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亲你。”
陆巡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从门口出去的时候还说了句晚安。
安个屁。
丢了个疑问句让他怎么安。
这就跟一脸劲爆的说了句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接着又说算了转身就走，只留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留在原地抓心挠肺一样让人咬牙切齿。
陈也拧着眉, 恶狠狠的啃了几口手上的苹果，有种现在追出去拧着陆巡脚脖子提溜起来往地下一边倒一边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亲他。
为什么要等一天才能告诉他。
为什么……这个苹果这么酸！
陈也呸呸几口把嘴里咬到的苹果全吐在了垃圾桶。
靠。
陈也低声骂了一声, 转身从衣柜里抽了两件衣服。
不管什么, 先洗澡吧。陈也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经过老太太房门前，他透过半开的门朝里看了一眼, 老太太已经睡了。
估计是今天地震折腾累了，电视都没看了。
想到地震, 陈也又想到陆巡手上那不轻的伤, 皱了皱眉。
老太太都不怕地震，早习惯了, 经常还念叨着小震不用跑, 大震跑不掉。
他们市和周围几个市都是地震常发带, 小震是常事, 见怪不怪了。胆子小的姑娘还可能会一边叫一边跑, 但也不至于像陆巡一样这么大的应激反应。
他记得陆巡之前跟他说过关于他外婆的事。
陆巡外婆在那场地震去世了, 陆巡估计是因为这个，但这样也不是办法。
站在原地, 身体僵硬的完全不能控制, 这严重了。
…也不是不能控制。
低头亲了他一口还。
“……”
陈也你就他妈不能想点别的了吗。
陈也绷着一张脸, 转身进了浴室。
打开喷头，他仰头对着水冲, 试图把脑子里不该想的全部顺着水冲掉。
热水浇在脸上, 水流温热的触觉顺额头, 鼻尖, 嘴唇……
陈也忽然抬手，指尖在自己嘴上按了按。
其实没什么感觉。
陆巡低头亲下来的那一嘴比现在还轻——
轻轻轻你大爷！
突然跑歪的思绪又突然跑了回来。
“啊……”陈也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今天算是跟这事儿过不去了。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陈也看了一眼客厅上挂着的钟，已经九点多了。
躺在床上他以为会睡不着，但眼睛闭上那一瞬间他就像是被人当头闷了一棒子晕了过去。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有可能是感冒将将恢复还没大好。
总之，陈也睡得比他自己预想的快得多。
不过，有一句老话说的，睡之前想的什么，睡着之后就会梦见什么。
所以陆巡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陈也一点都吃惊不起来了。
梦的最开始还算正常，他和陆巡一直在做题。可是，陆巡张开嘴开始说话的时候陈也就很痛苦了。陆巡把笔一扔就开始说着你知道我为什么亲你吗，我为什么会亲你吗，一句话循环往复。
跟念咒似的，陆巡的声音在陈也耳边念叨了半个晚上。
等陈也再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亮了大半。
陈也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抓了两把头发。这才一把抓过旁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按开看了眼。
已经七点多了，这一觉跟没睡没区别。
陈也刚要扔开手机起身的时候，视线瞄到微信上的一个红点。
他加的朋友不多，几个朋友发消息的也少，通常都是直接打电话。
程进东倒是喜欢有事没事发个新得的表情包。
但他还没有点进去，似乎就已经想到了这个消息是谁发过来的。
陈也忽然有些紧张，手下却没有犹豫的按开红点。
是陆巡发过来的，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陆巡——上车了。
消息下面还配了张图片，
图片是在大巴车上从后往前排拍的，两大排后脑勺，以及站在大巴头正张大了嘴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疯蒋。
应该是学校集体把参赛的学生一起拉过去。
陈也把照片又放大，停在了照片右下角，陆巡露出的半边垂放在腿上缠着绷带的手。
陈也手指在手机上动了动，打出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按了个嗯，点了发送。
盯着手机聊天界面看了几秒后，陈也收了手机，翻身起床，收拾洗脸。
七点也不算太早，拳馆来的早运动的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陈也走进拳馆大门，前台姑娘宁兰正喝着豆浆，见他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陈也点了点头，朝休息室走了过去。
休息室里没有人，陈也换好运动衣，最后要把手机锁进储物柜之前，他又点开了消息界面，看了一眼，
结尾的消息是他早上发过去的那条嗯。
那边陆巡没有回消息过来，应该是开始考试了。
陈也放好手机，关上了储物柜。
虽然离开了拳馆一阵子，但要做的事就那几样。
整理器具，调整设备，等学员到了带学员热身，接着训练。
回到熟悉而忙碌的环境里，陈也脑子暂时没空去想其他的。
只是不能停下来，一停就会想到陆巡。
想到陆巡今天会给他的答案。
中午吃饭前台一起给定的，盒饭是老标准了，三菜一汤。
陈也不是很饿，打开饭盒之前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的消息还是停留在他发出的那句嗯，陆巡依旧没有回。
陈也放下手机，掰开饭盒，心不在焉又扒了一口饭到嘴里。
还没考完吗？已经12点多了。
陈也有些纳闷，吃两口又看了一眼手机。
“你这是，等女孩儿消息呢？”旁边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看着他的教练突然开口说，脸上挂着明显的八卦意味。
陈也愣了一下。
“是喜欢的女孩儿吧。”对面另一个教练笑着接了一句。
“肯定啊，不喜欢谁这么盼着手机看消息。”最开始的教练肯定拍板。
“陈也对女孩儿一向不是不感冒吗，怎么——”
几个教练还在七嘴八舌的说着。
陈也拿着手机的手却突然顿住。
他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不敢再多想。
甚至不敢再想一遍心中冒出来想法。
他隐约的察觉到陆巡为什么要等一天了才能告诉他那个答案了。
陈也皱着眉，关了手机。
“陈也，外面有人找你。”前台宁兰半推着休息室的门探头喊他。
陈也回过神，压了压脸上的表情。这才回头说：“我马上过来。”
“好像是你同学。”宁兰又补充了一句。
同学？
陈也起身自己面前把盒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了休息室。
“在那儿。”宁兰见他出来朝着饮料柜那边指了过去。
是个女生。
背身站着的女生也听见了声音，回过头来，看见陈也后眼睛明显亮了亮。
“胡晓蝶？”陈也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女生。
“我刚好经过，想起你说过的你在这里就来看看。”胡晓蝶脸上笑着说。
“有什么事儿吗？”陈也疑问。
“我反正周末也挺无聊的，来运动运动，上次听你说的拳击我觉得挺酷的。”胡晓蝶说着低头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我想试试，你能教我吗？”
“那我带你先体验一节课？”陈也说。
要是平常陈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大中午，饭都没吃。
但他这会只能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事上。
“好。”胡小蝶挺开心的点了点头，
“这边。”陈也转身带着她向训练区走。
胡晓蝶跟上他脚步跟他并排走，左右看完，对着陈也感叹，“好大啊这里。”
“嗯。”陈也随口应了一句，看了她一眼又转回了头，但很快他又转了回来，盯着胡晓蝶。
“嗯？”胡小蝶怔了怔，停住脚步。
“你眼睛上有东西。”陈也说。
“啊。”胡晓蝶一听，连忙翻出背包里的小镜子对着照看，但是没看见有什么东西，只好不好意思又问，“在哪儿啊？”
“眼睫毛上。”陈也提示，“黑黑的，还挺多。”
胡晓蝶从镜子里看着陈也指的地方，沉默下来，好半天才开口说：“……这是睫毛膏。”
陈也放下手，转过身向前走，“我去给你拿护具和拳套，你在这里等我。”
胡晓蝶看着陈也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也拿来护具，等胡晓蝶穿戴好。先带着她做了一段简单的热身和基本讲解后才领着人到了沙袋面前。
“最基础的直拳。”陈也示范着抬起了胳膊，“要注意的是直线击出，直线收回。”他话音刚落，拳头就一击砸在了沙袋上。
砰的一声，挂在顶上沙袋向后摆起，在空中拉起很大的弧度。
“你来。”陈也拦停沙袋。
胡小蝶点了点头，学着陈也的样子抬起了胳膊，一拳砸了上去。
沙袋纹丝不动。
“不主要是全靠手臂力量，是全身协调后挥出的那股劲，所以步伐也很重要，你低头看我脚。”陈也说着开始示范步伐移动，“右脚前部蹬地发力，左脚向左移动半步。”
胡小蝶看陈也，自己试着动了动脚，但脚步前后摆动中，因为紧张没能站稳，左脚一歪，整个人失去重心朝前扑了过去。
“啊——”胡晓蝶叫到一半，就被陈也抓住胳膊拉住。
“……谢谢。”胡晓蝶脸色发红的。看着陈也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先不用做这么快。”陈也松开手，说。
“嗯。”胡晓蝶认真点头。
“没事，再来一次。”陈也无所谓，伸手拍了拍沙袋。
胡晓蝶又摆出姿势，练了好几遍，但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步伐和出拳的配合。要不然是沙袋不动，要么是整个人扑在了沙袋上。
胡晓蝶有些气馁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甩了甩打的有些疼的手腕。
“你要不然选另外一种运动方法，拳击可能不太适合你。”再几次过后，陈也说的直接了当，“我们拳馆还有一些基础运动，跑步，瑜伽一些，我可以给你介绍这方面的教练。”
胡晓蝶低着头愣了愣，半响才抬起头，脸色认真，像是决定了什么，开口道：“我不是因为我喜欢拳击才过来的。”
“是因为你。”胡晓蝶看着他陈也说的坚定，“我喜欢你。”
陈也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没有人给他说过喜欢，但是他向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他没有想过。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谁。
“……我知道了。”胡晓蝶在沉默间得到了答案。
过了一会儿，胡晓蝶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陈也还是没说话。
一直到胡晓蝶以为陈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陈也忽然低头看着她，声音很小的开口，问：“什么叫喜欢？”
“啊？”胡晓蝶没想到陈也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这我也说不上来，喜欢一个人大概是看见他就会很开心，见不着就会很想他，会想和他聊天，想凑近，会心跳加速。”
陈也听着胡晓蝶的这些描述，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陆巡。
所有的符合胡晓蝶说的这些场景出现的全是陆巡的脸。
打完拳陆巡笑着递过来的那瓶水，晚上补习在他耳边解题时候低又稳的声音，运动会上他晕过去后像是一块烙铁重重按在他胸口的手……
还有昨天的那个吻。
“最重要的是，你会觉得全部的人对于你来说，只有他是不同的。”胡晓蝶最后说。
陈也带着拳套的手紧了紧。
“你有吗？”胡晓蝶最后试探着问。
有。
“没有。”陈也说。
陈也脸上被说穿的表情太明显，胡晓蝶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有些失望陈也有喜欢的人了，但还是好奇又问了一句，“是我们班的女生吗？”
是我们班的男生。
“不是。”陈也面无表情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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