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弦月也不想穿这身铠甲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她看着周围那些破晓成员们一言难尽的表情， 又突然觉得心里很爽。
……
当然，这种话祝弦月是不能说出来的。
毕竟，她在破晓成员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很靠谱的形象。
祝弦月正气凛然的对那个破晓的成员说：“那可不行。”
“我那张脸还有不少人都不认识， 万一把他们吓到了怎么办？”
“……”
祝弦月就用无面的这个身份大大方方的站在这里，看着那群走过来的人。
这么长时间以来， 那些人如果再猜不出这些食物是破晓提供给他们的， 那他们的脑子就可以扔掉了。
祝弦月此时此刻故意穿着这身衣服站在人群面前， 也未必没有想看看他们反应的心思。
而正如祝弦月所料。
——那些见到了她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一丝震惊。
就算听不见这些人的心声，祝弦月也能猜出来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面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人群之中，这些人都在偷偷的打量着祝弦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对她说什么。
祝弦月觉得这件事挺有意思。
按照之前祝弦月之前在网上查的那些ip，那些谩骂无面的人中， 可有不少人就来自于城市里一些比较贫困的地方。
眼前的这些人中， 说不定就有人曾经在网上对无面破口大骂。
可是眼下……
眼前的这群人格外的安静，买食物的队伍排的长长的。
祝弦月又在人群里面来回的看了几眼。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嗯？”
“您看到什么了吗？”祝弦月的副手立刻走上来问道。
“没有什么。”祝弦月安抚了立刻就呈现了警戒状态的副手。
她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只不过……是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罢了。”
……
笑笑拿着自己的篮子朝着队伍前面走着。
她的精神有些恍惚。
白天在学校回来以后， 笑笑就一直处在这种状态， 到了晚上回家以后， 她还要帮妈妈买菜。
衣食住行永远都是像他们这种穷人最优先考虑的事情。
实际上，就连读书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要坚持，恐怕她的家里人也不会让她读的。
很简单。
因为读书本来就是一件不能填饱肚子的事。
笑笑一直觉得自己跟周围其他人不一样， 因为她书读的好， 她以后一定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然后逃离出这个地方。
然而……
眼下，笑笑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未来模糊不清。
以后再说……是什么意思？
白天那个老师脸上模糊不清的笑， 还有她话语中潜藏的意思，都让笑笑莫名的在发抖。
她一点都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跟周围那些没有办法念书的人们混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天边的颜色灰蒙蒙的，就像永远都不会变晴一样。
笑笑有些茫然的跟在队伍里面往前面走着。
她走到了队伍的三分之一处，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抬头一看，有不少人都聚集在一起，彼此小声的交流着。
这群人都在干什么？
笑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发现他们大部分人看着的都是最前面——那堵墙背后的地方。
那堵墙上的裂缝最近越裂越大，或许是由于许多人不停的从那里递东西而导致的。
众人脸上的神色，让笑笑觉得他们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十分令人惊讶的东西。
那墙后面到底是什么？
隐约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传到了笑笑的耳朵里，笑笑听见他们说：“是那个人。”
那个人？
他们看见谁了？至于是这个表情。
笑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对待周围的一切总有种看不惯的心态。
她也慢慢的走到了前面，就在这时，她也抬头跟着望了一眼那处缝隙。
然后……
笑笑脸上的表情，陡然就僵硬了。
她突然一瞬间就明白了周围那些人窃窃私语的原因是为什么。
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队伍如此的安静，大家都不肯大声说话。
随着队伍的缓慢前进，笑笑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硬。
等到她走到那条缝隙前面的时候……
她连手中的篮子里究竟装了什么食物都没有仔细看，就只顾着急匆匆的把那些食物收好，然后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夜晚的冷风，顺着笑笑有些单薄的衣服吹进了她的脖子里。
笑笑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刚的那个姑娘，是您认识的人吗？”副手若有所思的道。
“看起来，她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
“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而已。”祝弦月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这只不过就是偶遇了一个以前见过面的小姑娘而已。
倒是那个小姑娘的样子的确看起来不太好。
祝弦月记得以前自己跟对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总是给她一种很矜持的感觉。
眼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表情变得惨白，就连头发都有些散乱了。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祝弦月淡淡的想。
她随意的对身边的副手说：“如果有时间，还是去找个人看看那个小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吧。”
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祝弦月也挺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一个姑娘短时间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今天在这里晃悠的时间也够长了，祝弦月并不打算在这里一直待着吓唬人。
在祝弦月转身回去了以后……
副手缓缓的掏出了自己的联络器，在上面拨打了几个号码。
“李副官，请问有什么事？”
“找几个身手好的，追踪能力也要懂一点的人。”
副手道。
他看着远处的那个小姑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最好看起来温和一点的，不要太吓人的。”
尽管祝明月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描淡写，但是副手却没有一丝懈怠。
这就是性格谨慎的副手一贯的作风。
“收到，李副官。”
电话那头的人轻快的说道。
“您等着，马上就会安排几个人过去接应的。”
说到这里，电话里的那个人微微的一顿，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
“话说回来。”
“听说附近这一带……”
“最近总是有些不太平呢。”
……
恍恍惚惚准备回家的笑笑此时此刻觉得脑子也有些不太清醒。
无面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笑笑想。
真的说起来，这还是笑笑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那张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面孔。
笑笑其实知道无面他就在破晓里。
可是一直以来，她却又像催眠一样让自己忘却这件事。
毕竟……
毕竟，她似乎只要忘记了这件事，就不会去想自己每天吃的食物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条回家的小路有些阴森，笑笑每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会将头上的帽子扣住，把自己的长头发遮掩起来。
今天也是如此。
有些恍惚的笑笑，不知什么时候才忽然发现——今天的这条路格外的阴暗。
平时走在路上，街边还会有两盏灯。
然而今天，就连那两盏灯都被熄灭了。
走在大街上，就像是行走在荒郊野岭中一样，两侧只有黑洞洞的废弃楼宅。
看起来……
就像这黑暗，即将要把她吞噬一样。
笑笑莫名的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跑，就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什么啊。”
“今天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就只等来了这么个家伙。”
那个声音有些懒散的说道。
“可惜了，等了一晚上也没碰见一个女人。”
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笑笑谨慎的连退了好几步，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了最近的几个传言。
——据说有一些海格特国军队中的人，打着检查是否有人出入贫民窟与城市边境的旗号，肆意的绑架落单的人。
这种事在各大网站中根本就没有任何风声。
笑笑还是从那个秘密网站里才看到了一些零星的消息。
这件事，笑笑一直以为只是一个谣言。
毕竟在她看来，海格特国就算再怎么腐朽，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然而……
此时此刻，笑笑忽然间就有些不敢确定了。
而事实，也仿佛印证了笑笑的想法。
从前面的巷子里拐出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巡查队的衣服。
两个人的手中都持着巡查队才拥有的武器，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面孔暴露在笑笑的面前。
就像是丝毫都不担心笑笑会逃出去一样。
笑笑的脸色陡然变白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有个靠近她的巡查队队员我是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微微有些惊讶的说道：
“哎呀，没想到，这居然是个女人。”
“真的假的？”另一个人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真的！真的是个女人！”
“这次真的是赚大了啊。”
笑笑再也不顾及其他事情，转身立刻就开始跑。
她跑得气喘吁吁，只是还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篮子。
为什么，在海格特国里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
为什么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么的魔幻？
还有……
笑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拼了命的努力学习，也想要加入的海格特国军队……难道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然而……
不管笑笑此时在心里多么疯狂的质问，多么努力的奔跑……
她做的一切，在身后那两个巡查员的眼里，也都只是徒劳的。
……不知跑了多久，笑笑终于跑不动了。
她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喉咙里也都泛起了血腥味。
“早停下来不就好了吗？”身后传来了几声调笑的声音。
“乖乖的跟我们回去，看在你是个小美人的份上，我们也不会让你受太多的苦。”
笑笑眼神中掠过一丝惶恐。
“海格特国的军队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就在这时，她的头顶忽然莫名的响起来这样一个声音。
笑笑只听得一阵风声掠过。
“真是难看啊。”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
“你们这些上等人，虽然穿着华丽的衣服，却从来不干人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