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过去的文件。
祝弦月本来是想要查找她哥这么多年有没有遗漏下什么信息的。
……结果， 却意外发现了它。
祝弦月通过各种各样的文件，确定了她哥在大学以后都做了哪些事。
——他根本就没如同他所说的一样，在外面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而是一直在圣利文城里，过着出生入死的生活。
不仅如此， 她那个哥还很聪明的把自己的所有经历全都一一的修改并掩饰过了。
掩饰的天衣无缝。
如果单看他的这份履历， 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他就是无面。
所有人都只会觉得， 祝明月是个从首都大学毕业后，就一直从事着各种各样零碎工作的普通人。
当然，祝弦月的所有痕迹，也都被隐藏的一干二净。
不过，祝明月或许是只考虑了把自己的空闲时间排满这件事……
所以，祝弦月还从她哥“做过的”那些杂工里面发现了“幼儿园老师”和“电工”等等一系列令人迷惑的工作。
而那张启风和苏雨寒的照片， 就夹在某份毕业档案中。
小白找资料的时候是会大批量寻找的。
祝弦月不光要调查她哥本人有没有留下过什么蛛丝马迹， 还要调查她哥身边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那张照片应该是当年跟祝明月同一批毕业的同学，和一些学弟学妹们在毕业典礼上拍的纪念照。
照片上面，启风和苏雨寒肩并肩的站着， 笑得很是开朗。
启风当年跟祝明月是首都大学同一届的毕业生， 只不过两个人属于不同的系。
而这个苏雨寒， 则同样属于首都大学的学生，只不过比祝明月小了两届而已，在他们本级也非常有人气。
漫画里面并没有描述过苏雨寒和启风的关系。
因为苏雨寒去世的时候，启风在漫画里的人气还不算特别高， 启风的人气是在后期才暴涨起来的。
按理来说， 苏雨寒一个他们那一届的男神， 还有启风一个朋友众多的好人缘。
两个人在某人的毕业典礼这个特殊的日子偶然照了一张相，好像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然而……
看着这张照片时， 祝弦月脑子里的某根弦瞬间就被触动了。
她看着那张照片，愣了很久很久。
那一瞬间，祝弦月想到了很多种阴谋的可能性。
“其实说起来，倒也真的没什么证据。”
“只不过，跟启风这个家伙沾边的事情，就总要小心一点。”
祝弦月想到。
此时此刻，祝弦月猜测，楚德八成是想到了苏雨寒这个人。
因为他刚刚的表情的确是微微的愣了一下。
不过，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又完全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这是的确对无面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点，但是想起苏雨寒，所以又变了回去吗？
祝弦月微微的挑了挑眉。
不过，如果真的跟她猜测的一样，这个苏雨寒的身上有一些猫腻，那么当年的事细想起来，就比较有趣了。
因为启风可是曾经暴露过自己喜欢做的一些手段的。
祝弦月想起来了之前来找她的那几个佣兵的事。
——这家伙喜欢利用他人来对无面进行引导。
甚至必要的时候，他还会派一些“演员”来上阵。
那个苏雨寒的确是个非常容易让人迷上的人。
不过，他真的跟祝明月太像了。
这世界上，真的有那样相似的两个人吗？
还是说……其中的一个，在模仿着另一个呢？
那些漫画里面的读者对于苏雨寒这个人物是那么的追捧，甚至时隔十年，还有不少人都把他当成白月光来看待。
那是个性格天真烂漫到几乎令所有读者都深陷其中的人。
他温柔，善良，真诚到近乎于令人着迷。
所以，苏雨寒的死，才会被这么的被读者耿耿于怀。
一部分将苏雨寒视为自己男神的漫画读者，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持之以恒的黑着无面。
那种坚持的精神，简直就像是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刻都会持续诅咒无面一样。
祝弦月自己也看漫画，因此她当然知道这种男神级别的人如果被杀了，那么他的粉丝会疯多少年。
要知道，漫画读者一向都是长情的人。
如果说这件事真的是启风精心设计好的……
那么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真是给祝明月下了个天大的圈套。
这个圈套，足够把祝明月圈起来，再硬生生的折磨死。
祝弦月一想起这件事，眼神就不由自主的阴沉了下去。
等到她注意到前面的大小姐似乎是在她眼神变化的瞬间，似乎就有所察觉的时候，立刻改变了自己的眼神。
这个大小姐……
似乎对自己扮演的无面产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兴趣啊。
这倒算得上是这次的一个意外收获。
祝弦月一边思考着艾弥沙在她日后的计划里有没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一边思考着启风可能会在接下来设的圈套。
——最近，无面在漫画里的人气又渐渐的增加了。
虽然大部分都是看脸的肤浅的粉丝，但是，以启风的那个小心眼，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祝弦月怀疑他可能还会故技重施。
到时候，她就可以推断出启风曾经到底用的是何种手段了。
不过，祝弦月的心里又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笑容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同样的套路如果用惯了，是会出事的。”祝弦月喃喃自语道。
“如果说这一次，你还想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无面……”
“那么接下来，是我落入圈套，还是你作茧自缚呢？”
……
楚德看着那边的奥莱帝国学者和永恒公司签了合同，开始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他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去吃饭。
临走的时候，楚德不知道为什么，又下意识的朝着无面那边看了一眼。
无面看着签订了合同的几人，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光。
楚德“啧”了一声，又转过了头去。
无面这家伙……这么多年来，一直表现的都挺可恶的。
可是就偏偏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不过，海格特国的人也都算各奔前程了，像无面那种聪明人也应该不会坚持太久，再过一段时间，也会离开的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知道无面这个家伙大部分时候都“聪明”的有些过分，可是，楚德一想起刚刚无面那个欣喜的眼神，就有些不敢直视他。
这是这么多年来，楚德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其实现在心里也很别扭，而且，他还不知道这种别扭感来自于哪。
是刚刚无面那个眼神？
对，一定是因为那个眼神。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像苏雨寒了。
楚德想起苏雨寒，心里又微微的动了一下。
他决定今天晚上蹲厕所的时候，跟自己的老妹吐槽，最近自己眼瘸了，居然能从无面的那张脸上看出苏雨寒影子来。
但是，真的说起来，楚德也算是帮着签下这份出卖了海格特国合约的人之一。
所以，楚德这会有所愧疚，倒也是蛮正常的事。
“唉，无面这家伙，现在也应该算是被蒙在鼓里了吧。”
楚德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忽然又想起了无面刚刚开枪时候的那个动作，还有那个眼神。
“也许等到无面以后没有饭吃了，我可以帮一把忙，最起码别让他沦落到卖身的那副田地？”
楚德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
他摇了摇头，跟着那群学者离开了这个巨大的螺旋状屋子。
而另一边。
祝弦月在那群人签订了合同后，很久都没有离开。
她一直在看着那签订合同的地点。
刚刚，在合同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
沉默了很久的祝弦月，忽然小声的在心里说了一句：
“抱歉，我没成功。”
……
“……没事。”
一阵很久很久的沉默以后，一个略带机械音的正太音响起。
“其实倒也不意外。”
“在我的预测里，事情本来就会是这种结果了。”
祝弦月叹了口气。
她其实对于海格特高层那些人的死活都没上过心的，倒不如说能让他们在圣利文城摔个跟头，祝弦月还能有种报复的快感。
但是，一些东西阻止了祝弦月这么做。
因为圣利文城，是她哥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祝弦月本来想着今天能阻止就尽量阻止一下的。
但是她终究也不是她哥。
她从始至终，都找不到一个阻止双方签订合同的机会。
“算了，走吧。”祝弦月一边叹气，一边准备转身就走。
“这也都是命。”
祝弦月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等等。
祝弦月微微的愣了一下。
永恒公司……永恒公司……怎么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
她原本以为这个名字这么耳熟，是因为自己在新闻上总听到的缘故。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光是如此。
祝弦月在那里苦思冥想了半天，就在众人全都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她才莫名的“啊”了一小声。
“怎么了？”艾弥沙立刻转过头来问。
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她却在祝弦月出声的一瞬间，就立刻有了反应。
“没事。”祝弦月连忙道。
她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螺旋状屋子，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想当初，祝弦月在查找她哥的资料的时候，她也曾见过这个屋子的图片。
就在这个螺旋状的大屋子里，两个祝弦月都很熟悉的人肩并肩的站着。
——其中一个人是启风，另一个人是艾弗森。
这张照片还被刊登在了新闻上，标题的内容，大概是《永恒公司与军方密切合作》这一类的。
而这个永恒公司……
就是曾经给启风的参选提供过支持的那个公司啊！
祝弦月心说自己个猪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