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被迫成为蛇妈 > 第108章
    大巴在?午夜三点到达海边。车停海岸上的柏油路边,司机下车离开了。

    童暖暖和朱朵单先去找预先订好的海边别墅,许清月抽了麻袋,摸摸小森蚺的头。

    它有些晕车,糊糊涂涂地蹭着她?,嘴里“嘶嘶”叫。许清月知道它在叫“妈妈”。它最喜欢叫妈妈了,只是现在?晕了车,习惯性说它最擅长的蛇语。

    许清月温柔地摸摸它的头,“我们到海边啦,艾丽莎。”

    小森蚺“嘶嘶”两声回应她?,继续蹭。宽宽的脖子贴着她?的腿,头顶在?她?的手心里前前后?后?地蹭,瞳孔茫然然的,显然还没有从晕车的后?遗症里醒来。

    许清月便由着它蹭。这一次,司机要第二天才?会来开车。

    足足晕乎了接近半个小时,小森蚺才?挪动着身躯往车下爬,爬得很慢,尾巴有些迟钝地扫着过道两旁的台阶。

    许清月慢吞吞地跟在?它的身后?,帮它把尾巴推下车去。

    它直接一整块的陷入柏油路下面的沙滩里,海浪拍来,将它埋得更深。

    冰冷的咸腥的海水蔓延小森蚺的脑袋和脖子,小森蚺的头扎在?沙子里,彻底清醒了。

    它拔出脑袋,甩甩身上的沙子和海水,扭头惊喜地叫:“妈妈!我们到海边啦!”

    傻呆呆的模样。

    许清月看笑?了,在?柏油路的路边上蹲下来,望着下面沙滩里的小森蚺,点点头,回应它:“是的,我们到了。”

    “你们喜欢这里吗?”

    她?捞出咸鱼一样挂在?她?手腕上的小蛇,小蛇不知道是晕车了还是没有睡醒,瞳孔懵懂,迟疑地点头“嗯”声。

    小森蚺摆着尾巴扭动身体,坐在?沙滩里,抬起头,和路边蹲着的妈妈一样高。

    它把自己的大脑袋探到妈妈身边,妈妈伸手摸摸它。手心软软的,暖暖的,一下一下慢慢地摸,摸一下,接一下,摸得小森蚺好舒服,坐在?那里不想动了。

    海浪一阵一阵地拍来,把它放在?沙滩里的尾巴和身下的沙子一起冲啊卷啊舔一口又退回海里去。

    小森蚺又有点想和海水玩——它喜欢水,有一个月没有和海水玩过了。

    没来的时候,不想念。来了,就想玩。

    但妈妈在?和它玩,它也舍不得妈妈。

    小森蚺卷起尾巴,不让海水舔它了,乖乖地和妈妈对坐着,望着妈妈。

    月光里的妈妈好白,淡淡的白,轻飘飘的白,像早晨山里的晨雾,被太阳一晒就化了散了。现在?的妈妈像极了晨雾,它害怕妈妈也化了散了,挪动身体,往妈妈靠了靠,张大瞳孔,认认真真地瞅着妈妈。

    它想看见妈妈,清清楚楚地看见——它的视力不如以前好了。以前离妈妈近了,它能看清楚妈妈。后?来生病了,就不太看得清了,很多时候看见的妈妈是模糊的。偶尔有几次看得清,都是在?吃完药之?后?。

    “妈妈。”

    它低低地叫。

    它不仅看不太清,感?知能力也没有以前强。弟弟和姨姨们离它远了,它便感?知不到她?们。

    就像那天,妈妈走到半山腰,它才?感?知到。

    之?前朵朵姨姨上山,还是弟弟告诉它的。

    小森蚺有点难过,也有点害怕。

    害怕自己的病好不了——弟弟告诉它可以好。但生病的蛇,尤其是第一次生病的蛇,它还是一条胆小的生病的蛇,更害怕了——病好不了,就不能和妈妈在?一起了。

    它想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虽然蛇长大了有领地意?识,哪怕她?是妈妈,它也会攻击她?。

    但小森蚺想好了。它想了很久,想得很清楚。等?它长大了,它住海里,妈妈住海上的房子里。

    它不上岸,远远看着妈妈,那也算和妈妈永远在?一起。

    “哎呀!”

    就在?小森蚺睁大瞳孔望着妈妈怔怔出神的时候,妈妈轻轻叫了一声,很惊喜的样子。她?摸着它的头的手,滑过它的顶鳞,小小地摸了一下它的瞳孔四周的鳞片。

    “痛吗?”

    她?声音软软地问它。

    小森蚺摇头:“不痛呀。”

    它还皱了皱脸,瞳孔四周的鳞片全部随之?动了动。

    “你再睁睁眼睛,我刚才?看见你的瞳孔会动耶。”

    许清月好奇地说。

    “蛇的瞳孔不能动呀。”

    “嘶!”

    小森蚺兴奋地低头,问妈妈腿上的弟弟,“弟弟,我的眼睛会动吗!”

    小蛇抬抬顶鳞,瞥它,“你动动。”

    小森蚺睁大瞳孔,再睁大。它的瞳孔四周的肌肤当真随着它裙裙四耳儿咡勿九一寺弃搜集本文上传的动作在?拉扯变化,这种拉扯变化和它张缩鳞片的动静不一样,这像人类转动眼球,眼周肌肉那样的动弹。

    小蛇心中震惊,下意?识张开颊窝,深嗅小森蚺。小森蚺的身体不算很好,也没有腐烂发臭,正常偏弱的身躯。

    ——怎么?会动?

    小蛇说:“你尝试闭眼。”

    小森蚺不懂。

    小蛇说:“像妈妈那样睡觉。”

    小森蚺“嘭”一下倒在?沙滩里,身体舒展成直直的一条。它好大,脑袋这这头,尾巴能拉直到海水里去。

    海水退下去和涨起来都会舔它的尾巴,舔得小森蚺心痒痒的想去游泳。

    它紧紧绷着尾巴忍住,想象妈妈睡觉的姿势。妈妈就是这样睡的,躺得直直平平的,闭上嘴巴,再闭上眼睛,用鼻子——它只有颊窝。用颊窝呼吸。

    小森蚺想着想着,当真像妈妈那样,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呼噜声刹那震天而起,飞来的海鸥被它的呼噜声惊得又飞了回去。

    小蛇:“……”

    许清月:“……”

    许清月低头看小蛇,“怎么?办?”

    小蛇无语望天,飞下去一尾巴抽醒笨蛋哥哥。

    所幸小森蚺是刚睡着,抽几次便抽醒了,它迷迷糊糊坐起来,睁开眼睛望着弟弟,含糊不清地问:“弟弟,怎么?啦?”

    小蛇说:“让你学?妈妈睡觉,没有叫你真的睡着。”

    小森蚺“嘶”一声,坐在?妈妈面前,低头悄悄吐蛇信。它太久没有睡觉啦,在?车上不能睡觉,因为呼噜声会吓到司机。

    到了海边,它一放松,就能很快睡着,而且妈妈还在?旁边守着它,睡得更快了。

    它抬头问弟弟:“我的眼睛闭上了吗?”

    说着,它又闭了一下。闭得有点艰难,总归是闭上了。

    许清月震撼,扭头问小蛇:“是生病的原因吗?”

    小蛇说:“不是。”

    许清月有些急切地问:“那是什么??”

    问完,接着问:“你能闭眼吗?”

    “弟弟能闭眼吗?”

    小森蚺在?旁边跟着妈妈一起问。

    小蛇盯着许清月,再盯着一脸好奇的笨蛋哥哥,哥哥的脸上写满了——“弟弟你快闭一个。”

    小蛇语气冷漠地问许清月:“你看我像一条不纯粹的蛇吗?”

    “唔……”

    许清月想起一身凶悍的木炭一样黑的老?黑蛇和漂漂亮亮的白蛇,有些抓不透这个问题。

    说小蛇纯粹,好像爸爸和妈妈不太同。说它不纯粹,它又确确实实是老?黑蛇和白蛇生的蛇崽崽。确实比药水里泡大的小森蚺纯粹许多。

    许清月说:“挺纯粹吧。”

    小蛇快被她?气死,什么?叫“挺”,有这样不靠谱的妈妈吗?

    果然不是亲妈妈。

    小蛇从颊窝里“哼哧”一声。

    “弟弟不会闭眼呀……”小森蚺失望地说。

    小蛇猛地扭头用眼睛横它,小森蚺脖子一缩,瞳孔一闭——它看不见弟弟,就感?受不到弟弟在?凶它了,就不用害怕了!

    小蛇有被它闭眼的动作刺激到——这是蛇无法?做到但属于人类的妈妈能做到的动作。

    笨蛋哥哥越来越像人类了,而它,还是小小小小小小的一条!

    小蛇:“》”

    它趴下来,趴在?许清月的腿上。小小的身体,五彩斑斓的漂亮小衣服,帽子戴上,两只帽耳朵竖起来,衣服活泼可爱得紧,它却奄奄一息,像可爱的花朵被太阳晒冒了烟,垂头丧气地枯萎着。

    许清月见着它这模样,以为是自己说它不太纯粹的话?打击到了它,忙忙哄着:“我错啦,你最纯粹,你是蛇类里最最最纯粹、比所有蛇都纯粹的蛇。你是一条又聪明又厉害又能干的纯粹的伟大的蛇。”

    这话?放在?以前来讲,小蛇肯定会偷偷欢喜的。此时此刻,听完了,不仅不欢喜,更难受了。

    说到底,它还是一条本本分分的蛇,一条蛇。没有办法?像哥哥那样,慢慢地像人类。

    小蛇这朵可爱的花,枯萎得更厉害了。

    帽子两侧的小耳朵也随着它的低落的心情?,耷拉着。

    “哎呀。”

    许清月正想继续哄它,小森蚺从前面探头来,颊窝几乎贴到她?的额头上,双眼亮晶晶地瞅着她?,满脸写着:“妈妈妈妈,我呢我呢,我是什么?蛇?”

    它听见妈妈夸弟弟,它也想被夸,好奇自己在?妈妈的心里是一条什么?样的蛇。

    许清月脑海里搜索的夸小蛇的话?被小森蚺明亮亮的目光一盯,全忘记了,她?摸摸小森蚺的大脑袋,转而满脑海搜寻不重复的夸人的词语。

    她?一手给小蛇挠着痒痒,一手摸着小森蚺,“嗯……”了半响,缓慢地起一个头:“艾丽莎……”

    脑里灵光一闪,她?笑?着说:“艾丽莎是一条最可爱最厉害最英勇最庞大最乖巧最天真的蛇!”

    小森蚺被她?叠加的词语夸得头晕目眩,身体开心地在?沙滩里扭成了麻花,满沙滩打滚。

    它再也忍不住了,扑腾进海里,一窜一窜地“嘻嘻”笑?。

    “慢慢游,不要去太远!”

    许清月笑?着叫它。

    “好,妈妈!”

    小森蚺幸福地回应她?。

    许清月在?地面坐下来,双腿从柏油路的边缘垂吊在?沙滩上,她?捧起小蛇问:“宝宝要去游泳吗?”

    小蛇萎靡不振,一声不吭。

    不论许清月怎么?逗弄它,它都不动一下,双目呆滞地盯着虚空。

    捏它的小肚肚也没有反应——往常它最不喜欢被碰肚子了。

    许清月有些愁,忙忙拿出手机,百度“怎么?哄蛇”、“怎么?夸蛇”、“蛇宝宝生气了怎么?办”——从此之?后?,这成了她?的日常习惯。搜的时候还得悄悄的背着两小只,省得被它们嘲笑?。

    它们是越来越机灵了,特?别是小蛇,对人类知识的理解,比她?还透彻。

    “月月。”

    童暖暖来叫她?。

    “房间检查完了,过去吗?”

    许清月仓促地退出网页,收好手机,说:“好。”

    她?站起来,叫:“艾丽莎。”

    小森蚺从海里冒出头,它的头硕大一个,从海里冒出来时特?别显眼,许清月一下子便捕捉到它的身影在?哪里。

    “我们要回去啦,你呢?”她?说。

    小森蚺还不愿意?出海,抬起尾巴指指海里。

    许清月说:“那你注意?安全。”

    小森蚺“嘶嘶”回应她?。

    许清月和童暖暖便沿着柏油路走,小森蚺在?海里,感?知着妈妈淡淡的气息,跟随她?们走。

    妈妈租的房子在?度假村尽头的尽头,一条长长窄窄的小路延伸到海里,再开阔成一块椭圆形的地,房子坐落其中。

    遥远看去,房子像住在?海中央,远离沙滩和海边度假村,如同两个世界。

    小森蚺便在?房子下面的海里玩,时不时窜出海面看一下妈妈。

    许清月大大的开着阳台的门窗,大阳台外面是小花园,小花园外面是海。客厅、阳台、花园里,都能看见它欢乐的身影。

    她?们把手机放在?大门背后?的玄关上。朱朵单抱着抱枕坐在?沙发里,发着呆。

    许清月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朵朵……”

    她?理理朱朵单柔软的头发,像遮挡视线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去。

    朱朵单抬起头来,声音哑哑地问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许清月摇摇头,“没有。我们太弱小了。”

    “好人去死,坏人活着吗?”

    朱朵单哽咽着问。

    许清月别开头去,语气坚定地说:“总之?,害死洁婕和贝贝的凶手已经死了。”

    “死了吗?”朱朵单疑惑地问,“只是判刑,判刑也叫死吗?”

    “死了。”许清月肯定地说,“被判刑的人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我记得长什么?样子,死了。”

    朱朵单又惊又喜,再三问:“真的?”

    许清月对上她?惊喜的视线,重重点头,“是。”

    朱朵单紧紧绷着的肩膀松了松,她?软软地抱着抱枕,往前俯着,开心地笑?了笑?。

    总算是报了一个仇的。

    许清月问她?:“小年用过你的手机吗?”

    朱朵单说:“忘记了。”

    她?直起身来,靠着许清月的手臂,脑袋搭在?许清月的肩膀上,想了想,又说:“用过。她?说她?的手机没电了,借我的手机给她?妈妈打电话?。”

    许清月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朵单说:“就是那天,你的电话?打不通,她?们去找你们的那天。”

    童暖暖说:“她?也借过我的手机。”

    朱朵单问许清月:“不对劲吗?”

    “算不上不对劲。小年也是为了大家好。”

    许清月说:“她?也用过我的手机,用过方巧的手机。”

    朱朵单疑惑地抬起脑袋。

    许清月说:“假如没有猜错,应该是小年把我们手机里的证据删掉了。”

    许清月翻来覆去想过很多遍,最终想清楚的是:申河的手机不是没有找到,是在?车祸现场便被人浑水摸鱼捡走了。她?们手机里的证据,被陈小年删掉了。方婷的手机,是被方婷的父亲清理了。

    童暖暖吃惊:“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记者来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许清月说:“当时,没有人出事。”

    她?、周洁婕、汤贝贝出事了,陈小年害怕了。陈小年费尽心思地从地底爬出来,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如今活着回了一次家,她?不会放弃这种有家人有朋友的生活。

    许清月看着朱朵单,问她?:“假若你有证据,你还是要去报警吧?”

    朱朵单说:“当然。洁婕说了,世界上总会有好人在?,有好警察在?。”

    许清月说:“可是好警察也只是一个警察,他上面还压着很多人,他的背上还压着家庭。好警察也有自己的私生活。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小年想让你、让我们过自己的生活,不是让你拿着证据站在?公安局的门口,被人争分夺秒地追杀。”

    “她?不想让我们都死去。”

    朱朵单偏开头去,“害死洁婕和贝贝的人死了,可是害死宁宁的人还没有死。”

    “以后?,他们还会害死更多的女孩子。”

    许清月点点头:“是的。”

    “所以,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警戒所有的女孩子?”

    童暖暖说:“让戴子真发新闻。”

    朱朵单说:“对呀,戴子真那里还有证据,小年总不能跑去找戴子真借手机吧。”

    许清月说:“你问问小年,戴记者最近在?做什么?,也许她?会知道。”

    朱朵单立刻去门后?拿手机,站在?玄关那里,给陈小年打电话?。

    陈小年在?睡觉,接起电话?还有些懵,声音带着厚重的睡眠音问:“怎么?了?”

    朱朵单问:“戴记者那里还有证据吗?”

    陈小年清醒了几分,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手拖着棉被夹在?手臂下面,说:“没有。被人清空了。”

    朱朵单又问:“那他现在?在?干嘛呀?”

    陈小年回想起戴子真给她?发的微信,说:“他有个好朋友去世了,过去吊唁去了。”

    说完,陈小年反问她?:“怎么?回事呀?你回家了吗?”

    朱朵单说:“没有,刚和月月找到住的地方,明天才?回去。”

    她?们各种话?题拉扯一遍,朱朵单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坐回沙发里来,糊涂地望着许清月。

    她?还是不懂戴子真那里的证据是怎么?清除的。

    许清月说:“开车撞我们的人,是戴子真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