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遇 3(2/2)
老者倒了两碗酒,方才道:“不知阁下刚才为何烦恼?”
年轻人道:“说来气死了人,这朝廷的官兵,将不像将,兵不像兵,平时搜括老百姓时耀武扬威的,遇到金兵却早闻风而逃,这样的国家,不亡才怪。”
老者道:“兄弟可是从汴京来的?”
年轻人道:“不错,我说的就是汴京的官兵。人数比金兵多上一倍,硬是被金兵打破了城,攻进了汴京,将一个好好的花花世界交了出去,真将人气死了。”
老者道:“听说有个大官李纲,倒是个将才,金兵第一次围攻汴京就是他指挥军民誓死守卫,京城才得以瓦全。不知这次何以不派他出战?”
年轻人道:“要说李纲李大人,那才是好样的。第一次金兵围汴京时,我正在城中,那年半夜里我听得城中有马嘶声,偷偷一看,却是皇帝要趁黑弃城出逃,不想被李纲李大人执住马缰,拦在路当中,道:‘今六军父母妻子皆在城中,愿意死守,万一陛下散失,谁来保卫?且虏骑已近,正是城中上下一齐同心协力,岂可轻易言逃?’皇帝见文武百官老百姓渐渐多了,这才答应留下。后来李大人亲自率将士上城墙,投石掷枪,果然威风凛凛。可是那次他不准皇帝出城逃跑,皇帝吓得躲在皇宫中发抖,心里实是将李纲李大人恨透了,金兵一退,便将李纲罢了官,赶出了汴京。”
老者叹道:“自毁长城,唉。自毁长城。”
穿青衣的商贾道:“不派李纲出战,自然是城陷的一个原因,更要紧的恐怕还是朝中无人想抗金。李纲之前,有什么六贼。李纲请皇帝治了六贼的罪之后,却又出了郭京。”
老者道:“郭京?那是何许人也?也是个大jiān臣么?”
年轻人道:“非也非也,郭京乃是个骗子,却不是大臣。他本是汴京城中的无赖,号称会什么呼风唤雨,又会什么撒豆成兵。皇帝相信了他,叫他到城中搭了一个高台,散发麻衣,仗剑走了几圈,便将天兵天将、六甲六丁请了下凡,叫那些京城中的地痞流氓和他的徒子徒孙开了城门去迎战,说是刀枪不入了。那金兵乃是虎狼之师,惧什么鬼神?见城门大开,早已乘乱一拥而入,连皇帝也来不及走脱。郭京自己却早趁乱逃走了。”
老者恍然大悟道:“我道汴京城高墙厚,城中粮多兵广,怎地就破了。原来是自己人开了城,却不是开城揖盗、引狼入室又是什么?”
季晚晴听得生气,也大声道:“遇到此人,定要抽筋剥皮,方解吾人之恨。”
不料那穿黑衣的商贾大摇其头,道:“不对不对,这亡国之罪魁祸首却不是郭京。”
年轻人道:“朝廷不用良将,像李纲李大人,宗泽宗大人等主战的好官良将一一罢免,又将绢丝、银子源源不断地送过去,增强金虏的国力,削弱自己的力量,这亡国的罪魁祸首,当为主和派,是jiān贼当道。”不料那黑衣商贾仍是大摇其头。
年轻人又道:“那是我大宋兵不会打仗,打不过他们。金将孤军深入,强渡黄河天险之时,南岸守军连金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即已逃得干干净净。金将渡河后大笑道:南朝可谓无人矣,此处若是有千余宋兵,吾何能渡也?”
穿黑衣的商贾继续摇头,见旁边无人再答话,便道:“我若是不说,你们是再也不会往那人身上想的,我告诉你吧……”
那穿青衣的商贾拉了拉黑衣的商贾,低声道:“朝廷耳目众多,不可多事。”
穿黑衣的商贾却道:“管它呢,谁要邀功请赏,让他去好了。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句话如鱼骨鲠在喉咙里,不吐不快。我中华百姓,比它金人多了一百倍也不止,却为何连吃败仗?皇帝也被他们掳了去了?其实这位小兄弟说得也是不错,是我朝中没有忠臣,缺少良将。那么是谁忠jiān不辨?是谁良莠不分?”
此言一出,众人皆哑口无言。他这一言并未出乎众人意料,其实大家心中早在想,是皇帝自己造成的恶果。只是这种念头是大逆不道,罪当凌迟,满门抄斩的。故而此言一出,众人虽然心中鼓掌,却也没有当众附和。那商贾见无人附和,起身拍案道:“我说的就是皇帝老儿。他自己将一个大好江山拱手送了人,自作自受不算,还连累百姓家破人亡,逃离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