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2/2)
“嗨!谁告诉你公家的东西必须坏了才可以卖啊?再说我已经好几年不开车了,我怎么知道它为什么坏了?以后不该问的少问!不该知道的少打听!多少人今天活的好好的,明天就死了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吕光朝着张忠良微微翘了一下嘴角,然后快速的还原,稍作痛苦状,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沾了一下干裂的嘴角。
张忠良还是意犹未尽,问道:“听别人说,前些天为了卖这辆链轨车,还专门开会研究过,你们这些党员不是都举手通过的!当时就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你嘴是不是吃屎了?瞎咧咧什么?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跟个长舌妇似的,村里没你们这些人不坏,生闲得!”吕光一连串的问号弄得张忠良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就在吕光转身要走的时候,张忠良冷不丁的问道:“那、那今天下午村里开党员会,你咋没有去啊?”
吕光一脸茫然,怔怔的看着张忠良的脸:“你没正经是不是?”
张忠良诚恳的低声说道:“真的,千真万确,骗你是小狗。吕大炮、李明堂……他们都去了,我亲口听他们说的。没有告诉你啊?对了,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啊,听别人说,村干部就是嫌你总是在开会时提意见,他们才故意不告诉你的。让我说村里多几个你这样的党员就好了,越不让说偏说。让他们说人话不办人事,占着茅斯不拉屎!除了吃就是吃!”
吕光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稍加犹豫,便大步流星的回了家。一进家门口,老婆正拿着扫帚扫天井。吕光吼道:“爆死了!你不会撒点水再扫啊?”
吕光老婆不紧不慢的直起腰,说:“疯什么疯,吃枪药了你?就这样你扫了几回?出去就不知道回来,别的不知道,天一个劲的打雷你听不见,还是yīn天你看不见?天井里都是东西我不拾掇拾掇,打了过水怎么办?家里什么事你也不管,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蹿蹿!”
“闭上你个臭嘴!下什么下?你看看它这个下雨滴,今天要是下一点雨,我立马跪下给天老爷磕三个响头!”
‘咕咕咕咕……’一只老母鸡走到吕光老婆的脚下,啄食着地下饭菜惨渣。
“我养着你们这些吃闲饭的,不下蛋还管着气我!”话音没落吕光老婆一扫帚便打在老母鸡身上。
‘嘎嘎嘎……’老母鸡受到惊吓扑啦着翅膀飞上了南墙,然后乎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你、你……!”吕光气的满脸铁青,把肩膀上的锄头就地一扔,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到家连个屁都跌不当放就走,外面怎么那么多挂心事啊!家是我自己的?哼!你不管我还不管了呢!看看谁靠过谁?”说完,吕光老婆学着吕光的样子嗖的一下子把扫帚撇出了老远,不偏不倚砸在鸡食盆子上。就听哐啷一声泥盆子破成几块。吕光老婆看都没看,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一看老婆真的火了,吕光顿时就软了下来,笑着说道:“砸个盆子怎么过瘾,干脆拾起蒜锤子把那口锅也砸了多好?”
吕光老婆收住脚步,回头怒视着他,不客气的说:“你娘怎么养你这么个废物,就知道欺负老婆孩子,有本事出去干出点事来给我看看,也算是我修了八辈子福!”
“哈哈!好!这就出去干出点事来给你看看!”吕光嬉皮笑脸的说着,转身就走。
“我就不信了,今天你出去这个院子一步试试!”吕光老婆几步来到吕光面前,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衬衫不放。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去村委开会!”吕光哀求着。
“天都快黑了,开什么会?胡说八道没正事。”
“真的!难道他们没有过来找我?”吕光半信半疑的看着老婆。
“找什么找,人家看着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开会,就是开会今天我也不让你去!你自己说说,你哪次去开会不惹出点事来,村里那么些党员,有事人家怎么不反映,就你能是吧?每次不是和人家吵架,就是被人家撵出来。你说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嫌丢人,俺娘们还嫌丢人!”
看老婆真的不放开自己,吕光只好服软,道:“你放心,这次我去保证一句话不说,了解点情况总可以吧?好老婆,别生气,回家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架不住吕光生磨硬泡,老婆猛地撒开手说道:“死去吧!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你说说我伤了几辈子天理,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
“嘿嘿嘿……!”吕光终于摆脱了束缚,就像只出笼的小鸟,快步向村委方向走来。
“娘!”不知什么时候吕光那个弱智的儿子来到母亲跟前,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呆滞的看着母亲的脸。
吕光老婆看了一眼儿子,随口说道:“你爸爸去了大队,快去把他拽回来!”
“嗯嗯!”儿子答应了一声,迈着碎步出了院子;
天依然那么闷热,偶尔从路边走过一只狗,也是无jīng打采,舌头伸的老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吕光全然不顾,快步如飞。高压线上一只燕子轻轻翘起尾巴,一坨灰白sè的屎不偏不倚拉下来,掉到吕光的耳朵上,他都浑然不觉臭。
再说村委办公室内,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支部书记李建军说:“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这次选举上面一再要求公开透明,坚决杜绝串联,拉帮结派。更不允许花钱买选票或者变相买选票的事情发生,有意参加选举的回家做做准备吧,什么时候选举另行通知。”
屋内众人经过一个下午的讨论,早已经腿脚发麻,浑身酸痛。在烟鬼子们的熏陶下,那些不吸烟的人,一个个呛得头昏脑胀。老党员李明堂的四周也是烟蒂四散,痰液浑浊的气味从地面上蒸发起来,一股刺鼻的咸腥。时不时的有夸张点的个别人掩饰不住胃肠的翻江倒海,干呕几声。却依然装出一副君子的模样,大话不说一句,老好人做的那叫一个瓷实。
一听说散会,大伙争先恐后的跑出那个烟雾弥漫,空气污浊的屋子,来到院子里使劲呼吸着一点不新鲜的空气,吐痰的吐痰,擤鼻涕的擤鼻涕。一个个像是在水里憋闷久了露出水面吧嗒嘴的鲢鱼。
这时支部书记李建军来到刚刚入党不久的李浩跟前,四顾,见无人注意,便把嘴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晚上来我家一趟,我有事和你商量。”
李浩一边提着裤子,小眼滴溜溜乱转,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怪笑!然后一只手捋了一把他那招牌汉jiān头,迈着四棱子步走出大队院子。
就在众人离开大队院子的同时,吕光也气喘吁吁的来到院子外头。他一脸诧异,见此情景,气就不打一处来,压制不住的怒火在胸中燃烧。就见他怒目圆睁,努力寻找着支部书记的影子,他决定好好和他理论一番。问问为什么别的党员都来了,却单单没有通知自己。一场闹剧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