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与谈昭对视了。
黑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看向她，瞳仁慢慢扩大，谈昭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一个小锤子来回敲打，一阵阵闷痛。
恍惚间，她脑海里传来了一道空灵至极的歌声。
“太阳终会日落，唯旧神与我共存，声声唤我依托，礼赞！”
“圣光！圣光！圣光！”
声音越来越大，高昂的圣歌几乎要把谈昭的大脑淹没。
“不要对视！”谈昭身后传来一阵爆呵。
顾白白一过来就看见谈昭僵直的背影，谈昭对面就是他们一直没有碰到过的随行者。
晚了……
顾白白在进楼前拿到了属于这次畸形种的资料，这次的畸形种为【信者】。
【信者】在还没有成为畸形种前，就已是五阶异能者，他的异能是关于鼓舞心灵，放大指定的部分情绪。
他作为神殿分殿的主教，为神殿拉来了不少信徒，是个宣传部的好手。
没有人知道为何好端端的一个神殿主教会精神崩溃然后异化成畸形种，但是神殿清楚，这件事必须完美解决且隐瞒下去，否则他们神殿的信誉将受到重创。
所以，神殿派来的神职人员一是帮助，二是监督之名。
【信者】的攻击方式是关于精神污染方面，它化身为旧神的信徒，与之对视上的人都会被它礼赞，从而信仰旧神，成为旧神的信徒。
而作为它的随行者，似乎也拥有这种能力，污染以及散播信仰，与之对视上的人一般都会被感染。
旧神？
旧神就是邪神！
没有人能确认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神，但是往上数，那些九阶高阶畸形种的存在无异于神！
毫无疑问，它们的存在是所有人类恐惧的。但在两百年前，它们都陷入了沉睡，且所有畸形种都开始畏惧白天，它们选择白天沉睡，晚上出来活动觅食。
也正因如此，给岌岌可危的人类一点点喘息的时间，也就是在这一时间段，人类科技光速发展，终于有了与畸形种对抗的底气。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的话，那未知的十阶存在应该就是概念里的神！
可惜，这个世界还从未有人到达那个传说的概念，目前已知的最强异能者也停留在九阶一百年了。
顾白白咬牙，身影如风般朝谈昭掠去，手里的动作也没闲着，他右手佩戴着的光脑化为最新型号的k108机动枪，扫描仪一秒锁定畸形种额头上的瞳仁，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击碎它。
可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谈昭。
黑眸在一瞬间染成鎏金色，耀眼的金光乍现而过。
“吵死了！”
谈昭第一次如此烦躁，她的大脑里充斥着那首污染精神的圣歌，仿佛她的世界只剩下那首歌。
旧神旧神旧神旧神旧神旧神旧神！
去tm的！
你家旧神没信徒了吗？来她这里唱个屁啊！
谈昭原本温和的神情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瘆人的杀意，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唐刀银光乍抖而出，刀刃上的寒光冷似千年沉冰，刀身上的咒文快速转动着，似乎象征着某种不安的预兆。
她一刀捅了过去，在刀尖快要触碰到眼球的时候，那黑色的竖瞳像是承受不住什么压力似的，还没等刀尖刺过来，瞳孔直接眦裂开来，乳白色的液体四溅。
紧接着，唐刀利落地捅入眼球里，直接贯穿整个脑子。
“不可直视……不可直视……”随行者最后混乱的意识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连信仰的圣歌都停止赞颂，直至精神彻底被泯灭。
顾白白扣动扳机的手一顿，随后放下手里的枪。
他没想到谈昭还能在畸形种对视下还能保持精神完整，还完美击杀了一个随行者。
在顾白白的视野里，谈昭是背对着他的，所以他自然也发现不了那个微乎甚微的异常。
很好，世界终于安静了。
谈昭感觉畸形种死亡的那一刻，自己的心灵都得到了净化，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的双眸早已恢复成原本的黑色，视线看向倒地的畸形种，她心情甚好。
啊！这完美的伤口，太治愈了。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竟然没有结巴。
谈昭的关注点一向清奇，她没想到一到三个字就开始结巴的顾白白这次竟然没有结巴。
那声爆喝也是他喊的，谈昭很庆幸，那声喊叫声把她拉回现实世界，从满屏的圣光里脱离出来。
谈昭紧握刀柄，一拉，刀身轻易的就从尸体上脱离出来，唯独在尸体额头处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刀洞。
拿回唐刀的她才回头，转头就看见满脸紧张的顾白白，他似乎很担心她。
谈昭终于露出轻松的笑，玉白的面上带着还未消散的杀意，偏偏有种锋利的美感，宛若冰面上的月影。
世人皆被那清冷至美的幻影所吸引，全然不知那一层薄薄的冰面随时会破裂，露出至深至暗的黑渊。
她不在意地说道：“放心，我精神阈值很高，不会被轻易感染。”
顾白白靠近她也知道她没有被感染，否则身上的警报器要开始“滴”“滴”了。
“你不应、应该在内、内勤部的，应该来外、外勤部。”顾白白回忆起刚刚那干净利落的一刀，颇有些惜才地说道。
外勤部的一些队员都不能做到像谈昭这样的一刀。
那一刀看起来简单，实在很难，几乎没有人能直面不可名状的精神污染下，还能保持理智的思维挥下那一刀。
更何况，谈昭手里化形的武器还是十几年前被淘汰的冷兵器，虽然耗能少，但绝对没有智能科技武器快。
谈昭对于顾白白的感慨不做发言，她很满意自己舅舅的安排，内勤部是个摸鱼圣地。
要是真来到了外勤部，天天像这样，生死悬一线，她才会感到钱难赚屎难吃。
要知道，天天努力干活拿的是工资，天天摸鱼才叫做挣钱！
她是个聪明人。
要不是，入职第一天暴露了自己的特殊，否则现在的她还安安分分地待在办公室接电话，根本不用来这鬼地方。
嘶。
哪怕意识到自己与队友再一次分开的谈昭，还是会惊叹他们逃跑的速度。
就一下子的功夫，人全不见了。
鹦鹉的异能有那么好使吗？谈昭不信。
“对了，你过来的时候看见我队友跑哪里去了吗？”谈昭询问着顾白白。
顾白白来得很及时，就与那些人擦肩而过，他看到那些人慌张逃窜的神情才意识到这边出事了，立马赶来这里，这才有了最开始的一幕。
他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是服装区，大大小小的玻璃橱窗里摆着或华丽或简洁的服饰。
“好，谢了。”得到确定的方向，谈昭迈腿朝那边走去。
“等等。”顾白白拦住谈昭前进的步子，他面容惊愕地看向谈昭。
“你落单了，不和我们一起行动吗？”他没想到谈昭还敢孤身一人行走在这片危险的区域，这里可是随时都会冒出畸形种，还有那些毫无理智的alpha。
她这胆大的程度堪比家里的逆子。
“顾队，你们任务看起来比我危险多了，跟着你才会很不安全好吧。”谈昭无奈说道，绕过他高大的身体。
“可、可是……”耿直一条筋的顾白白是如何也辩说不了思维诡谲的谈昭。
他直觉觉得谈昭说的话有问题，可他不知如何辩解，只能眼睁睁看着谈昭走远。
可是，我也可以先帮你完成任务啊。
终于绕过弯来的顾白白委屈地想着，狗狗眼里充满沮丧。
而且都在一栋大楼里，哪里不危险？
顾白白想明白了，正懊恼之时，谈昭早已来到了服装区。
终于摆脱他了，谈昭松了一口气。
她和顾白白太有缘分了，这么大的楼层都能遇到两次。
要不是谈昭担心自己使用异能的异常被他注意到，否则谈昭早就跟他一块走了，白来的打手不要白不要。
可惜，自己的异能必须得隐藏好。
谈昭又一次面对畸形种后，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这种逆天的异能必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在刚刚眼睛与竖瞳视线交融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自己精神力在被一团扭曲的黑影所包裹住，似乎在吞噬，白色精神体一点点染成黑色，就像黑色霉菌一点点侵蚀着谈昭的世界。
下一秒，金光乍现。
黑影猛然被反噬，白色的精神体开始一步步蚕食庞大扭曲的黑影，黑影察觉不对想疯狂逃跑却被狠狠按在邻域里动弹不得。
那一刻，谈昭仿佛重新成了畸形种的主宰，代替那个旧神成为它唯一的主。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人类可以反噬畸形种的污染，他们只听说过同类相互吞噬。
谈昭面无表情地路过那些服装店铺，无数的衣物在她黑色的眸子闪过光影，却也什么也留不下。
……
谈昭放慢脚步，慢慢退回到前几秒路过的店铺。
店铺经历过了洗劫，原本明亮大气的店铺不知被谁砸碎了玻璃橱窗，星星闪闪的玻璃渣就像糖果的碎片掉落一地，柔软的衣物到处散落着，店铺里面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糟糕。
里面比例优越的试衣模特投影闪出残像，滞留的影像一帧一帧地动作。
受到大楼电路系统的影响，全息模特也不受控制地重复着最后一个动作。
转圈、转圈、转圈。
永无止尽的转圈……
店铺的主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或者早已变成了【随行者】。
嗯……
她好像找到了这次的任务目标了。
在那堆无数衣物堆叠的小山里，微弱的颤抖幅度都会被极易忽视掉。
没办法，谈昭视力一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