
张四爷大叫:“孔镖头,保护好王先生!周先生,你带一组钩子兵把郭老七押回去,带着豹子犬过来!其他人随我来!”
火小邪匍匐在一个坛后,静静待着。凭火小邪的经验,像王家大院这种大宅子,老爷、姨太太们一般都住在大院中间一带的房屋里面,一般来说,老爷的主宅两侧就住着姨太太们,方位倒容易确定。
火小邪尽管不知道三姨太具体住在哪里,但向王家大院中间前进,肯定是没错的。
火小邪本想捡着空子,慢慢向前爬行,却听砰的一声巨响,前方不远处的天空中腾起硕大一个火球。火小邪大惊,心想:“怎么!难道是闹小宝在放火?就他有这个本事!”
王家大院随着这一声爆炸,顿时乱成一团,人们大声喊叫着四处乱跑,提水的提水,喊人的喊人,还有人拿出锣来乱敲:“着火了!着火了!来人啊!救火啊!”
火小邪所在院落中,无数人跑过,提着水桶在院中的水池中舀水,忙得不亦乐乎。这些人打扮各异,有穿长袍的,有穿短褂的,有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尚不及厨房的那些人打扮得齐整。
火小邪心里明白,王家大院这样的规模,百十号下人,清洁、匠、杂役、厨子、佣人、丫鬟、武师等等职位,各司其职,不是人人都互相认识的,外贼易挡、家贼难防,就是这个道理。火小邪心想:“嘿!这样倒好!能混上一段路。”
火小邪左右打量了一下,身侧不远处就有一个浇用的破旧木桶。火小邪把木桶提起,趁着外面一片慌乱的时候,从坛后跳出来,径直跑向水池。来往提水的人颇多,谁都没有注意火小邪是什么来头。
火小邪舀了一桶水,提在手中,跟在其他人的侧面,向外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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