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只是和楚究上去唱个歌而已,居然把整场订婚宴推向了高潮。

    他们唱完,李信扬和言歌就出来了,订婚宴到了高潮,准新郎和准新娘拥吻,郁南抱着吉他走下舞台,走到起哄声最大的气氛组身边,扫了下和弦,开始唱——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郁南起了个头,朝他们扬了下手。

    气氛组就是气氛组,郁南一开嗓,一个眼神,继续卖力扫和弦打节奏,众人就跟着唱。

    这首歌寓意太好,太有氛围,三两句词的功夫,在场的年轻人都在跟着唱,顿时变成了全场大合唱。

    音乐很有魅力,总是很容易让人共鸣。

    郁南在扫弦控场,带着大家唱《给你们》之后,气氛还没褪去,郁南又扫和弦,看着气氛组说《咱们结婚吧》三、二、一走——

    /洁白的婚纱/

    /手捧着鲜花/

    幕后音乐师也很给力,开始放背景音乐,大家又开始大合唱。

    宴会厅的年轻人都唱着,年长的长辈也笑盈盈地坐在座位上,跟着节奏打拍子。

    礼花和彩炮倾泻而下,中规中矩的订婚宴,在歌声中变成了一场盛大的派对,默默的祝福总是比不上吼出来的祝福,李信扬和言歌站在舞台中间,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最后跟着一起唱。

    郁南一直在控场,也在活跃气氛,让所有人都跟着他唱,又让所有人都看着台上。

    只有楚究在看着他。

    他总是以一种很意想不到的方式很惊艳地出现在人群中,以为他一定会利用氛围出尽风头时,他却能得当地隐藏光芒,从不喧宾夺主。

    就像刚才,他口口声声说要艳压他,却在他唱不上来气的时候巧妙用和声给盖过去了,努力帮他隐藏他的短板。

    他明明可以成为焦点,但从不屑于压人一头。

    楚究忽然很没自信,这样的郁南,要怎么样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订婚宴很完美地结束了,所有人走出宴会厅时脸庞都带着笑。

    郁南归还了吉他,走到楚究身边,楚究拿出手帕递给他,“擦擦汗。”

    郁南接过:“谢谢。”

    楚究问:“累不累?”

    郁南:“还好。”

    楚究:“那回去吗?”

    郁南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走,有一个男人叫住郁南,“先生您请留步。”

    郁南以为是叫楚究,停下脚步安静站着。

    没想到来人给他递了一张名片,“我是婚庆公司的经理,我们公司已经上市了。”

    郁南愣了愣,双手接过名片,看了眼笑着说:“何经理您好。”

    “小伙子,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干?”

    郁南:“?”

    何经理笑了笑,“刚才你把我们的活都干了一大半,效果很好。”

    楚究第一次被人当面撬墙角的,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郁南:“感谢您,不过我劳动合同还没到期。”

    “那好,你合同到期了随时联系我,我薪水给你翻倍。”

    告别了何经理,两人上了车,楚究笑了下,“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撬墙角,怎么办,郁秘书行情那么好,要怎么样才能让郁秘书永远留在楚氏工作呢。”

    郁南:“很简单,涨工资啊,涨得比他高就行。”

    楚究:“给你那三份协议想好怎么填了没?”

    郁南都快忘了,楚究给了他三份已经签了名摁了手印的空白协议。

    郁南:“老板心真大,就不怕我写要楚氏集团啊。”

    楚究:“你要最好,我给你打一辈子工。”

    郁南揉了揉太阳穴,笑而不语。

    订婚宴很圆满,只有郁南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他好像入了一个局,他似乎一直被楚究牵着走。

    算起来,楚究比他聪明许多,若在下围棋,他只能一心一意地走好这一步,最多能看到两步之后的局,而楚究至少可以看到二十步之后。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在楚究的局里,就像今晚,他已经和楚究发生了千丝万缕绕不开的关系,懵懵懂懂地,他似乎已经一脚踏进了楚究的世界里。

    如果走进了楚究的世界,但前路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好走。

    郁南一直不说话,楚究送他到楼下时,已经是傍晚,楚究问:“怎么了?不舒服?”

    郁南:“没有,就是有点累。”

    楚究:“是唱得太卖力了吗?”

    郁南不知道从何说起,笑了下:“不是,就是觉得……我先回去了。”

    “觉得什么?”

    郁南不想聊这个话题,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楚究:“等等。”

    郁南:“什么?”

    楚究这个兜里掏掏,那个兜里掏掏,东拼西凑的,凑出了一大捧巧克力。

    花花绿绿的包装,但都是心形,一颗颗安静地躺在楚究的掌心。

    楚究捧到他面前,“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挑的,给你。”

    郁南盯着楚究手掌心的巧克力,想象某些人在甜品台顺巧克力的画面,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郁南笑道:“这么大个老板,顺人家订婚宴的巧克力啊。”

    楚究理直气壮:“你不是爱吃吗。”

    郁南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和左星河有婚约?”

    楚究很敏锐:“你刚才去洗手间碰上我爷爷?”

    郁南怔了下,不否认。

    楚究摇了摇头:“没有婚约,是他单方面想让我和左星河结婚,他还对你说什么了?有没有拿门当户对那一套来挤兑你?”

    郁南没有直接回复他的话,而是无厘头打趣:“他还说他很喜欢左星河,我误以为你俩祖孙二人是情敌呢。”

    楚究呵了声,“你啊,巧克力,拿着。”

    郁南垂着眼眸看着他掌心的巧克力,郁南没接过,楚究啧了声,扯了他的大衣口袋,全都放了进去。

    郁南下了车,大衣口袋里沉甸甸的一兜巧克力,随着他的脚步,力道不大,有一下没一下地拽着他的衣摆。

    郁南忽然想起慈善晚宴那天晚上,楚究将自己拽到他身边的样子。

    他从没认真想过他和楚究之间的关系,但似乎朝着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狂奔。

    而这个方向,对他来说布满荆棘。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他原本只打算干到年底,拿着年终奖就走人的。

    *

    自从郁南放弃打胎的想法之后,孕吐居然没有了,身强体壮得像一个正常的男人。

    周玉荷私下联系他很多次,希望他能够辞了工作搬到丹枫宫里好好养胎。

    郁南以是个男人就要好好工作为由拒绝了,但也没让老太太忧心,答应她会以身体为重,如果不舒服就会暂停工作。

    周玉荷也没再强求,绝对尊重郁南的选择,但转过头就数落自己的儿子。

    口口声声说要和郁南结婚,结果人家连门都不愿意进。

    周玉荷看着他提着一袋子的可可果便问:“你买这么多可可果做什么?”

    楚究:“做巧克力。”

    周玉荷:“做巧克力做什么?这种东西太甜没人爱吃。”

    “郁南爱吃。”

    周玉荷立刻招呼人:“苏阿姨,过来帮忙剥可可果。”

    楚究:“不用,我自己亲手做。”

    周玉荷撂挑子了:“我努力了,劝了郁南五次,他不愿意搬过来,你自己用点心吧。”

    楚究:“我在用心。”

    周玉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孩子生下来之前,你能不能追上。”

    楚究心里其实也没数,因为他真的很忙,刚处理完新开发区的事情,下周又要出国了。

    郁南说得没错,他的前半生在为了楚氏学习,后半生为了楚氏工作。

    闲暇之余路过秘书办公室,他看到郁南在办公,想叫郁南进办公室又没什么理由,郁南也从来不主动找他。

    他路过秘书办尽量放慢脚步,郁南宁愿和江伟光分享薯片都不看他一眼。

    郁南好像开始刻意躲他。

    楚究出国之前,周亚兰申请秘书办要招实习生分担一些工作,她肚子越来越大,加上大龄妊娠,确实有点体力不支,楚究同意了。

    相对于周亚兰的疲惫,郁南则轻松了许多,除了肚子鼓起来像个啤酒肚幼年时期之外,其他无异常,穿得宽松一些没人知道。

    楚究本身工作很忙,很多工作郁南只需要和周亚兰对接,根本不需要和楚究有交集,之前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为了避开大部队,喜欢晚一点去,大多时候都会遇到楚究,现在他和大部队一起去吃饭,两人就碰不上了,他下楼打水上厕所,连在这种场合碰上楚究的机会都给掐了。

    郁南刻意回避,两人几乎没有交流,不和楚究搅在一起,这样的状态郁南觉得比较舒适,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郁南刻意不去搭理楚究,奈何楚大董事长最近发朋友圈发得太过频繁,同事都纷纷点赞,每一条朋友圈下一大堆点赞,充满了职场的臭味。

    郁南不是很想同流合污,但大家都点赞,自己不点,似乎成了显眼包。

    楚究也没发什么实质内容,发照片,先发一堆可可果,过两天又发已经发酵好的豆子,过几天再发晒干剥了皮的可可豆。

    一个星期下来,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楚大董事长在亲手做巧克力。

    大多数时候,郁南是可以避开楚究的,他朋友圈避不开楚究,开会的时候也避不开。

    作为秘书办的一份子,周五下午开中层以上总结会议时,因为会议内容太多,郁南是要参加的。

    郁南到会议室的时候,有点惊讶,会议室人已经坐满了大半,连楚究都到了,郁南以为自己记错了开会时间。

    他想走到后排去坐,不料被楚究叫住了,“郁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