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14
陈哲没吃早饭，这会儿肚子饿了，去便利店买了面包，边吃边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陆司州没听清，“什么很配？”
陈哲咽下面包，把照片发陆司州微信里，又重复了一遍：
“你和八班那个叫温淼的啊，不信你自己看。”
陆司州退出游戏，打开微信，放大那张照片，一秒后说道：“有病啊，赶快删了。”
“我删了行啊，那你不解释解释这照片怎么回事？”陈哲手机里这张照片是从某群里保存下来的，他扯着嗓子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玩了，咋也不叫我啊。”
扯着嗓子说话有些费劲，陈哲灌了口水，把水瓶夹腋下，大步走过来，一屁股挤江枫椅子上。
他勾着江枫的肩膀，对陆司州挤挤眼，“这是好事啊，有啥不好意思的。”
“哪好，”陆司州顺手拿起一本书扔陈哲怀里，“吃撑了吧你。”
“州哥，你可不是做了事不敢承认的人。”陈哲像是明白了什么，怀笑一声，“懂了，你是在维护人家女生是不是？”
他啧啧道：“没想到我州哥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前方有几个女生转身探头看过来，似乎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陈哲更来劲了，“州哥说说呗，你们都去什么地方约会了？”
陆司州把手机屏幕暗灭塞口袋里，后背倚着墙，姿态闲适又懒散，“想知道？”
“啊，想知道。”陈哲眼巴巴看着。
不只陈哲想知道，探头的女生们也想知道，还有刚走进教室的夏萱也想知道，她手指紧紧攥着脉动，瓶身上现出重重的指痕印记。
她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笑容，那些隐晦的“一样”，似乎成了笑话，昨天的那幕再次撞进脑海里，带着酸楚感。
夏萱身体忍不住颤了下。
这几天北城冷的不正常，气温骤降得很厉害，雨一直不间断的下着，吹拂进来的风好像能把人冻僵。
坏情绪来得很快，几乎没给她适应的时间，她双手用力抠着脉动瓶，指尖深深陷了进去。
陆司州和温淼……
夏萱被酸涩感撞击着，突然不敢听了，扯了张雪一下，把脉动放张雪手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去趟卫生间。”
张雪小声问：“用我陪你吗？”
夏萱回：“不用。”
转身走出去的时候，陈哲又说道：“州哥，是不是去的地方太多了，一下子不好说，没关系，大课间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哥们慢慢听。”
“哎呦我去，我真想象不出，你这样的人和女孩子约会是什么样子？”
陈哲的调侃声顺着风传递到夏萱耳中，夏萱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心头像是被什么戳了下，她低头朝前走去，只顾着走没看清路，差点和人撞上。
孙彬问：“夏萱你没事吧？”
夏萱摇摇头：“没事。”
越过他，继续走。
孙彬没立马进教室，而是站在教室后门看着前方纤细的身影陷入到沉思中，镜片下的眸子微微眯起。
教室里起哄声更大了，“州哥别卖关子了，说吧。”
这是张伟的声音。
“快说快说。”这是江枫的声音。
陆司州轻抬下巴，眼底流淌着意味不明的笑，斜挑下唇角，“看你手里就知道了。”
他这话是对陈哲说的。
陈哲低头看去，手里正拿着刚陆司州扔过来的书，他拿起，前后翻了翻，“书？书怎么了？”
江枫眼神好，看到了书背面的标签，卧槽一声，“不是吧，你们约会的地方是市图书馆？？！！”
其他人：？？？？？
“谁他妈约会去了。”陆司州给了江枫一脚，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松散着肩膀，边转边道，“老师交代了任务，我们是去图书馆找资料去了。”
“我靠！”陈哲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你说呢？”陆司州给了他个你很傻逼的眼神，“滚滚滚，回你座位去。”
陈哲扒着桌沿问：“你们总不能一天泡图书馆吧？”
“那倒没有。”陆司州回的很爽快。
陈哲奸笑，“下午去哪了？”
陆司州还没回，有道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从教室前面传过来，“我知道。”
陈哲抬眸看了苏洋一眼，“你知道个屁。”
苏洋走近，拍了陈哲后脑勺一巴掌，“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周六那天我也在。”
“啊？”教室里响起吃惊的声音，有男生也有女生，显然女生的声音更大些。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人有些始料未及，陆司州和温淼约会还带着苏洋？？？
“州哥和人约会你跟着去干嘛？电灯泡啊。”陈哲眯眼看着他问。
“狗屁的约会，明明是我跟州哥约好打球，后来接了班主任电话，要他和温淼去市图书馆查资料，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去了图书馆。”苏洋解释道。
“就这？”江枫挑眉。
“啊，就这。”苏洋说，“从图书馆出来，温淼回家，我和州哥去打球，卧槽，你们是不知道，州哥不只篮球虐人，桌球也打的超级好，和一个自称获过奖的男人来了几局，把对方打的那叫一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切，真没劲。”陈哲站起来，回了自己的位置。
女生小群里有人发悄悄发信息。
[我就说陆司州不可能看得上八班那个温淼，看吧，果然是猜错了。]
[这意思就是没约会呗？]
[当然没有。]
[那陆司州到底喜不喜欢温淼啊？]
陈哲吃了个面包确实是吃撑了，来回在死亡边缘踩踏，刚坐好又折回去，一屁股坐江枫课桌上，晃着腿问陆司州。
“州哥，那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叫什么淼的？”
陆司州冷白指尖叩击两下桌面，眉梢挑着还是那副不羁的神情，凸起的喉结滚了滚，散漫地没有边际，“忙着呢。”
“喜欢个屁。”
夏萱回来，正好听到他最后那句“喜欢个屁。”
张雪拉开身侧的椅子，把夏萱拉坐下来，神神秘秘道：“猜错了，陆司州没和温淼约会。”
夏萱垂着的眼睫倏然抬起，“嗯？”
“他们是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的。”张雪说，“苏洋也在。”
夏萱手指蜷缩，似是有些不太相信，心跳偶尔轻偶尔重，眼角余光下意识朝后偷瞄了一眼。
张雪扯扯她袖子，继续嘀咕说：“不过陆司州没那心思，不代表温淼没有，你没看她那天都化妆了吗，她肯定喜欢陆司州。”
夏萱心道：能不喜欢吗？
她也喜欢。
话题聊到这，夏萱看张雪拿出信纸要写什么，她上次就想问了，“你这是给谁写信呢？”
张雪脸一下子变红了，一脸娇羞：“笔友。”
“谁？”夏萱愣住，“给谁写信？”
“笔友。”张雪解释说，“初一那年偶然认识的，然后一直通书信。”
“现在联系这么方便，□□、微信都行，干嘛还写信？”夏萱有些不太理解。
“最初是学校不让带手机，没办法联系，后来是习惯了。”张雪解释。
“见过吗？”夏萱问。
“没有。”张雪想了想说，“怕见光死，还是现在这样好，神神秘秘的，也让人充满期待。”
“打算一直这样？”
“先这样吧，以后再说。”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夏萱问。
“看出来了？”张雪说，“嗯，喜欢。”
两人正聊得欢快时，苏洋突然转身看过来，努努嘴，“你俩嘀咕什么呢？”
张雪顺手给了他一巴掌，“要你管。”
苏洋揉着肩膀说了句：“泼妇。”
张雪又给了他一巴掌，二次伤害，苏洋指着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夏萱在一旁看着他们嬉闹，脸上扬起笑，她看到了青春的美好。
想到美好，她悄悄扭头回看了一眼，少年正在仰起头喝脉动，凸起的喉结拉出一道绵延的弧线，光点缀在上面，晃得人凌乱。
夏萱收回视线，从桌肚里拿出脉动，抿唇凝视了一会儿，抬手拧开了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他在喝脉动。
她也在喝。
他们，隐晦的，又做了同一件事。
张伟老远叫了声：“孙彬。”
孙彬看过去，“有事？”
张伟问：“运动会什么时候举行？”
运动会原定国庆开学后举行，因为上级领导检查推迟到了周考后，又因为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只能继续往后推。
“应该快了。”孙彬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具体时间还要等通知，不过你们有空的时候可以先练练。我有体育馆的钥匙，你们谁去，我把钥匙给你们。”
说话间，上课铃声传来，老刘踩着有力的步伐进了教室，平时不大爱夸奖人的中年男人，今天铆足劲儿夸了许久。
“夏萱同学这次考得很不错，大家要向她学习……”
老刘严格是出了名的，整个年级都知道，今天能这么夸夏萱，可见夏萱考得有多好。
也对，整个年级就两个人数学考了满分，一个是陆司州，另一个是夏萱。
陆司州是盛阳高中的风云人物，考好不奇怪，夏萱不是，小姑娘是那种乖巧到能让人忽略的人，开学两个月，还有好多同学没同她讲过一句话。
有的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
这次数学和陆司州并列第一，算是让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了。
夏萱不太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在意的是，终于，她的名字和他的并排在一起了。
不是运动项目表上隐晦的存在。
而是，正大光明的，并列在一起。
陆司州，夏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