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峡谷(2/2)
“不止一个呢,你看那旁边还有一个少年,恩,这个少年应该是练过外家功夫,筋骨强健,步履生风。康泽,你久居山门之中,虽然有些历练,也是在蜀中腹地,风雨还是经历的少了些,切莫小看了天下英雄,这口口声声蛮荒之地,却是公子做派,以后休要如此!”
这青年口中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中年人哪里看不穿他的心思,只是也不与他计较。这教育子弟,有时候需要耳提面命,有时候需要温风细雨,有时候却就是要让他经历一些挫折,否则长辈越是严厉,往往越有一份逆反在里面。
此时另一个棚子里却有一人急的要死,这人是汾山关校尉的亲兵,因为喜欢装腔作势,无论喝水还是走路都造型十足,有板有眼,人送外号“王板眼”。
这“王板眼”领了军务前往江阳县押运军资,本来这古代交通,极不靠谱,一个暴雨便可以让水陆禁绝几个月,不然也逼不反秦末陈胜吴广,平时押运军资的人也都是有快有慢,偏偏这“王板眼”非要显得自己干练通达,领命时居然夸下海口,“十五rì间,定把粮食军械送到汾山关口”。
本来似“王板眼”这样尽职尽责的人,事事加急,再鞭策纤夫,十五rì,也应当够了,可惜活该“王板眼”倒霉,他哪里想到天下局势竟然会影响到他这等小人物的祸福。这汉王朝终归是一rì不如一rì了,曹cāo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一门三公拥河北膏腴之地,刘表在荆州行那“保境安民”之策,这益州刘璋——他这里还有一个汉中张鲁在闹他的dú lì呢!
如果说犍为郡是益州的腿,蜀郡是益州的心脏,这汉中郡就是益州的胸,那犍为以南的南中诸郡,在汉族官府眼中,不过是腿上的毛罢了。如今胸上被顶上了一把刀,汉中张鲁和益州刘璋在边境上对峙,时不时就爆发流血冲突,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越过阳平关,扑下西川。于是益州刘璋的身边,又渐渐有些人开始提议,这犍为以南诸郡,瘴疠横行,生蛮盘踞,每年所得税赋,还不够支应当地驻军,这每年都要从蜀中腹地运去大量的军资粮草,如今汉室衰微,乱世之局已现,益州或整军经武,以争天下,或学那刘表,纳贤招士,保境安民,这南中蛮荒之地,实在不应当拖累益州物力财力……
这刘璋,益州牧是从他老子刘焉那里继承而来,典型的官二代,诗词歌赋,风度翩翩,吃穿用度,流行时尚,在文坛上也是有些英名,可惜要他出川争天下,却是难为了他,但是,这人并不笨,还分得清轻重缓急,这汉中张鲁,是要想夺他益州,这就是要端了他吃饭的家伙,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南中诸郡嘛,反正还远着呢!那蛮人还能打到成都来不成?
于是,回过头来就说到,这在江门峡前焦头难额的“王板眼”可是就倒了大霉,这益州牧府上决定把供应南部的军资调到东面阳对付张鲁,于是整个南部连同汾山关分到的补给,就比平时少了许多,筹措供给也慢了许多,如今这十五rì的军令状已经只剩下2rì,船上却只有往rì的五成军资,这王板眼如何不急!
可是他急又有何用!他在船上对船工纤夫辱骂踢打,众人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可这江门峡却不是王板眼的亲兵刀架在众人脖子上就可以过了的,他在这草棚子里跺脚瞎转,看到那扮作行商的中年人一行两人,也觉得蹊跷,可是明显感觉那人气质脱俗,不是凡人,也就不敢去过问打扰,而运输军资的船老大,也并不是当真怕他,只是卖汾山关王校尉的面子,希望以后行走永宁河能够方便顺达,真要闹僵起来,却不惧这王板眼孤身一人。
于是这王板眼就又挎着刀来到卿旻他们这里,人道是只有取错了的名,没有叫错了的号,他的王板眼的外号也真不是白来,即使如今已经心乱如麻,却依旧摆足了校尉亲兵,骨干军人的作派。
王板眼一一数了船工纤夫的人数,看来这家伙居然是一个会算数的,再加上他踏实肯干,对下够狠,也懂一些钻营拍马之道,看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几年后熬一个班头,十年后熬一个队官都是有可能的。
王板眼数清了新来这船的纤夫人数,就找了块平地,蹲在地上用细小树枝比比划划,终于弄清楚了,看来这四艘船还是不够,只有30多正经的纤夫,还有几个却是行商之流。这人数差的很大,根本就过不了江门峡,这王板眼也就不再逼迫几个船老大,而是问那茶铺老板,这剪草铺可有什么神像,得了消息,就去拜山脚的泥塑像去了。
可怜这王校尉,此时川南信仰混杂,道儒佛法墨,上古巫教,蛮族鬼神,天神山神河神树神,那是丰富多彩,即使2000年后的神学专家也是弄不清楚,他连这“神像”该如何称呼都不知,却一个劲儿的表示,神仙保佑,愿明天凑齐人数,顺利过这江门峡,愿上官少些责备,愿我王五能够早rì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