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被迫成为蛇妈 > 第32章
    接近第一场游戏的结束,整栋房子里的气氛极其诡异。

    女生们面带愁容,走路慢吞吞,吃饭心不在焉。

    平日里爱八卦,喜欢聊天的童暖暖几个女生,皆沉默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拣着碟子里的菜。

    看似没有胃口,又拼命地强吃。

    谁也不知道这一餐会不会是她们最?后一次吃饭。

    那些淘汰的女生们的下场不由自主从脑海里浮过,再看眼?前的饭,哪怕是最?爱吃的饭菜,也不香了。

    “你们说到底怎么测试啊?”

    方婷实在逼不住,问出来。

    “什?么样才算合格?有合格线没?合格线在哪儿,是不是像期中考试过六十?分就行??”

    一桌另八人?,全体沉默。

    方婷受不了她们当个木头人?,推攘许清月的手臂,看童暖暖等人?,心急如焚:“你们说话啊!”

    “说什?么说,我们又不知道。”

    有个女生白方婷一眼?。

    “你搞得就像我们来参加第二?轮似的!”

    “我……”

    平常嘴巴很利索的方婷难得被?噎住,嘴巴张着冒出几个气音,许久,终于找到反驳的话:“我们猜猜呗!”

    “不然?干坐着多无聊啊,明天才18号嘛,难道今天着急,就不吃饭不睡觉一直当木头人?了?”

    “小月儿。”

    方婷捏一把?许清月的手,顺走她的汤。

    “你怎么看?”

    许清月端起水杯,喝着温水。

    “没有看法。”

    她也挺急,转念一想,急也没用。

    唯一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再把?地图完整拿在手里。

    小蛇复刻地图的速度很快,她几乎完全掌握墙壁上的镂刻。如她所想,那是一份极尽详细的图纸。

    房子内外结构、花海地面和?地底、山脉路线、海边港口。

    小蛇告诉她,还有一点雕刻,让她再等等。

    已经复刻到现有的地步,许清月很满足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份地图的缘故,面对即将到来的测试,她莫名平静。

    许清月脸颊浮现浅浅笑意?,隔着荷包,摸了摸小蛇。

    小蛇是趴得直直的姿态,应当睡熟了。

    她收回手,见小森蚺吃完糕点喝完水,她用餐巾替它擦着嘴。

    “享受啊,小小一条蛇竟比我去会所被?美男人?伺候还享受!”

    方婷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如果?下一辈不来这个鬼地方,我也想投胎成蛇,爬到你屋里去让你养我。”

    许清月抿嘴,目光幽深地看她,语气寡淡:“不如……你直接杀掉我?”

    实在不愿意?想方婷变成蛇,得有多活跃和?闹腾,兴许她有十?个分身?也养不好她。

    小森蚺一听婷婷姨姨要杀妈妈,当即跳起身?体,横在妈妈面前,怒视婷婷姨姨。

    方婷和?它大眼?瞪小眼?,半响,伸出手指轻轻拨开它:“我和?你妈的事,小孩子别插头。”

    “谁是妈,你好好说话,不要教坏了!”

    许清月急了。

    她养小森蚺和?小蛇,是像养宠物那样,最?后还得放两小只回家?,她可不想背上当妈的负担。而且,正常人?,谁要当蛇的妈啊?

    “哟!急了!”

    方婷指着她,大笑。

    “第一次看见她急诶,还以为她真的是个木头人?。”

    一桌人?笑起来。

    女生们看着许清月,有人?说:“没想到你情绪波动的点这么独特。”

    大家?附和?,连童暖暖都在笑着赞同。

    许清月:“?”

    一对八张嘴,没有胜算。她决定闭嘴,不辩解到底谁不正常。

    “带那张宣纸了吗?”

    她们笑够了,童暖暖出声问她。

    “对对对,我都忘记了,给我瞅瞅。”

    方婷急急道。

    “前两天你不是答应要给我们看看嘛。我真是好奇得很,一张纸,她紧张啥啊。”

    没有明确说“她”是谁,几人?却秒懂。

    许清月恢复正色,抿着嘴。

    她其实没有答应过,却是想过要给她们看,只是有些害怕。

    刚才她想了很多,想如果?地图是假的,是snake给她们的陷阱,她们依照这份地图去了,正中陷阱怎么办?

    她无法百分百相?信这是一份真地图,比起逃生地图,她更情愿相?信这是snake捉弄人?心的恶趣味。

    更重要的一点,这是小蛇画的,她得征求小蛇的意?见,它愿意?给,才能?给出来。否则,她只能?自己胡乱做一张画,满足她们的好奇心。

    “今晚,或者明天早一些?”

    小蛇今早回来直接陷入睡眠,她不想叫醒它。

    身?旁的女生俯过来,双眸明亮,带着巨大的猜疑:“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她的秘密?是不是那种与外表相?反的癖好,她一心清心寡欲,不会……”

    女生陡然?竖起双手,遮住眼?睛,声音堪堪从掌心里闷出来,瑟瑟发抖:“如果?是那什?么辣眼?睛的,还是不要给我看了!”

    说完,她转过身?去,就好像已经看见被?辣哭了。

    “她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另几个女生一脸好奇。

    七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

    许清月被?盯得心肌梗塞,“你们在想什?么?”

    那个背过身?去的女生陡然?又转回来,目光酸溜溜地直视许清月,“你又在想什?么?你在想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许清月:“。”

    许清月被?她的狡辩怼得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难道不是她说的话很那什?么,所以她才想那什?么吗?

    没想到,方婷几个人?还附和?着那个女生点点头。

    许清月忽然?怀疑自己在的小团体是不是有点不对经,但似乎反应得迟了。

    她捞起狠狠咬她裙摆的小森蚺,抱在怀里,准备不和?她们纠缠,“你们慢慢吃,我走啦。”

    不待她们应,许清月跑得飞快,匆匆赶回房间。

    坐在书桌前,她放下小森蚺,揉揉它的脑袋,“想要睡觉吗?”

    小森蚺瞅着她,没有说话。

    荷包传来动静,许清月笑着解开荷包,倾斜束口,小蛇从里面滑出来,像一滩软软的泥趴在桌面。

    小森蚺扑过去,急急的嘶嘶:“妈妈不要我们吗?”

    小蛇头也不抬,没有搭理它。

    小森蚺更急了,用头去顶弟弟的脑袋,“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弟弟,你告诉我!”

    什?么是“谁是妈”?妈妈在说她不是它的妈妈吗?那它的妈妈是谁?

    小蛇闷声不吭,尽管脑袋被?撞得嘭嘭响。

    它想起眼?镜王蛇说的话。

    “她是骗子,不会要你的,等她跑出去了,第一个丢掉你!”

    她以前想方设法扔下它,是它自己找回来死皮赖脸不走,以后她从这里逃出去,她要回自己家?,是不是又要抛弃它?

    “艾丽莎,不要撞弟弟的头,当心你也头疼。”

    许清月抱开急躁的小森蚺,实在想不明白它为什?么突然?暴躁。

    小森蚺不依,在她手里“嘶嘶哇哇”叫,扭来扭去,就要去找弟弟。

    小蛇被?它吼得烦,“闭嘴!”

    小森蚺骤然?安静。

    小蛇双眸横着它,怒骂:“笨蛋,你是蛇,她是人?,怎么可能?是你妈妈。”

    小森蚺呆住,傻傻立在那里,一脸不可置信。

    妈妈给它讲过,妈妈有妈妈的家?,它有它的家?,它一直理解的是:蛇长大了,要和?妈妈分开住,所以离开这里后,它们要各自有家?,并不是妈妈不是它的亲妈妈的意?思……

    “那、那为什?么你要叫她妈妈?”

    因为听见弟弟叫,它便跟着叫妈妈。

    它一直以为她是它的亲妈妈,哪怕后来知道它和?弟弟不是同一个家?族的蛇。

    小森蚺疯狂找证据来证明她是亲妈妈,哪怕超级牵强的证据,只要有一点点,它就愿意?一直相?信。

    “白痴。”

    弟弟骂它。

    脑海里所有的蛛丝马迹土崩瓦解,小森蚺“嘶”一声嚎啕大哭。

    哭声极度敞亮,把?许清月惊坏了。

    她急忙抱它起来,搂在手臂里,另一只手不断拍抚它的背安慰。

    “艾丽莎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小森蚺只管哭,一直哭,哭到浑身?颤抖,打着嗝,脑袋、背部和?尾巴颤成连绵起伏的山峦形状。

    小蛇被?吵得烦,恨恨地瞪它一眼?。

    小森蚺哭得视野模糊,头脑发晕,感官消失,完全感受不到弟弟的气愤,可谓是一生之中最?天昏地暗的日子,再也不惧怕什?么了,越哭越响亮,犹如天雷劈天盖地。

    许清月有瞬间的发懵——蛇该怎么哄?

    她像小时候抱表妹那样,抱在手臂里,小心翼翼地摇来摇去,一边念着:“艾丽莎不要哭,乖,不哭。”一边祈求地望向?小蛇。

    总要找到哭的缘由,才能?对症下药。

    小蛇烦躁地卷起尾巴,在纸上重重写?下几个字:“它听见你——”

    一团浑圆的□□撞在小蛇的尾巴上,撞得它差点从桌面滑到地上,笔“啪嗒”掉了,墨汁在画本和?桌面溅下一条黑迹。

    小森蚺打着哭嗝,颤得脑袋一点一点的,还用那两颗看不见的眼?珠瞪着小蛇。

    “嘶!嗝!嘶嘶——嗝——”

    ——不!嗝!不准说——嗝——

    说出去,妈妈会以为它在纠缠她。

    不是那样的……有关最?年幼的那几天,它唯一能?记住的事情,除了弟弟将它关在盒子里,就是妈妈装它在袋子里,提着它四处走走看看,唤它宝宝。

    也许它真的有亲妈妈,那她就是它的第二?个妈妈,教会它很多事情的妈妈。

    不管她愿不愿意?当,依旧是它的妈妈。

    它不想让妈妈知道它这样赖皮地缠着她,它会一直当一个最?乖的艾丽莎。

    小森蚺的脑袋里想通里,但心脏依旧堵堵的,很不高兴。

    它钻到笔筒后面,躲在书架和?桌面的角落缝隙,痴痴发呆。

    许清月叫它几声,它不应。

    她有些担忧地望着小蛇,“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实在想不起它什?么时候被?欺负了去,今天早晨的时间,几乎全程在她身?边,偶尔和?大蛇玩,许清月也是看着它的,它玩得很开心。

    小蛇从嘴里哼出一口气,卷起滚远的钢笔,敷衍地写?:“长大的重要标志——长脾气。”

    “那你呢?”

    了解小森蚺的缘由后,她又问小蛇,它刚才也很暴躁和?不耐烦,“也在长大长脾气吗?”

    小蛇愣愣望她许久,笔一丢,背过身?去。

    两小只都背着她,仿佛都在生她的气。

    许清月很努力地反思这几天是亏待它们,还是冷落它们了。

    白天,她揣着睡觉的小蛇,带小森蚺玩。小森蚺睡觉时,她便陪着醒来的小蛇玩,晚上放它们自由出去觅食。

    她也问过小蛇要不要在白天伪装成小森蚺的模样出去玩,被?小蛇拒绝了,说只想睡觉。

    吃的方面,她很满足两小只的喜爱,一个嗜甜,一个口味清淡。

    睡觉方面,两小只都有自己的窝。

    读书方面,她在不同时段给它们读各自想看的书。

    ……

    许清月想许久,想不明白了。

    她放弃了,她决定像对待来大姨妈时心情不美好的女生那样对待它们,让它们自己冷静。

    房间里寂静下去,中午的阳光从窗边透进来,大面积地铺洒在地,许清月望着望着,有些犯困,她偏头看看两小只,两小只安安静静的,她便悄悄摸上床,做贼似的躺下。

    小蛇感知着她的动作,心中那股闷气陡然?消散,变得怅然?若失。

    最?后,它还是画下来剩余的地图。

    海的那边,是小镇。小镇上有警局,只要到那里,她可以报警抓坏人?,也能?回家?去了。

    惆怅的叹息声溢出嘴角,心脏空荡荡。

    小森蚺从笔筒后方爬了出来,颓废地坐在地图旁边。

    “妈妈要回去了吗?”

    它问弟弟。

    小蛇点点头。

    只是尾巴里的笔怎么也落不下最?后几笔。

    最?终,它气恼地摔下笔,钢笔滚下桌面,在地上撞断了笔尖。

    小森蚺怔怔望着弟弟。

    良久,它意?识到什?么,呐呐问:“不画了吗?”

    弟弟没有画完呀。

    还有一根绳子绑住的短短木头没有画。

    房间静悄悄的,弟弟很久很久之后才重重点头,“画完了!”

    像下定重大决心。

    一向?脑袋简单的小森蚺忽然?懂得弟弟的意?思,它有瞬间的怔愣,紧接着,欢快地摇起尾巴。

    它不再和?弟弟说话,拖着自己快乐的小尾巴回到笔筒旁边的枕巾里,抱着枕巾快乐地打滚。

    ——它和?弟弟有了小秘密。

    ——妈妈不知道的小秘密。

    万籁俱静,许清月睡得很沉,直到夕阳余晖荡进来,她才幽幽转醒。

    她下意?识往书桌那边偏头,桌面只有小蛇,立着一本书,用尾巴翻着看。它的身?边,摊开着布满线条的画本。

    许清月从床上翻坐起来,脚刚踩上鞋,总觉得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垂下头,看见小森蚺乖乖巧巧地坐在绒毯里,仰头望着她。

    眼?睛圆圆的,纯粹又透亮。

    许清月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抱起它来使劲揉揉。

    “长大啦?”

    变相?性地问它的大脾气是不是也长好了。

    小森蚺回头看弟弟,它知道弟弟告诉妈妈,自己哭是因为在长大,也在长脾气。

    小森蚺摸摸垂下头,决定承担下这口黑锅。

    它面色坚定,仰头,冲妈妈狠狠点头。

    “嗯,脾气也长大啦!”

    许清月捏捏它的背,抱着它往小蛇那边走,“让我们看看弟弟是不是也长大了。”

    小森蚺偷偷笑。

    小蛇佯装没听见,将自己往书里藏。立起的书本看到最?中间,它躲进去,松开顶住书页的尾巴,书页顿时合拢,将它关在里面。

    “还会藏。”

    许清月一把?拿掉书。

    书从小蛇头顶抽走,整个条暴露无遗,无处可躲,小蛇“哼”一声,撇开头去。

    许清月好笑地点点它的头,“看来还没有长大呀。”

    小蛇挪开脑袋,不让她碰。

    许清月只好不碰,换个位置,手指转移到它的下颌,替它挠着痒痒。

    “乖宝宝,如果?我有错,你们直接对我说,不要生气嘛。”

    “小小年纪气坏身?体多不值得。”

    小蛇想躲,又实在太舒服,无意?识地昂起头想让她挠得更宽一些。

    耳蜗里听着她笑眯眯的话,心里有气,但身?体又不争气。

    快要气死自己了。

    它干脆躺下,让她替自己从头挠到尾。

    ——气死之前先享受,不然?下到地府都不甘心,得记挂九生九世。

    “宝宝,我想把?地图和?朋友们分享,可以吗?”

    许清月小心翼翼地请示。

    “一张也行?。”

    说起这个,小蛇顿时不气了,甚至很大方,摇着尾巴:“拿去吧,拿去吧。”

    一份地图而已,只要不是笨到离谱的蛇,都可以爬墙画下来——它没有告诉她的是,那些线条是参照着蛇的鳞片所制,每一条蛇都可以用自己的鳞片去衡量那些线条,并且记录下来。

    而且……它也没有画完呢,虽然?只剩最?后两笔。

    许清月很是诧异,不确定地问了第二?遍:“都可以?”

    小蛇肯定地点头,显得很愉悦,仿佛它的成果?被?大家?所接受是一件幸福美满的事情。

    许清月开心到不行?,当即收拾画本和?宣纸,放进装小森蚺的布袋,带着小蛇和?小森蚺,出去找方婷。

    方婷刚从万佳的房间里出来,一脸疲倦,显然?没有午休。

    她打着哈欠在前面走,太攀蛇跟在她后面。

    许清月迎面过去,拦下她。方婷被?挡住去路,才张开眯成缝的眼?睛瞅人?,瞅见是许清月,稍微兴奋了些,“找我什?么事?”

    许清月点点头,拉着她往方婷房间走。

    小手软软,方婷顿时不困了,精神?抖擞地反拽着许清月,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事什?么事?”

    许清月闭口不言,等进入方婷房间,她将门反锁起来。

    “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推方婷进到更里面去。

    方婷见她神?情严肃,到口的浑话吞下去,转口问:“啥啊?”

    “地图。”

    许清月拿出那张宣纸,递给她。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方婷“嘿”一声,惊喜道:“沈清的?”

    “纸是沈清的,画是小蛇画的。”

    许清月所有画纸摊开来,拼凑在一起。

    “这张是房子内部结构图,就目前我们所见过的,确实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整张大地图是不是完全真实还是真假参合?”

    方婷埋头仔细看地图,越看,面上露出震惊。

    “我们可以逃了?”

    她不可思议地细细扒拉着。

    “也许吧,只要能?到港口,应该有机会逃走——前提是真的。”

    许清月忽然?开始特别不确定起来,明明在昨晚还是很有信心,包括今早也只是有一点猜疑,现在这份怀疑是愈发大,像野兽撕开的口,要将她吞噬。

    “有就行?,你管它真真假假,真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假的时候撕烂冲马桶不就行?了!”

    方婷见她愀然?不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许清月听进去了,心底一分析,倒真心觉得她说得在理。

    方婷有时候特别令她羡慕,总是将一些事情看得很透彻,不知道是扮猪吃老虎真聪明还是缺心眼?无所谓。

    既然?分不清真真假假,那么,她半信半疑便好。

    收整好心态,许清月问她:“是传给她们看,还是各自抄一份?”

    “记得住个屁!”

    方婷急促拿笔找纸,纸往原图上一盖,蒙着画。

    “你去叫她们来,这么多,挨个画得画到猴年马月,一人?分一块就行?了,到时候大家?拼凑着一起看。”

    有时候的方婷是真聪明,许清月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子。

    她去叫来童暖暖和?另外六个女生。

    晚餐过半,她们才将整份地图画完。

    许清月销毁了画在宣纸上的那份地图,宣纸卷起来太长带着麻烦,很容易引人?注目。

    小蛇画在画本里的地图,她带着。方婷她们抄下来的分成八份,一人?拿一份。

    女生捧着薄薄一张纸,仿若捧着自己珍贵的心脏,“要是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到时候把?这八份凑一凑,裱成画收藏吧。这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她神?情坚定而迷恋,语气肃然?起敬:“——我拿它起誓,我一定不会背叛你们任何一个人?!”

    另几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互相?观看讨论的女生们才陡然?意?识到这件事的慎重之处——但凡有人?自私,便不会拿出来分享。

    因为知道的人?多了,容易引人?注意?——逃跑,会被?淘汰。

    同时,但凡她们九人?之中有一个人?背叛,其余八人?很有可能?也会被?淘汰。

    就像林弯弯指证加害周燕那样。

    残阳将天际照得血红,九个女生站在那里,像ccd拍下的那张照片,紧密地围成一团,橙红的夕阳从窗外打进来,映出她们脸上坚毅的挚诚。

    **

    “当当当——”

    老旧电车的响铃从耳畔呼啸而过,尖锐得想要刺进人?的脑海深处。

    许清月猝然?惊醒,捂住耳朵从床上翻坐起来。

    窗外天色蒙蒙亮,两小只刚进入睡眠就被?吵醒,小蛇换一边脸颊趴着继续睡,小森蚺挺着吃撑的大肚子立起来,懵懵懂懂地左右张望,对床上的妈妈“嘶嘶”招呼。

    许清月安抚性地对它晃晃手,让它用枕巾裹着睡。

    铃声刺响三遍,才散去。

    紧接着,令人?熟悉的声音传下来:“亲爱的女孩们,早上好呀~~~”

    snake语气雀跃地出现在上空。

    “十?九天不见,你们在这里玩得好吗~~”

    “来,十?分钟,到大厅里来。”

    许清月擦掉脸上的水,快速涂抹香膏,换下睡衣,熟练地带上荷包,装起小蛇藏进衣服里。

    小森蚺抱着枕巾爬进口袋,脑袋歪在枕巾里呼呼大睡。

    许清月出门时,童暖暖和?方婷正绕着走廊过来,三人?汇合在一起往楼下走。

    大厅里整齐摆放着刻有编号的椅子,各自找到自己的房间号码,坐下。

    落地窗恢复成空白墙壁,像影像跳动般闪烁几道光芒,按照房间号从300号排列到499号,编号后面坠着她们的名字。

    一人?一行?,整整200行?,已经灰暗下去10行?,是被?淘汰的女生们。

    许清月很快找到自己。

    上面显示:

    333,许清月,忠诚值0。

    “第一场游戏即将结束,第二?场游戏将会到来……亲爱的女孩们,你们紧张吗?期待吗?忐忑吗?”

    “是淘汰,还是留下,你们想知道吗~”

    “——来,让我们快速进入测试吧!”

    snake的手微抬。她们的身?前,地面滑开,升起金属平台,托举冰冷的仪器升起,送到她们面前。

    刹那间,座位里的女生们开始紧张起来,许清月看见前面女生的肩膀在颤抖,身?边的女生在不停地在大腿上擦手心的汗水,深色的裤子湿透了。

    许清月的椅子震动,是身?后的女生局促不安地抖腿,焦虑的膝盖顶到她的椅子。

    原本不紧张的,被?四面八方焦躁恐慌的女生们包围着,许清月心底也升起几分慌张。

    她十?指相?扣,指头紧紧揪在一起,心弦紧绷,惴惴不安地望着那些仪器。

    脑海里不由自主开始幻想要怎么检测,是检测蛇还是检测她们,或者要她们现场表演训蛇?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脑子乱糟糟的一团。

    佣人?走上高台。

    snake的脸上扬起笑意?,是那种看趣事的笑,垂目注视着。

    他的左手拿着银叉,从雪白的瓷盘里插起一片血淋淋的生肉,举到缝合在颈侧的蛇嘴前。鲜红的血水从那块肉上滴下来,溅在他洁白的衬衣胸口,迅速晕开一抹红。

    他低头看衬衣,插着肉的左手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往下降了降,颈边的蛇猝不及防,张开成180的嘴堪堪擦过他的耳朵,咬住那块血肉,吞之入腹。

    许清月眼?睁睁看着蛇的毒牙差点刺穿他的耳朵,那一瞬间她心底忍不住惊呼:“咬下去!”如果?咬穿他的耳朵,说不定能?死。

    只是,恰恰差那么一丁点。

    像是漏掉了心声,许清月骤然?撞进snake的瞳孔,他脸上笑着,眼?里全是冰凉的寒意?,就像笑着的脸是一张假面具。

    “很可惜吗?”

    他直直盯着她,问她。

    许清月浑身?僵硬。

    她连想都不敢想,那一刻,仿佛她的心是被?掏出来摆在他面前的,让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很确信,自己只是匆匆一瞥,甚至没有露出神?情,就像很多女生在看他那样,她们一定也是看见了的,也像她那样想他被?咬死。

    小森蚺扭出口袋,用脑袋顶她的手。它的脑袋又冰又凉,光滑坚硬的触感惊醒了许清月。

    许清月缓缓摸着它,逐渐稳住心神?——他在戏弄她。

    就像戏耍猴子那般,将她逗到受惊,再观看她不安跳跃躲藏翻跟头的表演。

    他只是想看她——看所有女生露出惊惧惶恐的表情,那很取悦他。

    许清月镇定了。

    “死那么多人?,确实感到惋惜。”

    他在问蛇没有咬穿他是不是很可惜,她在回答墙壁上暗淡下去的淘汰的人?值得惋惜。

    答非所问,却又对得上他的问题。

    snake嗤笑一声,无趣地收回视线。

    他动动手指,佣人?走上高台,面带微笑——

    “第一场游戏结束,下面,开始检测你与游戏伙伴的忠诚值,值数越高,排名越靠前,值数越低,排名越靠后,测试结束,淘汰末尾二?十?名。”

    “300号,唐茜,请上台检测。”

    佣人?伸手请人?。

    唐茜站起身?来,挂在肩膀上的蛇随之立起脖颈。

    她是替补进来的女生。

    许清月在那些替补女生里发现一个共同点:她们比大部分女生镇定,就像经历过这些事,她们知道该怎么做、做什?么,所以从始至终,不见她们慌乱。而且她们自成一团,很难有人?融入进去。

    仪器略微比人?高出一截,扁平的一块,像切片的石头立起,散发出的蓝光像水波荡漾的涌动开。

    唐茜靠近它,平静地站在蓝光前,蓝光投射在她脸上,忽然?像涌起的潮水,将她包裹。

    蛇从她的肩膀滑下去,伸着蛇信舔舐蓝光,在落地的瞬间昂头冲蓝光扑进去,整条蛇覆盖在仪器上,仿若被?粘住。

    仪器上空跳动忠诚值。

    “叮——”的一声响动,数值停留在23。

    盯着那串数字,唐茜的脸色瞬间白了,她不可置信地去看蛇,肩膀气愤到抖动。

    佣人?请她离开,她提起的脚不再像走上台时那么轻松,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直到她下台跌坐进椅子里,她的蛇还黏着仪器不愿下去。

    佣人?温柔地抱起它,将它送去给唐茜。唐茜目光呆滞,好半响没有反应。那条蛇“嘶嘶”两声,一跃窜到她肩上挂着。

    墙壁上,唐茜那一栏,忠诚值从0变成23。

    接着是301号,302号,303号……忠诚值永远在20左右徘徊。

    许清月看见snake的视线落在这些数值上时,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眼?神?阴骘。

    那瞬间,她意?识到,20多的忠诚值很低很低,也许在淘汰边缘。

    “333号,许清月。”

    机械声音念出她的名字。

    许清月站起来,莫名有些紧张。

    方婷和?几个小伙伴向?她投来鼓励的目光。

    她心底稍稍安了,双手抓紧衣服,隔着衣服捏了捏荷包,荷包空了——小蛇躲起来了。

    许清月彻底冷静下来,她观察许久,发现蓝光对蛇有很强的吸引力,如今小蛇不在,不用担心。

    她站到蓝光前,感受着蓝光散发出一股温暖的气息,随后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烫,像火在烧,烧得她忍不住屏息侧头。

    小森蚺却像不怕烫,紧紧攀附着蓝光,伸出蛇信舔舐,宛如吃到美味佳肴,发出享受的“嘶嘶”声。

    热浪一波接一波扑在脸上,足足有两分钟,许清月感觉自己快被?烤熟了——之前上台的女生并没这种感觉啊。心底闪过一个猜疑,还不待她去确认,仪器“叮——”一声停止,热浪陡消。

    “恭喜许小姐!”

    佣人?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前所未有的热情向?许清月深深鞠躬,仿若奴仆对待最?忠诚的主人?那样。

    许清月心脏狂跳,下意?识去看仪器顶端的数值:89。

    和?前面三十?二?名女生的数值拉出犹如鸿沟的距离。

    女生们齐齐望向?她,羡慕、觊觎、贪恋所有复杂的欲望如潮水般涌来,淹得许清月差点呼吸停止。

    她快速抱起小森蚺,小森蚺还不想走,用脑袋蹭着她撒娇。

    许清月态度强硬,抱着它匆匆回到座位上。

    坐在椅子里,许清月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身?旁的女生离开时用脚绊倒椅子,差点砸到蜷缩在她手臂上的小森蚺。

    幸好许清月眼?疾手快扶住,许清月抬头看她,女生也在深深凝视她,而后扭身?上台,仪器只运作几秒停下来,忠诚值15。

    许清月看着数值,蓦然?开始质疑这个仪器的检测原理。

    它靠什?么来判定人?和?蛇的忠诚值?

    是人?对蛇的忠诚值还是蛇对人?,或者相?辅相?成?

    有一秒钟,她怀疑这是snake的陷阱,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他在报复她刚才没有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吧?

    许清月心中惊疑不定,不断抚摸着小森蚺的头颅,安抚它,也安慰自己,放松下来,放下心来。

    不要草木皆兵,因为小森蚺很聪明——她和?它之间的忠诚值高,有没有可能?也取决于它的聪明?

    测试进行?得很快,有些女生上去几秒钟便下来,有些女生呆了接近一分钟。

    许清月在墙壁上找方婷她们的信息。

    方婷,53。

    童暖暖,48。

    陈小年,50。

    ……

    几个女生的测试结论相?差不大,徘徊在50左右,是一个安全的数字线,因为忠诚值在20左右的人?有很多,远远不止三十个。

    许清月安下心,继续往后面看。

    万佳:0。

    许清月皱起眉,万佳的测试……很让人?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检测仪器坏掉,可是想到她虐待蛇,那皆有可能?。

    忠诚值为0,倒不枉费万佳虐蛇时的苦心积虑,竟有办法躲过佣人?的检查。

    紧接着,看见:

    一号:66。

    沈清:78。

    两人?都很高,许清月便没有那么慌了。

    测试进行?两个小时。

    佣人?高声宣布:“测试结束!”

    白墙上的排列表快速滚动重组,按照忠诚值的高低排序。

    第一名:许清月。

    第二?名:沈清。

    第三名:纪媛生。

    纪媛生,一号的名字。

    与此同时,机械声一声接一声地淘汰:

    “301,宋雨,淘汰。”

    “316,葛香,淘汰。”

    ……

    被?念出名字的女生当场失控,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她们的蛇惊恐地逃窜开。

    佣人?们上前,抓起在地上撒泼的女生,轻轻折断她们死死拽住别人?衣服不肯走的手指,在一声声痛嚎中被?带走。

    最?后一道机械声落下,现场混乱又安静,留下的女生们坐在椅子里,双臂紧紧箍住自己,嘴角是劫后余生的冷颤。

    很多人?,是擦着淘汰的边缘线留下来的。

    这一次,她们逃过了,下一次,谁还有这般好运?

    好运并不是无时无刻都笼罩着她们——人?人?都清楚。

    童暖暖和?几个女生转头来看许清月,俱是一阵唏嘘。

    她们九人?,都留了下来。

    “第一场游戏正式结束!”

    snake蓦地爆发出一阵喝彩——

    “恭喜我们的幸运儿们!”

    他眼?含浓烈的笑意?,情深意?浓地望着她们。

    “许清月,你……”

    他声音含笑,语气感概。

    “——真是令人?意?外和?惊喜啊!”

    许清月抿着嘴,没有回应他。

    “恭喜你成为第一名。如此意?外又漂亮的女孩,我……”

    “——该怎么奖励你呢?”

    他伸出食指,抵住侧脸,斜靠在蛇皮椅里,似乎在认真思考。

    许久,他发出低低的沉沉的笑声。

    “我送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说出这话时,他兴奋地从蛇皮椅里站起来,似乎对自己的想法非常满意?——

    “来找我吧!跟我回家?,我会让你有花不完的钱,超越想象的权利,你想要的、想成为的,我都给你,全部给你……”

    “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满足你……”

    “我们……”

    “长长久久在一起……”

    “天荒地老……”

    他喃喃自语,双目空洞,仿佛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身?体覆盖下来,庞大的身?躯和?蜿蜒的蛇颈从上而下笼罩她,犹如要将她完完全全囚禁在他的羽翼之下。

    哪怕是投影,许清月几乎快要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的蛇腥臭,还有蛇刚吞下的染在他衬衣上的血腥味。

    疯子。

    许清月紧抿住嘴。

    snake伸出手,隔着虚空触摸她的脸庞,语气接近痴迷,眼?里流露出浓郁到窒息的迷恋——

    “你啊,越来越漂亮了,知道吗?”

    “不知道!”

    许清月打断他的疯言疯语,尽管心底怕到要死,她依旧抬头直视他,语气肯定:

    “如果?你真的想要奖励我,给我足够存活的干粮吧。”

    发疯的snake陡然?僵住,他诧异地盯着她,似乎难以预料。错愕仅仅只是一秒,他恢复正常,眼?神?含笑又冰凉,盯着她,看着她。

    一点一点坐回蛇皮椅里,后背靠进去。

    “你啊……”

    他笑着,声音轻轻。

    “真是出乎意?外,又有趣。”

    许清月决定自己想要的,和?他对视着,半步不退。

    “还很倔强。”

    他抬抬手,

    “让我考虑一下吧。”

    话音落下,投影消失。

    机械的声音砸下来:“第二?场游戏——禁食30天!”

    “游戏规则:在30天内,请所有女士不择手段存活下去,30天结束后,存活且忠诚值排名靠前的女士进入下一场游戏,排名靠后的女士,淘汰!”

    “游戏范围:不限!”

    “谁是第二?场游戏的幸运儿,从此时此刻开始,向?观众们展示你们勇气和?手段吧!”

    “加油!祝你们旗开得胜!”

    “第二?场游戏,正式开始!”

    “三十?天,倒计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