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的吕光（1/2）

吕晓梅坐着饲料车到家时，汽修厂的工人小王和韩伟已经在门口的yīn凉处聊天等候。吕晓梅几乎从来没有用过人，她感觉特别不好意思。有心把人家让进屋喝口水，可暖瓶里空空如也，没有一口热水，现烧水也来不及啊。更让她难为情的是，家里除了两个残疾公婆，就是自己和孩子，根本也拿不出一丝茶叶！

幸亏两个工人实在，拉饲料的车刚停稳，他们就打开车后挡板。还没等吕晓梅说话，一百斤装的猪饲料已分别上了两个年轻小伙子的肩头。事已至此，吕晓梅也不好说什么？赶紧头前引路，把他们领进院子里那间专门盛猪饲料的小屋。

这时司机也爬上了车厢，他一袋袋往下掀着，小王和韩伟扛着。没有一会功夫两吨猪饲料就卸完了。吕晓梅第一时间从水缸里舀出水来，让他们三人各自洗漱一下散落在肩头和脸上的饲料粉尘。

不知道有人事先安排还是他们真的很忙，三人擦干净手和脸，甚至都没有到屋里站一站就要离开。吕晓梅知道即便是有心强留，自己也拿不出什么招待人家，可出于礼貌，她还是说了些感激的话。

听到动静的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扶着墙来到屋外，他感觉自己家里突然好热闹。这种人声鼎沸脚步嘈杂的场面在自己这个门可罗雀的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听见了。等院子再次回复平静，老人依然望着那几个黑影从视线里消失的地方，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刚刚洗过脸的吕晓梅，手拿毛巾边擦脸边来到婆婆身旁，说道“娘！你站着干嘛呢？快回屋休息吧！”

婆婆虽然看不清吕晓梅的样子，但还是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黑影问道：“彤彤妈！刚才天井里这么些人是干什么的？”

吕晓梅赶忙说：“我不是给你说我去买猪饲料了吗？这是帮忙给咱家卸饲料的。”

“帮忙？是谁给咱们家帮忙啊？”可能长时间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太久了，婆婆对什么都好奇。

吕晓梅本想等闲下来原原本本的把这件大好事告诉公婆，让他们也开心一下。可婆婆既然问到这里了也不好隐瞒了，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开车怎么坏在路上，姜波路过碰见后如何慷慨解囊帮自己买饲料等等吧，简单扼要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婆婆。

婆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字一句的仔细听着。等晓梅把话说完后，止不住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襟：“彤彤妈！你说的那个姜波是谁啊？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娘！你忘了去年过年时给咱们家送面送米的那个人了吗？就是他啊！”

“我记得，我记得！好人呐！好人呐！……”婆婆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婆婆显然已经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他知道这两吨猪饲料对于他们这个家意味着什么？她双手合十，扑腾一下跪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老人嘴里一个劲念叨：“好人呐，好人呐……！”

吕晓梅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把婆婆扶了起来。拍了拍婆婆膝盖上的土，埋怨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万一你再磕坏了，咱们这个家还过不过啊？”

两行浑浊的泪水不停的从老人脸上滑落，她恳切的嘱咐道：“彤彤妈！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咱可不能忘了人家啊……！”

“娘！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吕晓梅扶着婆婆边往屋里走边说：“世上还是好人多，村里多数人还是好的，人们没有把咱家边缘化！”

“嗯嗯……！”婆婆不停的擦着眼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娘！你上炕歇着，我把爸爸的三轮车送过去，顺便把彤彤接回来！”吕晓梅站在炕前说道。

“嗳，嗳！快去快回！”一听说媳妇要去接孙女，婆婆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没有孙女的rì子让她无所适从。

车上的吕晓梅远远就看见母亲手牵着女儿彤彤在街边不停的走来走去，发育迟缓的女儿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欣慰。彤彤是她的希望，也是她苦撑着这个家不放弃的动力所在。

吕晓梅把三轮车开进院子里停放好，她紧跑几步弯腰抱起叫喊着蹒跚过来的女儿，然后在彤彤的额头、脸上亲个不停，彤彤也高兴的‘嘎、嘎……’的笑个不停。

吕晓梅没有马上抱着女儿回家，她转身向屋里走去。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让她不能平静，她要把遇到的事情告诉父母，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屋里，吕光盘腿坐在炕上，眼前摆放着茶壶茶碗，嘴里叼着当地产的两块钱一包的草包烟。电视里传出铿铿锵锵的锣鼓声，央视戏曲频道播放的传统京剧《四郎探母》已经接近尾声。吕光看的津津有味，他一只手有节奏的跟随者鼓点不停的拍打着膝盖。脑袋时而左晃，时而右晃，时而点头，烟灰掉到炕上他都浑然不觉。看来吕光八成已经忘了昨天的不愉快和脊背的疼痛。

“哎呀，爸！你看看你，守着烟灰缸，怎么把烟灰弄得哪里都是！”刚刚进屋的吕晓梅提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