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蚺很宝贝弟弟送的昆虫,全是它爱的却抓不到的昆虫,很多是草坪上不会出现?的。
它不知道弟弟从哪里抓回来,只是很珍贵很珍贵地?吃一点点,藏起来,再?吃一点点。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嘴一口吃完,吃完就没有了。
它每晚抱着昆虫盒睡觉,出门时就让妈妈给它锁好。
许清月只当?是它的小宝贝小秘密,都依着它,没有多问。
“宝宝还记得画画的事情吗?”
许清月投喂它蜜蜂糕。
它现?在越长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许清月不需要再?将糕点掰碎成小块,直接放进它嘴里,用它短短的倒刺牙轻轻一勾,一块糕点便能碎成两瓣,被它吞之入腹。
小森蚺吃得欢乐,点点头头。
它记得的,前天妈妈和它约好要将墙壁上的画临摹下来,后来因?为?它蜕皮,妈妈让它休息两天,直到现?在还没有去。
今晚,该去啦。
它认识很多大蛇朋友,它们答应陪它上墙玩。
那时,它会把墙壁上的画背下来,回家给?妈妈画出来——这是它最近常学的课程,背画,画画。
学得非常熟练。
小森蚺“嗯嘶嗯嘶”吐蛇信,是在对妈妈说:“可以,可以。”
许清月揉揉它。
“诶,小月儿。”
方婷和童暖暖几人进来餐厅,坐到她身边。
“你晓得沈清的宣纸被偷了不?”
许清月摇头:“不知道。”
见她疑惑,方婷当?即兴致高涨:“就那个神人啊,敲木鱼念佛经的神人,你不是还去找过她嘛。”
许清月凝眉,沈清这人,她记得,却是不知道宣纸被偷算什么大事?
方婷夸张地?用手指比划数字。
“我听她朋友说,沈清一天到晚不仅念佛,还要抄七七四十九张纸的佛经!听说她今早起来,发?现?头一晚裁的宣纸不见了,在房间里找得饭也不下来吃。”
“有什么好找的,让佣人再?拿点去不就行了?”
女生们无法理解。
“这你就不懂了。”
方婷嘿嘿笑。
“她那宣纸啊,是固定在头晚裁四十九张,念经祭过佛后,第二天才用。”
“了不得!”女生肃然起敬,“谁那么缺德,去偷人家的纸。”
“谁知道呢,不过几张纸,没了就没了,一张白纸偷来干嘛,又不是人人和她一样?念佛。”另一个女生觉着无所谓。
方婷转溜着眼睛四处瞅,语气诙谐:“说不定咱们这地?方,还有比念佛敲木鱼的癖好更偏僻的人啊——专偷东西!”
她说着,视线瞅着林弯弯,一动不动。
几个女生顿时笑了。
许清月总算看?明白,宣纸被偷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想找点乐趣。被关太?久,没有乐趣,会崩溃。
“诶,说起来,那个曾蝴蝶怎么还没出来?”
方婷恢复正常,坐下来开始吃饭。
“这么多天不吃饭不饿啊?我都气过了,不想打她了,她躲什么啊?”
“不会被那啥了吧……”
说话的女生立刻抬手捂住嘴。
童暖暖说:“没有听见淘汰……”
“小月儿。”
方婷忽然叫住她。
“你最近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不下楼也不和我们玩。”
童暖暖和另外?几个女生看?过来,一脸很好奇的模样?。
许清月抿抿嘴,今天又要找什么借口?
前两天是生病,今天——
“我在房间里教它认字。”
四舍五入不算是撒谎,许清月的表情变得肯定了。
然后,她看?见她们猝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向?小森蚺扑过去。
“诶诶诶!真识字啊?”
方婷去戳小森蚺的脑袋,“来来来,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儿?”
被一群女生围住的小森蚺,懵懂地?用那双无机质的瞳孔望回去。
瞧在女生们眼里,像一个萌萌的小呆瓜,可爱极了!
她们争先恐后去揉它。
小森蚺躲不开——它的尾巴被方婷姨姨摁住了,姨姨一脸笑,笑得它害怕。
它求助似的去望妈妈。
救命……
从没有被这么多姨姨包围过……
太?恐怖了……
而且……
它没有名字呢,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姨姨们。
“好啦好啦,还没有取名字。”
许清月拉开她们,小森蚺嗖地?一下钻进妈妈的衣服口袋里藏起来。
它悄悄探出半个脑袋,贴着口袋边缘偷偷看?姨姨们。
妈妈在和她们说话:“等取了名,再?告诉你们。”
几个女生顿时没法玩它了,各自失望地?坐回去。
“唉,要是能换蛇就好了。”
有个女生瞅着露头的小森蚺,叹气。
“小小的蛇真的好可爱啊,看?得我心都化?了。我想换蛇,换成小的,换小的!”
被她炯炯盯着的小森蚺像触电一般,浑身一抖,藏到口袋的最底层,再?也不敢冒头,生怕被那女生吃掉。
女生停下哀嚎,歪着下巴,双目明亮。
“许清月,我还真是觉得你的蛇有点子灵气。”
“还好吧。”
许清月笑着敷衍。
“幼蛇是这样?,怕生。等它长大了,和那些?大蛇一样?。”
“也对。”
那女生当?场醒悟。
“你以前那条森蚺,就超恐怖。这是它的崽,长大了一定更恐怖。果然,不管什么生物,只有小的时候才可爱。”
许清月附和着点头。
吃过饭,许清月和她们一同?去大厅,女生们的蛇放出去。小森蚺躲在她的衣服兜里许久,探着头去望,似乎也想去玩,又很害怕再?被姨姨们包围。
许清月和女生们说着话,余光瞥见它可怜巴巴的模样?,手探进包里,悄悄捞出它,放在地?上。
小森蚺很聪明,刷刷几下游出去很远,钻进大蛇里面?,没有被姨姨们发?现?。
它回头瞅妈妈,妈妈对它笑着摇手说白白。
小森蚺忙竖起自己的尾巴,也和妈妈说白白,才爬去找自己认识的伙伴们玩。
“方婷……”
一个女生走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很有烦心事的样?子。
正和许清月说话的方婷闻声,转头看?她,“什么事啊?”
那个女生看?看?许清月,又看?看?和方婷坐在一起的几个女生,显得有些?犹豫。
“能借一步说话吗?”
“什么话这里说不得……”
方婷嘀嘀咕咕起身,和那女生走到落地?窗前。
女生和她说了几句话,方婷皱起眉来。
紧接着,女生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方婷。方婷终于点了点头。
她咧嘴笑了,小跑着离开,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仿佛办完什么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大事。
方婷走回来,女生们瞬间好奇得像一只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问:“她谁啊?找你什么事啊?”
“说来听听,快说说。”
许清月被她们的迫不及待逗笑。
这个地?方很奇怪,轻而易举就将一群同?样?是受害者的人自动分成许多个小团体,互相八卦着自己团队之外?的人和事,来缓解自己的恐惧和压力。
“没啥事。”
方婷撇嘴。
“她说她的蛇不听话,叫不答应,也从不跟她走,要和她分开。她问有没有办法,这不马上要结束第一场游戏了嘛,怕被淘汰呗。”
女生们一阵唏嘘。
她们这九个人比较幸运,不管蛇是大是小是胆怯软弱还是蛮横强悍,都是比较听话的。
她们说什么,蛇做什么。
这段时间来,几人过得比较轻快,除去每天早晨和下午固定地?训练蛇的爬行和反应敏捷度,其余时间都在聊天唠嗑。
“你有办法嘛?”
女生问她。
“要帮嘛?”
“怎么帮啊,我又不是专业训蛇的人。”
方婷翻个白眼。
“那不帮了啊。”
女生语气遗憾。
许清月竟然感?受到她的遗憾仅仅是来源于想知道那个女生的蛇为?什么不听话。
“帮。”
方婷愁眉苦脸。
“她都快哭了,你知道我受不了女孩子哭。”
说着,她去看?许清月,“还是你乖。”
许清月:“?”和她有什么关系?
“捧着一颗不知道有没有蛇的蛋,都没哭。”
许清月:“……”
方婷看?见她呆滞的反应,顿时乐了,哈哈大笑。她站起身,摸了一把许清月的脸,“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啊,你这样?子就和你家小森蚺一样?呆萌。”
许清月翻她白眼。
方婷“诶诶”两声,“这个样?子又像太?子爷了!”
许清月快受不住她了,一把推开她,“去看?你的蛇吧!”
方婷配合着她推人的动作倒退两步,大笑摆手,“等我去瞅瞅回来再?聊。”她冲远处的蛇群吹响一声口哨,叫:“小攀,你先玩,我过会回来——”
她的太?攀蛇从蛇群里爬出来,蛇信子探探,去追方婷,追两步又游回蛇群,看?起来像反应慢几拍。
“她给?蛇取的名字太?随意了吧,太?攀蛇就叫小攀,你们的蛇叫什么名啊?”
女生们的话题,又转移到各自的蛇身上,纷纷讨论着蛇的名字。
没有名字的,现?场取。
许清月听她讨论得欢乐,忽然来了兴致,想着回去翻翻书,也让小森蚺给?自己选个名。
正这样?想着,方婷忽然抱住手匆匆跑回来,一边跑一边骂草!
讨论的女生们登时停下来,围住她,“咋了咋了?”
方婷一脸痛死了,“那条蛇疯了,我还没碰它,扑上来就咬!神经病!”
提着药箱的佣人过来,女生们看?见方婷的右手背血淋淋的两个牙洞,牙洞边缘的肌肤呈现?死灰色的青白。
方婷眉头皱得死死,很疼。
佣人给?她连扎两针,撕下一张创口贴贴住被咬的地?方。
“打了血清和破伤风,无大事,不用格外?注意。”
佣人提着药箱走了。
女生们再?度围上来。
方婷手肘后旋扭动着被针扎得酸死的肩膀,“简直倒霉得要死!”
她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她们:“我来这里打多少针了?三针!整整三针!”
“我在家的时候,一针没打过!这个地?方有毒吧,专门克我吧!”
还以为?她会难过死,没想到想得挺开,还会自娱自乐。
许清月收回关心她的话,笑着问她:“那是什么蛇?”
“黑蛇。”
方婷话出口,忽然顿住。
许清月也有些?诧异,她看?过蛇类的介绍,黑蛇无毒。
佣人怎么给?方婷打血清?
显然大家都意识到了,童暖暖说:“会不会是黑蛇和有毒蛇杂交出的品种?”
方婷胡乱挥手,“管它的!反正痛死我了,真是好心没好事!”
几个女生向?着方婷对养黑蛇的女生不断进行吐槽,把方婷吐高兴了,不再?说了,换个话题聊去。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方婷瞬间变得像个无事人。许清月见她这般不想多提,只好压下心中疑惑,等吃过午餐,带小森蚺回屋休息。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总想着方婷的事,黑蛇不仅无毒,还比较温顺,不会主?动攻击人。她知道方婷是喜欢玩了一些?,但不会对蛇做出不好的事情,黑蛇怎么无缘无故咬她?还咬出毒?
实在想不明白,也睡不着。
她坐起来,去看?书桌上的小森蚺。它也睡不着,坐在枕巾里,立在脑袋靠着笔筒,双目发?呆。
“小小宝贝也有烦心事?”
许清月好奇得紧,走过去和它说话。
没想到妈妈也没有睡觉,还抓住它不睡觉。
小森蚺吓一跳,差点从笔筒滑下去。它尾巴扒拉着枕巾稳稳坐住,瞅着妈妈,似乎它好奇她为?什么没有睡着。
每天中午,她都会睡着的。
有时候太?困,能睡到下午三点。
在小森蚺反向?注视之下,许清月沉吟半响,她说:“我在烦恼你的婷婷姨姨的事,黑蛇是一条温顺的无毒蛇,为?什么会咬你的姨姨?”
小森蚺歪头想。
想半天。
嗯……它也想不明白。
于是,它向?妈妈摇脑袋,表示不知道。
许清月坐下来,手撑着下巴,一下又一下拨着它的小尾巴玩。
“那你在烦恼什么?”
她拨一下,尾巴就弹起来,再?落在枕巾上,像欢乐谷里的跳楼机。
还挺好玩,许清月便一直玩。
小森蚺见她好喜欢,就将自己的尾巴伸得长长的,给?她玩。
听着妈妈问它烦恼什么,原本已经忘记烦恼的小森蚺再?次愁眉苦脸起来。
它早晨和大蛇们玩过之后,去找弟弟,弟弟不在。
中午吃完饭,它又去找弟弟,弟弟还是不在。
藏书楼那么黑,它慢腾腾地?四处瞅弟弟的布袋,那里面?有妈妈给?弟弟的很多东西,弟弟超级宝贵,每次它去,想摸一摸,玩一玩,弟弟都不同?意。
还偷偷坐着,不让它看?。
它就去找那个布袋,如果布袋在,那弟弟肯定是出去玩了,会回来。
结果,它找完整个藏书楼,都没有看?见弟弟的布袋。
【弟弟不会回家去了吧?!】
它被自己的猜想吓坏了。
回屋后,一直想着弟弟,再?也睡不着。
它想是不是弟弟在藏书楼里,只有自己,不好玩,就回家了。
也想着是不是自己早晨和大蛇玩没有去找弟弟玩,被弟弟发?现?,弟弟生气跑了。
它总觉得是弟弟回家了。
那,它的愿望就没有了……弟弟也没有了……
没有弟弟,有再?多朋友,也不高兴。
小森蚺满脑袋胡思?乱想,想得自己垂头丧气,蛇脖子耷拉着,像一条打霜的茄子。
许清月被它这副模样?逗笑了。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她使劲揉揉小森蚺的脑袋,连自己心中的烦恼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消散了。
这条蛇,真的是一条解压神器。
“嘶!”
无精打采的小森蚺猛地?抬头。
——它感?受到弟弟的气息!
就在窗外?。
仅仅只是一瞬间,弟弟又飞走了。
小森蚺欢喜得不成样?。
它使劲蹭妈妈的手臂,指指自己,指指外?面?。
它想出去玩,不想睡午觉啦!
得到妈妈的点头,它飞一般跳到地?上,打个滚,刚稳住身形,便开始往门外?跑。
许清月诧异地?笑,“什么小伙伴让你跑这么快?”
她嘀咕着说了一句:“以前你弟弟叫你也没有这么积极……”
小森蚺飞奔的身体陡然拌住,在门外?狠狠摔了一跤。
妈妈!怎么知道它去找弟弟!
啊啊啊!!!妈妈太?聪明了,救命!
它心脏慌慌的,又吓又慌,连滚好几圈,也没有想到要爬起来。
嘭!
一头撞在蛇身上。
小森蚺晕头晕脑地?抬头,瞳孔撞进一条黑乎乎的蛇。对方看?着它,颇有点苦瓜相,愁着眉头锁着眼。
小森蚺心里怪怪的,它对这条黑蛇道个歉,游到一旁,让黑蛇先走。
黑蛇没有动,看?着它。
突然,它立起脖子,猛地?冲小森蚺一声怒号:“嘶嘶!嘶!”
小森蚺吓惨了!完全没有任何预料和防备,吓得整条蛇都弹了起来!
它像弹弹球一样?跳起很高,又重重落在地?上。屁屁都被震疼了。
尾巴揉着屁屁,它去瞅这条神经病的黑蛇。
忽然,它想起妈妈说咬了婷婷姨姨的蛇是一条无毒黑蛇。
不会、就是这条吧?!
小森蚺惊悚地?连退几步,然后,冲黑蛇怒吼过去:“嘶嘶!嘶!”
它吼得又凶,又怕。声音狂放出来,无敌像受惊的狗叫。
对面?的黑蛇惊呆了。
原来它是这样?一条森蚺!
黑蛇掉头就跑。
仿佛和它待在一起,有辱蛇的身份。
“嗯?”
小森蚺莫名其妙,后知后觉自己这么恐怖吗?
自己一吼,成年蛇都怕它。
它兴奋起来,看?来弟弟说得对,害怕的时候吼,一直吼,对方会因?为?它是森蚺而害怕它,然后掉头跑。
弟弟真聪明!
它快快乐乐去找楼上找弟弟,还是老位置。
只是弟弟在睡觉,枕着妈妈给?弟弟的那个布袋,布袋的绳索边缘都秃毛毛了。
小森蚺回想起自己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崭新新的,于是对蜷缩在布袋上的弟弟更心疼了。
离开妈妈后,弟弟睡觉都不趴着了,蜷成像石头一样?的圆圆一团。
它记得弟弟最不喜欢这种姿势的,说睡得累,阻碍它长长。
小森蚺心中对弟弟的怜惜增加了两百倍——这是它能数到的最高数字,所以是最高倍的怜惜。
它在书架下方坐下来,静悄悄地?陪着书架上面?的弟弟睡觉。
墙壁上的油灯快要见底,棉线烧着烧着,火光摇晃两下,灭了。
四周陷入黑暗。
小蛇抬起头,下颌搁在肚子上,从上面?俯视地?上缩成团打着夯实呼噜的小森蚺。
真是……一秒入睡……
怎么这么能睡?
它悄悄从布袋上起来,尾巴卷着一支毛笔和一张宣纸,跳去另一个书架。
书架的最上方没有书,它把宣纸往空旷处一铺,摆上墨水盘,拧开墨水瓶倒上一点墨水,尾巴卷起毛笔和一盒,开始在纸上画画。
它像一只毛笔精,笔在它的尾巴里游走如神,划过之处,落下笔直的线条。
不知过去多久,小森蚺醒来时,已经寻不到弟弟。弟弟的布袋一起失踪。
它没有像上午那般忧心了,因?为?它知道,弟弟是去玩了。
它摇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往楼梯口爬。
明明是上来陪弟弟玩的,没想到它先睡着了……
不过,没关系,它晚上再?来,来的时候一定和弟弟商量出一起玩耍的时间,就像妈妈和它约定什么时候玩,什么时候画画读书一样?。
以后,它会按照和弟弟商量好的时间来找弟弟玩。
一跳一滑,小森蚺滚下楼梯,又双叒叕撞到蛇的腹部。
撞得它往后一倒,坐倒在台阶上像不倒翁那样?摇来晃去。
好久好久,它才稳住身形。
抬头看?——
还是那条黑蛇!
愁着眉毛,锁着眼睛。
像被许多蛇欠过债又收不回来。
小森蚺心中为?它默哀半响,嘴上“嘶嘶”道歉。
“不好意思?,又撞到你啦。你要上楼吗?你先走。”
它往旁边让开。
黑蛇这次没有再?吼它,从它身边爬上去。
小森蚺继续顺着楼梯往下走,这次它不跳也不滚了,害怕再?撞到凶蛇。
站在三楼的楼梯口,正准备爬上走廊,小森蚺没有忍住,回头看?。
黑蛇的身体的中央位置折出一个90,坐在台阶上,尾巴长长地?顺着台阶铺着。
小森蚺这才看?清楚它的全貌,是一条很漂亮——没有弟弟和妈妈漂亮的蛇。
黑蛇的躯体上有红色的年轮,一圈一圈缠绕黑漆漆的身体。
比它看?见的很多大蛇漂亮,只是一张苦瓜脸不好看?。
小森蚺转身,向?漂亮的黑蛇游过去。
黑蛇对它伸出蛇信,感?知到是它,没有动。
“可以坐你旁边吗?”
小森蚺没有等到它的反应,直接坐下。
它歪头,疑惑地?打量黑蛇的苦瓜脸。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仿若踩住了它的尾巴,黑蛇忽然疯了,“嘶嘶嘶嘶”大吼!
小森蚺早有预备地?用尾巴捂住耳蜗。
它怔怔地?望着黑蛇,眼里充满了疑惑。
“没有烦恼吗?那你……”为?什么这么凶啊?
“是别的蛇欠你债了吗?”
“是比你大的蛇欺负你了吗?”
“是有人打你了吗?”
原本狂吼的黑蛇,突然收回尾巴将自己紧紧裹住,“呜呜呜”痛哭起来。
哭得好惨好惨,惨到可怜至极。
小森蚺心里替它难过,用尾巴轻轻拍它的背脊,就像它难受的时候,妈妈拍着它的背那样?安抚黑蛇。
等黑蛇哭够了,不哭了。
小森蚺又问:“谁打你了呀?”
黑蛇又开始“呜呜呜”,断断续续地?“呜”。
很久之后,它打着嗝,含糊不清地?说:“她、她打我……拿鞭、鞭子打我……把我、关在笼子里、里打我……嗝——”
小森蚺惊恐地?瞪大眼睛。
打蛇?关在笼子里拿鞭子打蛇?
脑海里瞬间出现?那场景,小森蚺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蛇信子。
它缩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黑蛇:“谁、谁呀……?”
黑蛇抽抽搭搭:“两脚兽。”
“谁是两脚兽呀?”
“人、人,女生,选我的、的女生……”
小森蚺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咬我的婷婷姨姨呀?”
黑蛇目露疑惑,它盯着小森蚺,看?见小森蚺用尾巴比划出一个高高大大的人,黑蛇垂下头,声音轻轻地?说:“她伸手……我以为?她也要打我……”
它的情绪好低落,委屈到不行,“你的两脚兽打你吗?”
“那是我的妈妈,她不是两脚兽,她不打我。”小森蚺语气认真地?告诉它,满脸幸福。
黑蛇听着听着,“哇”一样?又哭了,比之前哭得更凶更猛。
它又哭,又说:“你、你是胆小鬼,什么、什么都不会,她为?什么不打你,我、我什么都会,为?什么、为?什么要挨打……呜呜呜呜——”
小森蚺惊呆了,它喃喃:“我才不是胆小鬼,我也什么都会呀。”只是学得慢而已,但很努力在学。
忽然,小森蚺想起什么,冲它大吼:“你才是胆小鬼,你比我还胆小鬼!我的婷婷姨姨又没有打你,你咬她,打你的两脚兽你不咬,你咬我婷婷姨姨,还用毒牙咬!你又坏又胆小鬼!”
黑蛇被它吼懵了,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我没有毒牙……”而且,是大家都叫你胆小鬼……
可惜那个安慰它的会吓出狗叫的小森蚺已经滚下楼梯,爬上走廊,转弯不见了。
突然,瞳孔里撞进熟悉的人。
黑蛇浑身一震,绷紧了尾巴。
“过来。”
那个两脚兽在叫它。
它好怕好怕,死死缠着楼梯栏杆不敢下去。
它怕下去,她又把它关进笼子里打它。
“你怎么那么笨!叫你无数遍下来,你听不懂是不是!”
那个女生冒火了,举手挽袖子。
黑蛇颤抖着身体,终于在她蹭蹭跨上来时,松开尾巴爬下去。
它很害怕她,爬得很慢。
两脚兽等不及,一把拽住它的尾巴,掐着它的脖颈将它倒提起来。
血液上冲,让它头晕目眩找不着北,所有感?官都像被堵塞住,再?也听不见她在讲什么。
只能朦朦胧胧看?见残影从视野角落滑过去,它又要回到那个恐怖的房间了……
**
小森蚺好气,好气。
它已经能独自出门,也有很多大蛇朋友,吼它的它会吼回去,还会自己捕捉昆虫,会看?书识字画画。
为?什么黑蛇还要骂它是胆小鬼、什么都不会?!
它快气哭了。
黑蛇真是坏,自己胆小,还骂它胆小。
它还花那么多时间在楼梯那里安慰它哄它听它倾诉,都没有陪妈妈睡午觉,也没有陪弟弟玩。
小森蚺孤苦伶仃地?游进房间。
许清月刚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瞧见它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宝宝呀,这是怎么了?出门还快快乐乐的呀,和小伙伴吵架了吗?”
妈妈温柔地?抱起它,给?它揉揉背,捏捏脑袋。
小森蚺心脏里鼓足的气氛顿时就消了。
——有妈妈真是太?好了!
不论在外?面?遇见什么难过的事情,回家只要被妈妈抱抱,听妈妈说说话,再?看?妈妈笑笑,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妈妈是神仙。
它好爱妈妈。
它蹭蹭妈妈的手臂,然后爬到书桌上,翻开书本,找到自己想说的字。
许清月知道它的组织能力不太?行,想说的话太?长,会断裂漏字。
于是,她像往常那般,拿出日记本和笔,将它翻过的字写下来。
“遇见黑蛇啦?”
许清月问它。
小森蚺点头,继续翻,继续翻。
然后,许清月就看?见:黑蛇被两脚兽打了。
两脚兽……
原来人类在它们蛇类的眼里,是两脚兽。
此两脚兽沉默半响,接着写小森蚺指出来的字。一字一字写下来读过去,许清月渐渐寂静,总算知道方婷为?什么被咬。
心底放松几分。
方婷被咬时,她多心地?往坏处想了想,现?在看?来,终究是她想太?复杂。
忽然,小森蚺昂头问它:“妈妈,我是不是胆小鬼?”
许清月立刻摇头,“当?然不是,宝宝是最勇敢的宝宝!以前会挖地?洞保护自己和弟弟,现?在还会和大蛇玩,越来越坚强。”
小森蚺心满意足了。
果然,黑蛇是嫉妒它。
嫉妒它有一个好妈妈,黑蛇没有。
原来,不仅故事书里有妒忌,蛇与蛇之间也有。
小森蚺又深刻学会两个词语:嫉妒,妒忌。
“宝宝。”
许清月叫醒甜蜜蜜发?呆的小森蚺。
“宝宝有喜欢的名字吗?我们取个名字好不好?很多大蛇都有名字哦。”
许清月翻开新一页的日记本,写下日期。这一天,该记录小森蚺的新名字了。
小森蚺疑惑:“名字吗?”
它是森蚺,就叫森蚺呀。
怎么没有听说大蛇有名字——哦,婷婷姨姨的蛇,叫小攀。
嘶……好难听。
小森蚺摇头晃脑,不喜欢不喜欢。
许清月从书架上抽出好几本书,尽是这段时间来,小森蚺读过的书。
“宝宝自己选。”
小森蚺生怕妈妈给?它取名字叫“小森”,赶紧翻。
书页在它的尾巴里翻得刷刷刷的,它翻到其中一页,停下来。
尾巴重重点着一个名字,拿给?妈妈看?。
许清月低头一瞧,呆了——野天鹅。
“……宝宝是认真的吗?”
小森蚺点点头。
许清月强行让自己去理解它独特的风格,“好吧,咱们宝宝就叫野天鹅。”
话音刚落,小森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那般大,“我不要叫野天鹅!”
它就知道妈妈的取名技术像画技那样?“好”。
野天鹅是什么难听的名字,它是蛇,不是天鹅,更不是野的。
小森蚺抬起尾巴,冲妈妈使劲摇,反驳妈妈,“我要叫艾丽莎!”
是野天鹅里面?的主?人公。
她很柔弱,就像它小时候一样?,但她很勇敢,很努力,很有毅力和勇气,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小森蚺觉得她好棒,非常爱她,羡慕她。
它也要叫艾丽莎,像野天鹅里的艾丽莎那样?英勇和坚强。
“宝宝确定吗?”
小森蚺重重点头,再?三点头。
点得脑袋晕晕,妈妈可算在日记本上写下它的新名字——艾丽莎。
从今天起,它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不再?是大众化?的森蚺森蚺小森蚺。
小森蚺开心地?笑,亲昵地?贴贴妈妈,然后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弟弟。
它想和弟弟分享自己的新名字。
小森蚺指着门外?,眼睛亮闪闪地?瞅着妈妈。
许清月看?眼桌上的时钟,六点钟,该吃晚饭了。
不过,拥有新名字的幼崽总是按耐不住地?想要先去告诉小伙伴。
许清月抱着它出门,在楼梯口时,将它放下,“去吧,早点回来,我给?你留着糕点。”
小森蚺欢快地?跑了。
它蹬蹬蹬跳上楼,张嘴就叫:“弟弟!”
“弟弟!”
一直叫,嘶吼声刺耳。
画画的小蛇被吵得不耐,出声喝住它,“有事?”
小森蚺嘻嘻笑,顺着书架爬上来。
它在弟弟的旁边坐下,看?见弟弟在画画,它探头去瞅。小蛇一尾巴推开它的脑袋,“说事。”
“哦哦。”
弟弟不让它看?,它就不看?,喜滋滋地?和弟弟分享——
“妈妈给?我取名字啦!”
小蛇尾巴里的毛笔骤停,脸若寒霜。
小森蚺傻笑着,完全没有感?知到来自弟弟阴森森的寒意。
“弟弟弟弟,你知道妈妈给?我取的什么名字吗?”
它兴奋地?问。
小蛇刚想说“不知道”。小森蚺自己先答出来:“叫‘野天鹅’!妈妈的取名好奇怪哈哈!”
很好。
小蛇抿嘴笑,浑身寒意陡然消散。
“不过我没有同?意哦,那个名字我不喜欢。”
小蛇骤然抬头:“?”
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宠它!
毛笔在尾巴里弯了腰。小蛇愤愤丢开笔。
小森蚺还在自顾自说:“我给?自己找的名字,叫艾丽莎——就是野天鹅里面?主?人公,好不好听,弟弟?”
它捧着欢雀的尾巴,乐乐地?瞧着弟弟。
小蛇嗤笑,果真是它会选的名字。
“好听。”
“真的呀?!”
小蛇点头。
小森蚺当?即抱着尾巴开心得从书架上跳了下去。
它就知道自己取的名字非常好听,非常有水准!
弟弟也喜欢。
嘿嘿嘿嘿嘿——
“弟弟,我也帮你取一个名字吧,一定比我的好听!”
它期待地?仰望弟弟。
小蛇似笑非笑地?望着它,把小森蚺看?得怪不好意思?,它以为?弟弟不相信自己的挑选能力,举起尾巴再?三保证:“一定比我的名字好听,比妈妈取的名字好听!”
“不用。”
小蛇捡起笔,继续作画。
见弟弟不再?搭理它,小森蚺并不难过,它还在沉迷于自己取了一个好听名字的喜悦中,欢喜到不行。
恨不得跑出去向?全世界宣布,告诉它的那些?大蛇朋友们。
“弟弟,我可以下去玩吗……明天再?来找你……”
小森蚺蹑头蹑尾地?问着小蛇。
它实在忍不住,就想现?在、现?在去和伙伴们分享。
但害怕弟弟生气,每次它上来,都没有怎么陪弟弟玩,总是弟弟在看?书,要求它也看?书,或者弟弟在画画,它在睡觉……
“等一下。”
小蛇头也没有抬,尾巴里的毛笔飞速游走。它画完最后几笔,将毛笔一扔,毛笔插进书到书架侧面?的铭牌卡扣里,恰恰卡主?毛笔,直直垂着。
而后,它卷起宣纸,扔下去。
“先带回去,给?妈妈,再?去玩。”
小森蚺跳起来卷住,好奇地?倒来倒去,它闻到浓浓的墨香味。
“这是什么呀?”
弟弟没有回答它,“小心拿着,不要弄坏。”
小森蚺连连点头,再?也不敢看?了,小心谨慎地?抱着宣纸,珍贵到不行。
快要下楼时,弟弟又匆匆叫住它:“不准说是我画的,她问……”
小蛇顿了一下,好像很烦,不耐地?丢下一句:“你就说是你画的。”
“啊?”
小森蚺震惊回头,弟弟已经不在那个位置。
书架上只留下毛笔和墨水盘。
小森蚺心中的快乐瞬间变成忧愁——又要骗妈妈饿了。
每天来找弟弟已经是在骗妈妈,现?在还骗……
尾巴里的宣布都似乎变重了,小森蚺带着满腔愁绪爬到三楼,顺着走廊往家里爬。
路过的伙伴叫它,它愁愁地?应一声,路过它们,没有心思?和它们聊天。
“沈清,看?那条蛇,它尾巴上是不是你的纸?”
有个女生站在走廊边,指着小森蚺,叫着前面?的女生。
沈清停下脚步,转身来。
视线落在小森蚺的尾巴上,皱起眉。
她只看?它几秒,走过去,弯腰将蛇尾巴上的宣纸取下来。
阴影陡然盖面?,小森蚺茫然抬头,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尾巴的纸被人抽动。
它猛地?跳起来,抱住自己的尾巴跳开,瞪着陌生的两脚兽,立着蛇脖子“嘶嘶”怒吼。
坏人!
抢我东西!
它戒备地?盯着她。
“哈哈,蛇不大点,还怪凶。”
之前叫沈清的女生走过来,站在沈清身边,“真是你的宣纸啊?”
“原来小偷是条蛇,难怪难怪。”她自顾自地?摇起头来,“看?来以后连缝隙都不能留咯,人进不了房,还可以指挥蛇偷东西啊。”
小森蚺听见她的话,怒气冲冲地?瞪她们。
它才没有偷!
是弟弟给?它的……等等,弟弟是哪里来的纸?
小森蚺陡然惊恐。
“呀!这蛇真听得懂啊?”
那女生俯视小森蚺。
“你是不是半夜溜进人家房间?偷人家宣纸做什么?”
小森蚺缩着脖子,没刚才那般硬气了。
女生还在笑。
沈清上前一步,弯腰,动作飞快地?掐住小森蚺的心脏部位。
她的速度太?快了,小森蚺还没有反应过来,隔着薄薄嫩嫩的蛇鳞,心脏就被捏了一下。
它害怕得蛇鳞都快要立起来了,瞳孔竖成直线。
身后的女生看?见沈清的动作,顿时不再?笑,脸上浮现?着惊恐。
沈清取下它尾巴上的宣纸,五指松开它,小森蚺掉在地?上。
“许清月!许清月!”
许清月正和方婷、童暖暖上楼,刚走到二楼和三楼的中间。
平时一起玩的女生匆匆跑下来,神情惊慌。
“快点!你的蛇被沈清抓了!”
“啥?”
方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女生再?说第二遍时,许清月已经冲上三楼。
沈清正在打开宣纸,小森蚺歪倒在地?上,它奋力爬起来,扑去咬沈清,被沈清一只手轻轻控制住,小小的尾巴不断地?颤抖。
许清月看?得心头一跳,冲上去,一把夺过那张宣纸,搂住小森蚺。
沈清还掐住它的脖颈。
“放手。”
许清月冷了脸。
沈清看?了她两眼,松开手,还摊给?她看?,示意自己是完全放开了。
她对许清月无声一笑。
“许清月,你的蛇偷了沈清的纸。”
沈清背后的女生盯着许清月手里的纸,上面?隐隐浸着墨,看?起来像写了字。
宣纸而已,想要找佣人拿就是,干嘛偷沈清的?
肯定有不得了的内容。
女生眼里闪着光。
“偷?”
许清月笑了。
“看?监控好吧?如果是我的蛇,我向?你道歉,如果不是,麻烦你向?我的蛇道歉。”
小森蚺缩在她的手里,浑身都在抖,不管她再?怎么抚摸它,依旧抖个不停。
许清月心里揪成团,脑海却格外?冷静。
她直视沈清,一步不让。
方婷几人赶过来,站在许清月身边,齐齐看?着沈清。
沈清身后的女生还想说什么,被沈清抬手制止,视线瞟过方婷几人,她笑一声,低下头,对许清月手臂上蜷缩成团的一点蛇道:“对不起啊。”
她语气认真,神情冷漠。
小森蚺往许清月的手臂上爬了爬,它瞅着沈清,没有最开始抖得那么凶了。
其实它还是怕。
这个人好凶,一掐就掐它的心脏,让它心脏动弹不了。
它一直都是妈妈捧着长大的听话宝宝,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吓到不行。
感?觉自己差点就要死了,就快见不到妈妈,也见不到弟弟……
它想哭。
但对方已经道歉了……
小森蚺乖巧地?冲妈妈摇摇头,算是原谅她了。
只是,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她。
许清月摸摸它的头,抱着它,左手松了松宣纸,想着要不还给?沈清,谁知还没有递过去,小森蚺死死勾住宣纸,不让。
许清月抿抿嘴,对沈清说:“我叫佣人给?你送新的宣纸去。”
沈清深深看?她一眼,勾勾唇角,走了。
“这人怎么怪里怪气的。”
方婷皱眉。
“和那个一号一样?怪。”
许清月不想多说,和方婷她们道了谢后,带着小森蚺回房间。
她安哄了好久,才将小森蚺哄睡去。
关上台灯。
她坐到窗边去,借着月光展开缺了角的宣纸。
下一秒,她差点惊呼起来——宣纸上画的是墙壁上的镂刻,这栋房子的地?图!
线条非常熟悉。
她蹭地?站起身,远远看?见刚睡着的小森蚺,她压下心中惊慌的猜想,决定等它醒来再?问。
与此同?时。
404号房间。
沈清站在窗前,手里摊着半个巴掌大的宣纸,是刚才许清月扯宣纸时抓烂在手里的。
宣纸上,画着一段残缺的台阶。
她看?着,看?着,笑了。
月光落下来,映得她眉眼森森。
忽然,她抬起手,张嘴吞掉了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