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主任看着陆巡走到办公室就笑着站了起来。
“蒋教。”陆巡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进来。”蒋建军说着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了两张纸, 又指着前面的会客沙发让陆巡先坐下，接着走了过去，坐在了陆巡对面, 把手上的两张表格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朝他那边推了推，笑着解释, “这个时间叫你过来不是别的, 是数学竞赛的事，预赛你们班就你进了。我是这次带队的老师, 所以通知你这件事我就从你们小夏老师哪儿揽了过来。”
陆巡拿过两张表格看着，一张是通知单, 一张是考试基本规则。
“跟队的数学欧老师拉了个群, 一班二班进了联赛的同学都在里面。我等会儿把你拉进来。欧老师会在里面发资料。有不懂得也好及时交流，不过你不懂的应该少。”蒋建军说到这儿笑了起来, 看着陆巡的眼里全是满意, “我们学校理科向来站龙头, 每届拿奖牌的不少, 进集训的也不是没有, 但全国顶尖名次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陆巡放下纸张抬头看他。
“老师也不是要给你压力。”蒋建军也看着他, “但你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肯定是冲的越高越好。这次学校对你的期望很高, 希望你能拿个好成绩。”
“我尽力。”陆巡点了点头。
“好！”蒋建军激动的拍了拍巴掌, 又笑了两声, 接着不忘叮嘱，“联赛时间在这周六, 考点就在隔壁市, 学校会安排车统一过去, 好好准备。”
“疯蒋跟学霸聊什么呢聊这么久。”程进东盯着教导处一直关着的门, 一边说一边转了个身，看着旁边站着的陈也，“哎，今天出去吃啊，明天就期中考，我想在我死前放纵一把。”
“不去。”陈也双手放在栏杆上，看着远处落到跟视线平行的太阳。
“看什么呢。”程进东抬起胳膊拦住了他肩膀，“我怎么感觉你情绪不高啊，曹立那事儿你心里是不是还不舒服呢。”
“你出去给人兼职当奶奶吧，这么能啰嗦。”陈也不耐烦的讽刺。
“靠。”程进东瞪着他，“为什么不是给人当爷爷。”
“你想的美。”陈也说。
教导处门从里面被打开，陆巡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也转过身，把肩膀上挂着的陆巡书包递了过去：“装什么了，死沉。”
“给你的资料书。”陆巡接住书包说。
陈也：“……”
“赶紧，老太太打了个电话催了。”陈也转移话题，拿着手机转身就朝前走。
陆巡笑着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学霸，疯蒋找你是不是聊转班的事？”程进东好奇的凑到了陆巡旁边。
走在前面的陈也喉结上下滑动下，按着手机屏幕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没有。”陆巡说，“通知我参加数学竞赛。”
“哦。”程进东点了点头，“我刚刚还跟陈也说你是不是要转班走了，幸好还不用走，我挺舍不得你的呢。”
陆巡怔了一下，接着眼神看向了前面的陈也。
陈也低着头玩着游戏，看起来很认真。
屏幕上的游戏人物早已经死了。
陆巡伸出手给他点了再来一次。
陈也顿了顿，接着收了手机，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着。
陆巡忍着笑，没说话。
晚上下了晚自习之后陆巡没让陈也再做题了，陈也聪明，理科底子也不差，没日没夜的刷了六本，已经刷的差不多了。
“好好睡一觉。”陆巡说。
“真不做了吗，要不然你把书给我吧，我放床头拜拜。”陈也心里没底。
“你拜我更有效。”陆巡说。
“赶紧滚。”陈也也不回的戳开了自家大门，开门进去又摔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陈也在闹钟响之前就坐了起来。他从小到大，无论是能考第一名时候的考试，还是什么都做不出来的考试，都没让他心里这么上上下下没着落过。
他之前也没觉得考个试有什么，可现在好像不单单只是给疯蒋的一个证明。
陆巡教了他这么久，虽然在之前说过他天才之类的玩笑话，后来也没再说过什么，但他感觉的出来，陆巡一直觉得他很聪明。
尽管他确实很聪明，但总有那个万一。
万一考砸了，在陆巡面前岂不是很没面子。
陈也抹了把脸，有种现在想再拿着书做它一百道题的想法。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了震，陈也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是陆巡发的消息。
—给你做了包子，学校见。
—等着。
陈也回了消息，扔了手机，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连穿衣带洗漱也没超过五分钟，顶着一脸水就出了家门。
陆巡站在学校门口，见他过来把保温杯拧开了。
“怎么不进去。”陈也伸手从里面掏了个包子出来。
“怕你进去之后吃不下。”陆巡说。
“扯淡。”陈也咬着依旧美味的包子心里稍微有点底了，挥了挥手，“赶紧走，你还得去找教室。”
因为要考试，不上早自习，进了学校就直接进考场。
陈也上到四楼停了下来，看着陆巡：“最左边那个教室就是一班。上去吧，学霸，”
陆巡挑了挑眉，陈也一般直呼他姓名，喊他学霸。通常是看他不爽的时候。
陆巡看着他，抬起手臂捏了捏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加油，倒数第一。”
“靠。”陈也笑了，“你真欠啊，我这次怎么也不可能拿倒数第一。”
“那程进东怎么办。”陆巡问。
“我争取他爸妈打他的时候不录视频。”陈也说，说完他就看着陆巡嘴角勾起来的弧度。
憋住！
这是学校！
你是学校老大！
陈也在两人又要对着开始傻笑的时候当机立断转了身。
楼道里来来回回还有不少人，在外面就算了。这是学校，他要维持住自己的形象。
陈也考场在十六班，教室的位子已经拉开了，距离隔的很远。
考试紧张的氛围一下就拉出来了
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半人，面色看起来都跟便秘了一样。
陈也从后门进了教室，一半男生都站了起来，打着招呼。陈也抬了抬下巴，就当回应了。
他走到最后一排，找到自己座位，把兜里塞着的笔拿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我紧张的喝不下了。”程进东座位就在他前面，见他进来回过头递了瓶奶，“你喝了吧。”
陈也也紧张，但这种紧张在可控内，他拧开奶盖喝了一口。
“也哥，要草稿纸吗？”
陈也朝左边一看，是看着不是很聪明的史松林。
陈也：“……”
上次月考程进东倒数第二，史松林倒数第三。
陈也把桌子稍微往后挪了挪，跟着这两人挨的太近他总有种智商会被拉低的感觉。
第一堂考英语，两个监考老师捧着试卷进来的时候陈也就开始头大了。
他英语上高中之后就真没听过课，英语这东西，也就比语文少烦他那么一点点，简直不分伯仲，势均力敌。
监考老师讲完考场纪律之后，等着播报才把卷子发下来，陈也拿到卷子除了认识上面姓名座位班级学号其它一概跟看无字书一样。
英语听力开始的时候，陈也叹了口气，拿起了笔。
考完陈也坐在桌位上没动，眼神复杂。英语考成这样，他数学压力一下就上来了。
“考傻了啊。”程进东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去上厕所啊。”
陈也站了起来，抻了抻腰，跟着程进东出了教室门。
陆巡已经从五楼下来了，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学霸，英语考怎么样？”程进东问。
陆巡刚张口。
“算了，当我没问。”程进东打断了他，“我突然想起来你是月考英语考了满分的猛男，走走走，上厕所。”
程进东估计是把自己心理压力问上来了，埋头就朝厕所冲了过去。
陆巡这才偏头看着陈也：“怎么样。”
陈也扫了他一眼：“不怎么样。”
陆巡笑了。
“你再笑我就一巴掌劈死你。”陈也脸色平静的看着他。
陆巡立马收了笑容，伸手绕到他后背，在他左边肩膀上捏了捏：“没事，考不好也没事。”
“考的不好的又不是你。”陈也啧了一声。
“我考的不好也没事。”陆巡说。
“……你考的怎么样。”陈也问。
“非常好。”陆巡说。
陈也扭头就走，赶上了前面的程进东，搂住了他。
考试中间休息二十分钟，也没多长，上了个厕所，在操场转了会儿就到时间了。
第二科考语文。
陈也头更痛了，英语看不懂，做不出来心里压力还小一点。语文看得懂，但是做不出来，这就很挑战人的自尊心了。
好不容易连猜带蒙把前面题做完，陈也翻到最后一道作文题。
作文材料开头竟然是用古文言文！
陈也有种当场想对着卷子骂娘的冲动，他非常后悔没有早点想起来陆巡之前给他说拿到卷子先看一眼作文的事儿。
楼外吹响了一声哨音，这是提醒还有最后四十分钟。
陈也气的磨了磨牙，开始看材料，古文言文他是看不懂了，但文言文下面还有一段字，可也说的玄乎的不行。
这作文题目陈也第一遍根本没明白是个什么意思，第二遍勉强懂了一点。
第三遍……
时间快来不及了，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勉强落下了笔。
闭卷铃声打响的时候，陈也正好落下了作文最后一个字。
看着写完的作文，陈也松了口气，对不对的反正他填完了。
检查对于他没必要，越查越错，还不够糟心的。
老师捧着卷子刚从前门出去，程进东一脸颓废的转过身来趴在了他桌子上，“我要被我妈打死了，我已经预感到了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我的下场。王雯雯看着我的成绩也不会喜欢我了，我的人生简直一片灰暗，我完了。”
陈也不想说话。
他感觉他也完了。
“吃东西去吧，”程进东很快重整旗鼓，站了起来，“校门外新开了一家披萨店，听说超级超级好吃 ，你请我吃。”
上午这两门一考，陈也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下午还有因为语文跟英语考得跟屎一样而让他压力倍增的数学跟理综，不吃不行。
陈也把桌面上的笔跟草稿纸塞进了桌兜里，站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下考有几分钟了，楼道里剩下的人不多。两人站在楼道口等了一会。
“学霸怎么还没下来。”程进东盯着五楼到四楼的楼道口疑惑，“学霸不都一般提前交卷的吗？他不提前就算了，怎么还没下来？”
陈也看了眼时间，抬脚上了楼梯。
程进东连忙跟上。
五楼是年级大榜前半张学生的地盘，没什么事儿不是上面教室的人一般不会上去。
五楼楼道里还剩不少人，不像四楼的人早已经冲出教室跑出学校了。
陈也是号名人，这会儿还在楼道里的人见他上来都看了过来。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大多是藏的很深的轻蔑。
“这里跟我们下面也没什么不一样嘛。”程进东好奇的左看右看，又啧啧两声，“不过好学生确实是好学生这会儿还在拿着书看呢。”
两人顶着一众人的视线，走到了最左边的一班前。
陆巡果然还在教室，被一大群男生女生围在中间，应该是在对题。
陈也敲了敲门。
正在热烈讨论的一群人停了下来，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陆巡看见陈也，抬手示意马上出去。
陈也稍微侧侧身，拿出了手机，站在门边等着。
陆巡跟周围的人笑着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开始收拾东西。
“那是陈也吗？”围在他边上的一个女生很小声的问。
“十二班的吧。”另一个女生说。
“对，楼下的。”旁边的男生接了一句，语气带着不屑，“那个混混。”
陆巡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
最后说那句话的男生见他停住，还以为他对这话题感兴趣，立马接着说：“虽然说他现在跟你一个班，但这种成绩的学生还是少来往，以后不是混社会就是最底层，我们跟这种人是有差距的。”
男生声音没有特地压低，站在门口的陈也听的一清二楚。
站在他旁边的程进东脸色已经变了，刚转过身，张嘴准备骂人。
“是吗？”陆巡盯着说话的男生，第一次在学校里沉下了脸。
男生明显扛不住冷下脸的陆巡，往后退了一步。
陆巡看着他，眼里带着压着的情绪，低声开口，“你以为你跟他的成绩有什么分别？反正都上不了七百分，七百分以下的成绩又谈得上什么差距？”
【??作者有话说】
陆巡：成绩这东西，七百分以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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