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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档案五:解汤药(5)

    “找谁啊?”老太太狐疑地看着我们。

    “请问,李春香……还在吗?”小南用颤抖的声音问。

    “谁?没听说过!”老太太“嘭”地关上门。

    “等一下!”小南连忙再敲门。

    “干什么?”老太太不悦地再次打开门。

    “对不起,我想再问一下。李春香,她以前是住在这里的,她还有一个女儿,叫柳红月。”小南几乎是以哀求的语气在问。

    “以前?多久以前?我们在这里都住上十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门又关上了。

    w市的麻辣火锅是很出名的,汤底是筒骨汤加鸡汤混合而成的高汤,再放入干辣椒、椒、姜片、大葱、八角、茴香等数十种配料,红彤彤的一锅,让人一看就脸红心跳,食指大动。

    谁说南方人不喜欢吃辣,我就是个例外,不过为了照顾小南特地点了一个鸳鸯火锅,但她一口都没吃,只是望着火锅眼泪在不停打转。

    “快吃快吃,这毛肚烫得刚刚好,哎,快尝尝。”我装着没看见,不停地招呼她吃菜。

    刚才从她“老家”离开后,我们又来到了这条街道的派出所,如果李春香母女真的曾经在这里居住过,肯定会留下户籍记录的。

    但是派出所的查询结果出人意料,他们没找李春香和她女儿在该房子居住过的记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结果会这样,中国是户籍管理最严格的国家之一,按理说,不可能会把一家两口的户籍漏掉的,难道是小南记错了吗?

    离开派出所之后,小南就一直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十年人事几番新,更何况是相隔几十年,我知道小南想找回前生妈妈的希望很渺茫,就算找到也可能只是一抔黄土而已。虽然我也很想找到李春香母女曾经存在的确凿证据,但看到小南这副模样,忽然又不想找了。

    小南却突然小声地哼起儿歌来:

    “丁丁猫,

    红爪爪,

    哥哥起来打嫂嫂,

    嫂嫂哭,

    回娘屋,

    一碗豆一碗肉,

    吃了回家不要哭。

    ……”

    “这是什么歌?”我愕然地问。

    “以前我不吃饭,我妈就给我唱这首歌的。”小南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扑哧、扑哧”地流下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传说中,人在转生前要喝一碗孟婆汤了,因为前世的记忆对小南来说真的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不过也奇怪,为什么别人都不记得,偏偏她就记得呢,难道她在转生时没有喝那碗孟婆汤?

    “你别忘了!”我用沉声说,“你现在的妈妈在s市,正等着你回家。”

    我的提醒终于让她有了一点欢颜,人最怕就是无依无靠,她“现在”是父母双全,家庭幸福,那还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

    小南不好意思地抹掉眼泪,笑着说:“我真笨,应该记得的东西全部都不记得。”

    因为小南的“记忆”只是到学校被围攻那一段就戛然而止,而我们在学校档案室的“六月武斗”的死伤者名单里,也没有找到柳红月的名字,她到底没有逃过那一场劫难就成了一个谜。

    但我们此行并不仅仅是寻找回忆的,我还需要找到她“前生”存在的确凿证据,否则这一趟就白来了。

    “林云涛呢?”我突然想起了她刚才有提到这个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同样没有出现在死伤者的名单之中,“你还记得这个人的情况吗?”既然没有找到李春香,那么能不能在林云涛的身上找到点线索呢?

    “林云涛?”小南愕然地问,“他是谁?”

    “不是你刚才说,是他从人民桥上把你拉回来的?”我反问说。

    “林云涛、林云涛……”小南反复沉吟着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飞快地变化着,突然“霍”地站了起来。

    “他……他就是林云涛!”

    “谁?”我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录影带里说的‘救他’,就是要救林云涛!”小南焦急地说,“我现在记起来了,我要去救他,我必须要去救他!”

    “他在哪里?”我瞠目结舌地问,录影带里面说“在地下”,到底是哪里的地下?

    “我想想。”小南皱紧眉头,在冥想苦想。

    “我看到了……火车站,还有很多学生,都带着行李,火车的牌子写着……w市——昆明。”

    “上山下乡!”我立刻就明白了,“六月武斗”之后,当局意识到这些思想狂热的学生已经失控,为了稳定局面干脆来个调虎离山。一纸命令下来,全国一千六百万名学生立刻就被迫放下书包,流放云南、贵州、湖南、内蒙古,黑龙江等地的“农村广宽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莫大哥,你陪我再去一趟云南好不好,我要到那里去找林云涛!”

    看着她如此关心另一个男人我有点不太乐意,但是看着她央求的眼神,谁又能够拒绝?

    小南决定坐火车下云南,因为她的记忆还是很零乱,所以她想把当年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希望能够在路上把那些遗落的记忆碎片捡回来。

    在火车上,她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一些有关林云涛的事情。林云涛在学校里是一个非常不引人注目的人,造反派的每次集体行动他都是走在最后面。用那时候的话来说,就是“革命意志极不坚定的落后分子”。

    柳红月本来很看不起他的,没想到在人民桥血案中救了自己的人竟然会是他,而且还和他一起被下放到云南。

    我们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然后又转了三趟汽车,才来到当年柳月红他们下放的那个建设兵团。

    这些年来我采访去过不少地方,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橡胶树。公路在橡胶林中几乎永无止境地延伸,如果没有公路,人走进里面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再走出来。

    柳红月、林云涛还有其他来自全国各地的十万知青,就把他们的青春迷失在这片莽莽林海之中,有一些人一进来就再也没有走出去。

    越接近兵团,小南脸上的表情就越迷惘。她的记忆到这里又中断了,柳红月和林云涛到建设兵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她半点都记不起来。

    到了才知道,昔日的兵团现在已经改制变成国营农场,农场居然还有一个专门的知青接待处。很显然,当年从农场“逃离”的知青并没有忘记这里,许多年后,他们还专门回来这里缅怀那段被葬送的青春。

    因为我的记者身份,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比别人更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就对他们说,小南是柳红月的女儿(从年龄上算还是比较相符),特地来寻访母亲当年上山下乡的地方,了解一下他们当年的工作和生活情况。

    接待员仔细地翻查了当年的知青名录,然后客气地告诉我们,没有柳红月这个人。我让他再找林云涛,结果依然是没有。

    “不可能没有的!”小南激动地说,“我记得我们确实是来到这里的。”

    接待员立刻就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我连忙帮她圆场说:“是她妈跟她说,他们来过。麻烦你再帮我们查清楚一下好吗?”

    “不会错的!”接待员很肯定地说,“你也知道,当年云南的知青闹过几件轰动全国的大事。所以每一个知青的档案都是有列册登记的,绝对不可能有遗漏。”

    小南听完后不再说话了,转而进入长时间的沉思。她坚信自己没有错,但是为什么在知青名册里单单没有他们两个的名字的?她想不明白。

    我也陷入了迷惘之中,我之所以相信小南,除了那盒无法解释的录影带之外,还有小南在回忆往事时表露出来的真挚感情,这是任何演技都模仿不出来的。但是为什么我们就找不到她前生存在的证据呢?如果说居委会有可能出错,那么学校、农场不可能那么巧,正好把他们俩漏掉吧?

    不过我现在寻找真相的欲望已经没有来时这么强烈了,因为当我看到小南对林云涛怀有复杂的感情时,我就觉得,没有找到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真也好,假也罢,我们这次的寻访前生之旅,应该到此结束了。

    晚上我们就在招待所住下了,临睡前我还好好劝说了她一番,告诉她人应该珍惜现在,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就去找小南,但是却看到在她的房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衣服,另一个穿着白衣服。我看着他的服装就觉得很怪异,连忙喝问:“你们干什么?”

    那两个人霍然回首,我看到那个穿黑衣服的脸竟然像是雪一样的白,而那个穿白衣服的脸却像是墨一般黑。我大吃一惊,猛然醒过来,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梦。

    虽然只是梦,我却对小南放不下心来,于是就过去找她。但到了她的房间才发现,她不见了!

    我连忙问招待所的员工,竟然没有人看到她去了哪里。打她的手机又没有信号,这下子我真的是急了,这周围茫茫几百里的林海,如果小南走失在里面,那么就别指望能够找到她了。

    就在我准备动员一切力量来寻找她的时候,小南打电话回来了,她此刻居然处身在十几公里之外的一个分农场。

    我无法想象,在没有汽车的情况下,小南是怎样在一夜之间穿越十几公里的林区来到这个分农场的。但是小南在电话里的语气很轻松:“快过来,我已经找到了!”

    当我赶到那个分农场的时候,小南正悠闲地坐在了一片山坡上。

    “我已经记起所有的事情了!”这是小南看到我时的第一句话。

    我的心一沉,难道她找到林云涛了吗?

    五、可能有鬼

    “这里就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小南指着山坡下的一片空地,然后絮絮地向我叙述了一个惊心动魄又哀怨缠绵的故事:

    刚刚分到农场的时候,居住条件超乎想象的简陋,只有几间用茅草搭成的棚屋,床是用树丫子搭起来的,地面的泥土还是湿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土腥味。要解决“大小”问题连一间最简陋的茅厕都没有,通通要跑进树林里搞定。

    从五光十色的繁华城市一下来到这个一无所有的穷乡僻壤,有几个女孩接受不了当场就哭了。但柳红月的心情是喜悦的,以为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可以让她逃离那些血腥的争斗。但是残酷的现实很快就让她明白,自己只是从火坑跳到了地狱。

    到了农场吃的第一顿饭是玉米混合米糠做成的饼和苦得咽不下的野菜汤。但这顿饭还算不错的,起码可以吃饱,后面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每个知青都有定额的工分任务,完不成就会扣减当月的口粮。但是按照当地农民的标准来制订的任务,对于这些娇生惯养的城里人来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每天天没亮就要出工,熬到天黑了工分还没有完成,累得要死的同时,却没有饱饭吃。几天过后,就算是当初最具“革命激情”的男知青都萌生退意了。

    但是来时容易,想走就不可能了!

    面对着日复一日有如炼狱般的煎熬,每一个知青都情绪低落,感觉前途渺茫。有一个南京来的知青把这种失落的心情谱写成了一首歌,没想到这首歌一问世就以惊人的速度在知青之中流传开来,在短短三个月之间就传遍全国各地,甚至连外国的电台都对这首歌进行了报道。

    知青之间传唱最多只是思想问题,但外国电台报道,那就是抹黑国家的严重政治罪行。那位谱歌的知青立刻就被逮捕入狱,判处了十年徒刑。

    政治上的高压,并不能够消除知青们对“下乡”的厌倦心理,反而是让他们更渴望逃离这个人间炼狱。为了能够返城,知青们想尽了一切办法,送人情、找关系,那些有一定家庭背景的知青得以顺利逃离农村,还有一些没有后台的女生,则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委身于军团干部,以换取回城的名额。

    两年之后,原来一起下放到这里的知青走了四分之一。林云涛的父母是右派,自顾尚不瑕,更没有余力来拯救他了。柳红月如果想走还是可以的,因为她很漂亮,兵团的营长曾经有意无意地暗示过柳红月,但是她都丝毫不为所动。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压在她身上的工分更沉重了,如果不是林云涛一直在帮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成。虽然林云涛曾经救过她,她也很清楚林的心意,但她对林始终是吝以辞色。因为在她的心目中林云涛始终太软弱,不是理想的白马王子。

    虽然她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贞洁,但并不代表别人就不打她的主意。有一天,她发高烧无法出工,单独留在了棚屋里,营长突然闯了进来。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林云涛突然冲了进来。

    “干什么,滚出去!”营长暴怒地呵斥他,林云涛不敢看他,但是居然坚持着没走。因为担心被其他人看到,营长也不敢闹大,最后只好悻悻地走了。

    第二天,营长直接命到林云涛带队到三十里外的那个林场割胶,不说那繁重的任务,光是一来一回就要两天时间。然后到了晚上,营长派人来通知柳红月到营部来见他。

    柳红月来到营部的时候,营长连门都没关,直接就把柳红月抓进怀里。柳红月大声呼救,但营长冷笑着说:“你叫破嗓子也没用,在这里谁敢帮你?”

    “你难道就不怕我告状吗?”柳红月又急又怒地说。

    “你到哪去告?你说组织上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一个走资派的女儿?真的告上去,我还可以说你故意勾引革命干部,罪加一等!”

    营长粗暴地撕碎了柳红月的衣服,把她按在了桌子上。团部里的汽灯很亮,把柳红月身上的肌肤照得像雪一般白,她那美丽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但是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人颤抖着说:“放开她!”

    营长愕然回头,那人竟然是应该在三十里外的林云涛。他身上衣衫破损,手脚上有很多被杂草割伤的血痕,显然是为了赶回来不知道在山上摔了多少个筋斗。

    “滚出去!”营长拔出手枪指着林云涛,他这绝对不是虚言恫吓,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地方,他完全可以打死林云涛,然后再给他安排一条该死的罪名。

    林云涛低下了头,营长轻蔑地笑了,他知道林云涛的性格,如果他是那种不怕死的人,他还真不敢随便动柳红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