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夫郎是个娇气包 > 第11章
    “本早该过来见你的,只不过这些日子事情繁忙没得空。”

    “我带了些糕点吃食回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尤家二郎把提着的几包东西拿给了纪桃榆。

    “谢谢二郎哥哥。”

    纪扬宗见着两人很是融洽,老父亲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一转头才想起院子里还立着个霍戍,上前道:“不知霍义士是有什么事?”

    霍戍觑了纪桃榆一眼,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里正有客,我下次再谈。”

    话毕,他拱了拱手便告辞而去。

    尤凌霄还是头一次见到霍戍,此人从身旁经过时带了些风,他本已是身形修长,不想竟然生生比此人低了半个头。

    他不由得问道:“纪伯父,方才这位是?”

    “近来不是有许多返乡的戍边士兵么,这是赵长岁的袍泽,长岁没了,他特地给赵家送长岁生前的东西来的。”

    纪扬宗正有些诧异霍戍来了作何又什么都没说却又走了,见尤凌霄问,他应答间没说桃榆落水,霍戍救了他一事。

    尤凌霄眉心一动:“倒是重情重义之人。”

    话毕,转头又看向了纪桃榆,柔和道:“只是我看此人面向冷硬,想是在前线上没少沾血之人,此般人难免心狠。且兵鲁子粗俗孟浪,往后要是再见着他可避着些,以免人心思不正。”

    纪桃榆眉心微微叠起,有些意外尤凌霄竟然这么瞧不起戍守士兵,不免道:“我知二郎哥是关心我,只是戍守边疆之士保家卫国,又替袍泽送信物,想来也是忠正秉直之人。”

    尤凌霄却笑了起来,颇有一点觉着纪桃榆太单纯的意思。

    “你少有见人,不晓得人心叵测。这些戍边之士目不识丁,没有读过书的人大抵鲁莽不讲礼数。即便是那些坐上朝堂的武官,多也是不如文官,全凭着一身蛮力和沾血博得功名,哪里有一点清正之气。”

    “朝中为官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于最低下的士兵呢?”

    纪桃榆眉心更紧了些,正欲开口,纪杨宗却先行道:“好啦,快屋里去坐吧。知你们两人许久不见了有不少话说,却也没有在外头站着说话的道理。”

    见此,纪桃榆有些勉强的抿了下嘴:“二郎哥进屋吧。”

    尤凌霄倒是意气风发的甩了甩衣袖:“好。”

    霍戍方才走到赵家门口的时候,便有些撒雨点了。

    秋雨并不急促,只是夹在风里的细雨点落在身上有些寒人。

    院子里有一颗小臂粗的桃树,伶仃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霍戍有些出神的在思索着今天桃榆同他说的话。

    若是他要继续留着,确实得考虑长岁他娘的名声,桃榆的提议无疑是个办法。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洒脱和自由,一时要系上羁绊,却也没有肯定的决心。

    思索间,尤凌霄的面容和与纪桃榆说话的场景又不时从头脑间闪过。

    两人年岁相仿,生的都不错,站在一起倒还真有几分登对的意思。

    难怪纪桃榆事事都紧着礼数,想着他的婚约。

    他心里无端烦躁的厉害。

    “阿戍,你出门去了?”

    霍戍闻言回头,见着赵母怀里抱着两块布匹,正匆匆的往自家院门前跑。

    “得亏是回来坐了牛车,不然雨可该下大了。”

    霍戍见状拉住了院门,等着赵母一道进了屋。

    “我今儿扯了两匹布,布行说是今年最时新的料子,瞧着当真是好。”

    赵母把布放在桌上,又去腾装满了的背篓。

    “又买了些柴米油盐,分明觉着是没买两样东西,却是不想把背篓都给塞满了。”

    霍戍见着赵母喜气洋洋的碎碎念叨,一如年少时他娘去了县城回来的模样。

    他未曾应答,忽而道了一句:“伯母,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赵母拾腾着用油纸包裹好的盐手一顿,她放下东西直起了腰,抬头看向霍戍:

    “怎了?可是……要回去了么?”

    这几年说是孤寡惯了,可逢年过节里见着各家各户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团聚在一块儿,即便是穷苦,却也是一家人在。

    每每见此,怎能不觉悲凄。

    长岁一年接着一年的没消息,自己丈夫的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她心中早有数儿子怕是没了,丈夫也撑不住多久。

    直到这一天真的到了。

    夜里她不知一回两回辗转反侧,这般境况下去,将来只怕是死在了路边上,也不知有没有人能收尸。

    直到霍戍来,家里有了两分生气,她有了些事情做,也有了点寄托一般。

    只是她也晓得,霍戍是北方人,总归是要走的。

    却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

    “眼看着秋时一过便要入冬了,到时候你在路上怕是不好走。不妨在南边过完年再走吧,明年开了春儿路也好走啊。”

    元慧茹恳切的劝道。

    霍戍闻言却摆了摆头:“我不是说这个。今天有人告诉我,村里人口舌多,我这么住着不妥。”

    “我的意思是伯母如若愿意,我想认伯母做干娘。”

    “我虽是北域人,父母却早已经过世。昔年故乡而今沦为敌土,我本就没想再回乡,天大地大,仗打完了去哪里安生都可以。我与长岁袍泽之情,欲与您养老送终。”

    他乍然下了决定,见着赵母疏忽想明白了。

    同州确是个不错的地方,虽是礼教多了些,却也安逸闲乐。

    赵母如今无儿无女,一个孤寡之人,改嫁只怕是再不会。

    即便是个老鳏夫晚景也尚且凄凉,更何况是个妇人。

    哪怕手里有银子,到头来说不准让贼心之人盯上,再者,赵母待他也实在不错。

    若是要再此安家落户,好似也未尝不可。

    退一万步来说,倘若真心里念着走南闯北,待赵母百年之后,再走也无妨。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遇事虽有思虑,但做出选择却也果决。

    峰回路转的厉害,元慧茹一时间竟还没反应过来:“你,你是认真的?”

    “是。”

    元慧茹迟疑的面容疏忽笑了起来:“好,好啊。”

    她连连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儿心,伯母很高兴。”

    元慧茹喜极欲泣:“待着天时好些了将屋舍修缮一番,往后你便在这里好生住下。”

    “年底的时候我再去寻买几亩地,不不,依你的意思,你是愿意种地我便去多置办两亩。若是你想在城里找活儿干,或是有什么别的营生想做都好!”

    霍戍见着赵母已经开始盘算往后的日子,是真的打心眼儿里高兴,心中也有些动容。

    不免想起昔年赵长岁在军中思念家乡爹娘,得知他父母具丧,宽慰他说自己的爹娘以后就也是他爹娘的话来。

    “这些倒是不急,倒可请村中老辈前来作证。”

    元慧茹道:“成,我这便去请人,到时候还得劳里正落户,宣告,事情还多着。。”

    她急慌慌道到门口,看着外头下大了的雨,晃然道:“瞧我真是糊涂了,各家都在预备吃饭,这时候去如何恰当,我快些把午饭做好了再去请人才是。”

    霍戍劝慰了元慧茹不着急。

    秋雨一来缠绵的有些久,午食后,此时纪家屋檐水都有些拉直了。

    四面的水往中间聚,天井里已经蓄了浅浅一层水。

    “伯父伯母,时候不早了,家里事情繁杂,我先行回去料理一番。过两日的席面儿还望伯父伯母都过来喝杯酒欢聚一番。”

    纪杨宗闻言,道:“这就要走了?雨大,不然等雨小些再回去吧。”

    “村里也便几步路,雨水倒是无妨,奈何是近来琐碎事一堆。同窗不乏亦有中榜之人,我也得备礼前去祝贺。”

    话已至此,纪杨宗也不好再留人,便道:“那我送你出去。”

    “桃榆呢?”

    饭吃了以后,哥儿和黄蔓菁收拾碗筷去了灶房就再没见人回来,尤凌霄不免问了一句。

    纪扬宗原本以为尤凌霄过来是说婚事的,不想却只字未提。

    纪扬宗想他不提自己便厚着脸皮问,却是还未开口,尤凌霄竟先行告辞要走。

    见此,他心里已经有了微词。

    这番竟还想着要小桃子送,纪杨宗自也没遂他的意思:“雨下的大,小桃子怕冷,前两日便伤寒了一场,已经回屋去了。不然我同你叫他出来送你一下吧。”

    尤凌霄闻言,哪里还好意思要桃榆送,转道:“不必了伯父,让桃榆好生养着才是,若是又伤寒了可不好。”

    “成吧。”

    纪扬宗送了人出去,再回来时心里已经有些不太痛快,步子也快了不少。

    “有了功名属实是不同了,来去都忙,中举都多少天过去了,今儿才上门来报喜也就不说了。家里什么席面儿还用得上他一个举人过问,尤家那几个叔伯还不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来了这么些时候亲事半句没提,倒是一个劲儿的想拉着桃榆说话,他倒是会占便宜。

    “又是书院又是亲戚,还有州府官老爷要宴客这些新举子,尤二郎忙也是寻常。想必他也不想那么慌慌忙忙的说亲事。”

    黄蔓菁宽慰了一句:“过两日去吃席面儿的时候两家人都在,想必会在那日宣告,届时岂不是更体面。你又何必急着一两日。”

    “我倒也不是急着要把哥儿嫁出去,他若是能一直在家里我还乐着,只是总归不实际。今年能受举子庇护不纳税是好,万一不行也无妨,左右不是今年一年才缴赋税,年年如此不也过来了。”

    纪扬宗听闻妻子的话,面色有所缓和:“我只是忧心事情在这节骨眼儿上有变,尤家不拿个态度出来,小桃子虽然年纪还小,可也耐不住长此以往的等下去啊。也不晓得是不是小桃子前阵子出了事,我夜里总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