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有些人本来就应该是天生的敌人。”
……
电话那头，传来了楚德轻松的声音。
光听他的声音，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
——电话这头， 楚馨目瞪口呆的听着楚德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要不然就是听觉系统出问题了。
要不然， 她怎么会一大早就听见她哥的口中说出了自己跟无面是天生的敌人这种话？
最近楚馨一直在关注着漫画里面的内容。
楚德和无面最近的关系倒也说不上好， 但是两个人之间， 总有那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无面和楚德这两个人什么情况？这俩人当年不是打的天翻地覆的吗？】
【对啊……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俩人当年好像是死敌对吧，楚德连无面喜欢吃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我倒是可以理解这点……嗯，毕竟十年来，楚德可能也考虑过投毒吗。】
——这一类的评论在最近越来越多。
有不少读者，也从最开始的极度反感， 到后期的态度中立， 变成了现在也会时不时的跟着玩两下梗。
没办法……
这俩人在漫画里的各种表现，看的读者们人都有点麻了。
如果说这些互动，只是单纯像现在漫画里那种粗糙的强行卖腐， 那还不至于会产生这种效果。
奈何……
大部分情况下， 读者都是能看的出来， 漫画家和编辑部那边应该是没有故意卖腐的想法。
毕竟，正常情况下来说，没有哪本漫画卖腐会选择让主角跟一个人气很低的配角去卖。
除非他们脑袋有问题。
另外……
前不久，编辑部内部爆出来的一个后台小故事， 也让不少读者们玩起了梗。
那位负责了十多部正在连载中的著名漫画， 手底下一堆有名漫画家的主编……
——在编辑部的每周例会上， 被气的直接对着自己的编辑们摔了手中的本子。
他摔本子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漫画销量不好。
相反……漫画最近的销量一直不错。
但漫画销量好的原因，则不是编辑们事先想好的原因。
“谁能告诉我们， 为什么我们现在的漫画设定集还是做不出来？”
主编痛苦的对着员工们说。
“……但是无面传都更新了超过十话了！这种东西以往不是都没什么人看的吗！怎么偏偏到了现在，销量就这么高呢！”
“老大，他们主要不是想看无面，他们想看看无面传里有没有楚德的内容。”
就在这时，一个不怕死的员工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说出了这句话。
主编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
他的手哆嗦着，恨不得把手里的本子给撕碎。
“问题就在这里啊！”
“为什么他们要在一本反派的人物传记里，去找主角出场的剧情？”
“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啊！难道他们是想看这俩人是怎么打架的吗？”
“本传里的剧情，还不够他们看的吗！”
主编因为这件事，情绪很崩溃。
但是在主编崩溃的同时，另一群人却收获了快乐。
……因为，那天编辑部例会上的事情，不知道被哪个刚刚入职的小编辑给传出来了。
虽然那位小编辑现在可能已经离职了。
但是，这段视频俨然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梗。
——诸如此类的事情，可以说得上层出不穷。
读者们好像越来越频繁的开始创造跟楚德和无面有关的梗。
正如同这世界上大部分的少年漫一样，很多时候，主角都有一个跟他算不上志同道合，但绝对能擦出莫名火花的男配角。
以前，这本漫画里从来没有过。
但是最近……
有许多人，开始打从心底里默认无面接替了这个角色。
本来，楚馨最近看着漫画都越来越乐呵了。
毕竟，随着启风最近的剧情越来越少，她也不用再担心有人在背后阴她哥。
这也算让楚馨放下了心里的一个大包袱。
而且，随着剧情的越发深入，楚馨就对无面跟她哥上辈子关系要好的这件事越发的深信不疑。
——这辈子，在这种不利条件下，都能够弄出这个效果，天知道，上辈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楚馨有时候在漫画上看见她哥的样子，偶尔都会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然而……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楚德那边却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
他说自己要杀了无面？
楚馨目瞪口呆的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敢刺激到楚德，却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去记下楚德那边所说的话。
然后……
楚馨越听她哥说话，心情就越忐忑。
随着楚德的闲谈，楚馨越来越能听出，另一个世界现在的状况，可能发生了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似乎……
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已经在暗中发生了。
“无面那个人，的确只有我能杀了他。”
楚德道。
“他很聪明，也很强大……”
“现在，除了我以外，或许其他人对上他，也只有败在他手里的下场。”
“所以，这大概是某种宿命。”
“无面那个人是个疯子，如果不杀了他，那么天知道约尔克城的事情他还会做几次出来……”
楚德并没有对楚馨藏私。
他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都告诉了楚馨。
这些事情里，包括奥莱帝国那边可能出现了一些拥有“平行世界”记忆的人的事。
也包括了最近奥莱帝国的反抗组织遭受了不少危险的事。
甚至，还包括小丑将军最近在破晓里的名声越发的危险，不少人都希望杀了小丑的事。
这些话中过大的信息量，让楚馨听得心跳加速。
——太可怕了。
楚馨听得头皮发麻。
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搞鬼。
要知道，楚德所说的有人会做“平行世界”的梦的事，楚馨根本就不意外。
或者说她早就知道，
毕竟，苏丁香打从半年前就已经告诉了她。
然而……
楚德话语中那个梦境有关的消息，则跟楚馨从苏丁香那里听说到的版本完全对不上。
什么无面将会杀了启风和杜青露？
什么无面跟小丑是天生的敌人？
在听楚德说话的过程中，楚馨就有数次想要打断楚德的想法。
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仅有的一点理智克制了她。
因为，楚馨总算还是能想起来，那个梦是苏丁香告诉她的。
她如果想要用苏丁香做的梦反驳楚德，最起码得把这件事告诉苏丁香。
等到楚德那边挂断了电话后，楚馨立刻冲进了苏丁香的屋子里，跟她用最快的语速说完了这件事。
“你说，你哥魔怔了？”
苏丁香惊讶的看着楚馨。
她在听完楚馨的话后，脑海里一瞬间就想起来了自己前几天做的那个梦。
——那个启风被奥莱帝国的人抓走，并且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的事情。
在想起来的一瞬间，苏丁香一个哆嗦，忽然意识到了被自己忽略了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这辈子往往也是会同样发生的。
只不过形式，还有大小规模往往会有不同的变化。
这是苏丁香这么长时间以来经过无数次验证所确定的一件事情。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警惕性随着最近漫画剧情的良好发展，而越来越下降了。
——怎么能没想到呢？
上辈子的启风，可是完完全全的对奥莱帝国交代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啊。
以启风那个德行，尽管他这辈子算得上是第一将军，但在这个海格特国都接近于名存实亡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有骨气去违抗奥莱帝国？
更别说奥莱帝国那边可能还有无数种手段！
“不能让我哥这样误会下去了！”楚馨对着苏丁香道。
“我想把你做的梦告诉我哥，这样，他总不会挨那些奥莱帝国的人骗！”
苏丁香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想同意楚馨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她却忽然表情一变，拉住了楚馨。
“等等。”
楚馨的动作一下子凝固了，她转头看向了苏丁香。
苏丁香倒不是不想让楚馨去说这件事。
她只是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们能想到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楚德，难道奥莱帝国那边就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有知情人存在吗？
如果有……
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
楚德在跟楚馨通完电话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着在另一边整理着武器的杜青露，然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杜青露看到了楚德的笑，自然也对着他笑了一下。
他好像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喝醉以后说了什么了。
楚德看着那个笑，它仿佛带着故人的影子。
杜青露真的是一个十分纯洁干净的人。
——他干净到，楚德在面对他的时候，就想要永远的守护它。
……跟某个人正好相反。
楚德还记得，自己在面对某个人时，脑海中生出来的全部都是黑暗的想法。
正如同他昨天在第一时间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时，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一样。
他当时想，苏雨寒被你杀了，启风被你杀了，杜青露被你杀了……
你难道……
这辈子就真的那么恨我？
在那一刻……
楚德的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忽然发现。
自己以为的那些曾经离去的罪恶，那些自己认为可以摆脱的东西……
其实，根本就没有远离他。
就如同破晓里最近都在提小丑一样。
在他们的眼里，小丑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杀人狂罢了。
就好像无论楚德多么想要摆脱过去的身份……
他都好像没办法逃脱。
从楚德上了战场，手沾染上鲜血的那一天起，他就应该料到有这一天。
苏雨寒，启风，杜青露……
这些，都是他的罪。
楚德知道，自己总要为曾经的罪而负责。
可是这一次……
楚德不想再一个人承受那些东西了。
所以……
他总得拉着一个人，陪他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