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被迫成为蛇妈 > 第117章
    三十分钟后,佣人提着金属箱进来。

    “药剂。”

    佣人打开金属箱,从箱子里飘出浓密的白雾。白雾浸人骨头,哪怕室内恒温,许清月也稍稍往后避开躲着雾气。

    雾散去,露出三支粗犷的注射器,注射器的针尖有三指粗,被密封得严严实实,幽蓝的药剂流缓在里面。

    “里斯蒂博士讲,一支便足够。”

    佣人说。

    “如果你想让它进化,可以注射第二?支。第三支,是?里斯蒂和凯菲尔先生的交情,也许你用不上。”

    许清月问?:“进化成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完整的森蚺,或许是?森蚺的失败品。看它的能力。”佣人说,“第一支足够让它像正常的蛇类成长到寿命尽头。”

    佣人盖上金属箱,把冰凉的白雾盖在里面,密码锁自动锁死。她推给?许清月,说:“密码,0418。”

    0418,4月18日,她们进入游戏的第一天。

    佣人一眼不错地注视许清月的瞳孔。许清月眸色未动,瞳孔微微茫然,而后“嗯嗯”两声,点着头说:“我记住了,谢谢你呀。”

    她抬手来提金属箱,脸上尽是?欢喜的笑,是?捡了20亿高?兴的,也是?拿到药剂而高?兴。

    佣人的手还压在金属箱上,她的力道?极大,许清月拖了一下没有拖动金属箱,疑惑地去看佣人。佣人微笑,松开了手,说:“我送你下去。”

    她打开办公室的门,问?道?:“许小姐是?再休息几?天,还是?下船?”

    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合上,许清月望着梯门投影出来的站在身?侧的佣人,略微迟疑地问?:“莉莉什么时候回来呀?”

    佣人笑着说:“莉莉小姐的时间不确定,客人来得早,便回来得早,客人来得迟,莉莉小姐可能会?等上很久。三天,十天,全?看客人的时间。”

    这哪里是?看客人的时间,是?看桃莉莉的命还有几?天吧。

    许清月“哦”一声,遗憾地说:“那我下次再来找她玩。”

    “好的,我会?转告莉莉小姐。”佣人道?,“六楼有纪念馆,许小姐可以买点纪念品回去。我替许小姐安排船只。”

    电梯到六层,打开了,许清月只能去纪念馆。

    纪念馆很大,各国的特?色品全?在这一处,按国家区域划分。许清月逛着,倒觉得真可以买,价格偏贵,但把这里当作景区想,在景区买东西?确实贵,想着想着,也认同了价格。

    她挑挑练练,给?童暖暖买一个,陈小年买一个,方婷买一个……小森蚺买一个,宝宝买一个……爸爸买一个,妈妈买一个,小姑……

    正思索着,更深处传来“轰轰”的轻响,许清月抬头,便看见最里面的一堵墙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低头看文件,亚麻色的卷发遮住了半张脸,许清月没太看得清她的脸,但认出了她的身?形——她的小姑。

    小姑的身?后,墙壁里面的空间,陈列着一个个玻璃展柜,每个展览足有五米高?,血红色的布从展柜的头顶往下盖住。

    许清月分外熟悉那布和展柜——竞拍台上,一个一个退出去的装着“艺术品”的拍卖品。

    “乖乖?”

    小姑惊讶地叫道?。

    许清月猝然惊愕,“小姑?”

    她不可置信地匆匆跑到小姑面前?,吃惊道?:“真是?小姑呀!”

    “小姑在这里做什么?”

    小姑摊起手里的文件,给?她看,“有客户来船上玩,请我做翻译。”

    “你怎么在这里?”小姑问?她。

    许清月挽上小姑的手臂,像小朋友那样挨着姑姑走,瞧起来亲密无间极了。

    “小姑,我和你说了,你不要告诉我妈妈爸爸……”

    她悄悄咪咪的,仿佛和好伙伴说着小秘密的小孩子,藏不住自己的惊喜。

    小姑好笑地问?她:“什么事?”

    许清月小小声地说:“我以前?交了一个男朋友,他?死了,留了遗产给?我,我来签字……”

    她睁大眼睛,瞳孔里充满震惊、喜悦、不可置信,“小姑,你猜多少钱?”

    小姑说:“两百万?”

    许清月摇摇头,

    小姑说:“一千万?”

    许清月摇摇头,她凑到小姑耳边,说了一个无比夸张的数字:“20亿!”

    小姑错愕,愣了半响,问?:“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许清月说:“凯菲尔。”

    “他?啊……”小姑语气遗憾。

    许清月惊讶地问?:“小姑认识呀?”

    小姑说:“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他?的家族的人不好相?与,你的事情办完了尽快回国去。”

    许清月并不多问?,乖巧地点点头,说:“我马上就回去啦。”

    她晃着手里的特?产礼物?,问?小姑:“小姑喜欢什么呀,我正巧挑着你的礼物?呢。”

    小姑揉揉她的头,说:“随便就好。”

    正说着话,佣人来说:“许小姐,船备好了。”

    许清月忙忙点头,对小姑说:“我要走啦。”

    小姑问?她:“回国还是?去哪里?”

    许清月调皮地笑:“找男朋友。再找一个有钱的,继承他?的遗产。”

    “你……”小姑扬手要打她。许清月抱着那堆特?产,跑得飞快,跑到佣人背后,探头叫:“小姑,帮我付钱呀!”

    她说完,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佣人对她微微点头,跟着离开了。

    小姑抱着文件,看她活泼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了下去。

    耳麦里有声音问?她:“怎样?”

    小姑抬手压着耳麦,说:“她确实没有那段记忆。”

    百叶窗卷起一条缝隙,她挟着文件站在窗后,视线下移,看见许清月被佣人搀扶着上了小游艇。

    佣人教她开小游艇,许清月学会?了,独自开着装满物?资的游艇驶离了船。

    宏伟壮观的游轮在背后缩小成点,游轮开出百海里,许清月仍旧能看清那光溜溜的旗杆锋利得直插云霄。

    她在一座小岛旁停下,挨个检查那些物?资。全?是?她买上救生艇的东西?,原封不动搬上来,救生艇也被折叠在一旁。

    许清月又?往前?驶出几?百海里,在下一座小岛上撑开救生艇丢上海面,拣了需要的物?资放上救生艇,她划着救生艇往海中央去。

    冷风呼呼往衣领里灌,冷得许清月的脖子泛起鸡皮疙瘩,手也冰凉凉的。

    她把双手放在嘴前?,哈口气,搓了搓。望着无边无际深蓝的大海,她窝进舱室里,裹着毛毯任由救生艇慢悠悠地随着波浪飘。

    飘了小片刻,救生艇前?行的速度变快了。她从舱帘探头往外面看。白蛇推着救生艇,对她一点头,推得很快了。

    海风“哗哗”刮着舱帘,救生艇风速前?行。许清月躺在里面,被跌得天昏地暗,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吐出来时,救生艇终于停了。

    白蛇在外面“嘶”声,仿佛在说到了。

    许清月匆匆爬出来,匍匐在救生艇的边缘呕了两次,呕得胃部全?空了,才酸酸地抬头。

    一眼便望见远处礁石上蜷缩一条庞大的小森蚺蜷,睡得“呼噜噜”香。那撑得比头大的圆肚子扁了下去,消化得差不多了。

    另一块礁石上放着一个物?资箱,大黑蛇绕着礁石,眼巴巴瞅着物?资箱,庞大的尾巴把物?资箱圈住,没让一滴海水溅进去。

    许清月远远瞧着,眉眼一软,笑了笑。

    她怔怔看了许久,爬回舱室里,拧开保温杯喝了几?口热水。

    身?体?舒缓了许多,她才套上围巾,戴上毛绒帽子,从救生艇跨上礁石。

    老黑蛇瞧了她一眼,许清月对它一笑,手搭在小森蚺的脑袋上摸了摸。

    睡梦中的小森蚺下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嘴巴“嘶嘶”地叫着。

    许清月听出来它在叫“妈妈”,声声应着它。

    它叫了好久,仿佛梦去别的地方了,不叫了。

    许清月揉揉它的软肚子,又?去另一块礁石,弯腰隔着物?资箱的缝隙往里面看。

    小蛇直溜溜地趴在箱子里,穿着衣服的小肚子微微鼓动,睡的香得很。

    许清月静悄悄看了半响,看到天黑了下来,她轻手轻脚地回了救生艇。

    进舱帘里休息。

    一觉醒来,小森蚺的呼噜声渐渐弱了,中午时分,睁开了眼。

    它晕乎乎地蜷缩在礁石上,双眼朦胧,似乎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怔怔地望着海浪。

    许清月从它后背绕去,手一拍它的脑袋,小森蚺猛地扭过身?来,看见是?妈妈,瞳孔瞬间亮了——

    “妈妈!”

    它超大声地叫,吐字清晰。

    许清月一把搂住它的脖子,一手捂住它的大嘴巴,“嘘嘘”两声,“弟弟在睡觉。”

    小森蚺轻轻“嘶嘶”,闭上嘴巴,瞧着妈妈傻乐——它做梦梦见妈妈摸它的头了,醒来便看见妈妈。好开心。

    “乖。”

    许清月揉揉它的脖子,摸它的胸口,细声细语地问?它:“疼不疼?”

    小森蚺摇摇头,冲妈妈眨眼睛。

    这双眼睛,比以前?更灵活了,黑黝黝的瞳仁还会?转动。转动时,看起来机灵得紧。

    “去不去玩?”

    许清月悄声问?它。

    “弟弟还在睡觉,我们不要打扰它。”

    小森蚺忙忙点头。

    许清月立刻回救生艇上穿了潜水服,戴上氧气罩,骑着小森蚺“哗”地窜了出去。

    速度快得风“嘭嘭”地刮。

    许清月点点它的头,指水下。小森蚺的身?躯往下一沉,便带着妈妈窜进海里。

    大鱼小鱼成群结队地从身?边游过去,在橘红色的珊瑚前?,她的脸贴着小森蚺的脸,拍了一张大头照。

    许清月喜滋滋看着照片,略感遗憾,要是?小蛇也在,便好了。

    估计得把小蛇放在她的脸上拍,否则瞧不见它在哪里。

    许清月抿嘴笑,随着小森蚺在海里一路前?潜。她还拍到海底岩洞,岩洞垂着倒锤形的石柱子,像老树垂下的根,一根一根挂满整个岩洞。

    奇丽又?壮阔,她慢悠悠地浮着游着,岩洞忽然晃了晃,“轰”地一下,石柱子从上面坠下来,砸在海底碎成无数块。

    她诧异地退出岩洞,小森蚺从前?方掉回来,游到她身?边,“嘶嘶”叫,尾巴指上面,“妈妈,看。”

    话音落下,又?一声巨响,像巨大炸海洋,震起轰然大波,海底也被震得波动不断,水一圈一圈地翻滚着。

    许清月往上浮,还没有浮到海面,“轰”声炸响,海水裹着她不断地动荡、颠簸、翻腾。

    翻了好几?圈,头晕目眩,视野看哪里都是?幽蓝的海。她睁着眼,向小森蚺伸出手。小森蚺急急扑过来,用尾巴卷住她,带她出海。

    视线刚触碰到蔚蓝的天,许清月立刻扒下氧气面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晕眩的脑袋拥有了足够的氧气,渐渐缓和下来。

    远处火光弥漫,橙红的大火烧得游艇“滋滋”作响。一团一团的火焰像烟花一样盛开在海面。东面一团,西?面一团。

    团团火焰的正中,桃莉莉扛着火箭筒,站在海面。一张小脸凌厉地紧绷着,脸颊满是?硝烟的乌黑。粉红色的糖葫芦马尾被烧得焦卷起来。

    她怒视前?方。

    前?方,挂着黑帆的油船上,穿着烂布条的男人一脚踩着船舷,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往下俯视桃莉莉。

    他?嬉笑道?:“小屁孩,你知道?你值几?个钱——”

    他?的话还未说完,桃莉莉的火箭筒照着男人的头颅“嘭”地发射。男人咒骂一声,跳身?入了海。

    海水炸开的同时,油船在海面被炸得稀巴烂,“轰”地巨响,油桶炸裂,海面窜起硕大的火花。

    火箭筒的余威烧染了桃莉莉的马尾,她徒手抓了一把,抓灭了火。手再搭上火箭筒,马尾变得又?黑又?卷,辨不出她的发色,也辨不出她的脸。

    桃莉莉转动粉红色的瞳孔,滴溜溜地找着残留的人。

    蛇在她的脚下“嘶嘶”叫,忽然,她扛起火箭筒冲斜对面猛然发射,炮弹在海面炸出轩然大波,海里都震着白色的海泡泡。

    许清月远远看着她,桃莉莉感知到了,朝她看一眼,扭开视线去,继续寻找剩下的敌人。

    炮弹被她轰完了,她把火箭筒一丢,直接跳进海里。许清月下意识地沉进海,幽蓝的海水里,她看见桃莉莉迅速脱了身?上的公主裙,穿着白背心和短裤,刀疤交错的手臂挥动着,冲深海里的大个子男人扑去。

    桃莉莉的身?体?比正常的九岁女孩要瘦一倍,在阻力极强的海里,却像鱼一样灵活。

    双腿一摆,蛇群围绕在她身?边,迅速游到了男人的近前?。

    男人朝她露出邪恶的笑,手抬起枪,冲桃莉莉扣下扳机。

    “嘭!”

    子弹以不正常的急速穿透海水,射向了桃莉莉。

    那是?一把海下手枪,完全?不受任何压力。

    那是?被放慢的画面,许清月只看见子弹穿过水层,带起一条细细的波纹,桃莉莉毫不犹豫地往下一沉,一条蛇从她的后背往前?扑。子弹擦着桃莉莉别在发间的蝴蝶夹,穿透蛇的脖子,丝丝缕缕的血往海里蔓延。

    男人再次抬起手枪,却已经迟了——桃莉莉扑到了男人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在即将扭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时,一条麻绳从水底套上来,套住桃莉莉的腿。绳子一收,将桃莉莉拽得一顿。被抱住脖子的男人顺势脱离桃莉莉的手掌,退开半步,抬起宽厚的手掌重?重?捶打桃莉莉的头部。

    桃莉莉被砸得整个人往海底跌,晕沉沉的额头留下血来。身?边的蛇群一分为二?,一群蛇嘶吼着扑上男人,张开尖利的牙齿咬他?。一群蛇舔舐着桃莉莉的脸,桃莉莉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浸出的血,放进嘴里吮了一口。她一甩马尾,从糖葫芦的马尾里摸出一张刀片,两指夹着往麻绳上一削,顿时脱了束缚。脚踩蛇群,扑向男人。

    只见她的身?影在男人面前?一闪,男人陡然瞪大眼、张着嘴,不可置信地后仰倒在水里。他?的喉管慢慢溢出血来,血染红了脖颈皮肤,显露出指甲壳大小的伤口。伤口开得很深,割断了他?的喉管。

    他?抬手,想捂喉。手刚抬起来,食指被削掉,紧接着,中指被削掉,无名指被削掉,小指也断了,掉进海里。一根接一根的手指,像开了花,缓缓沉着。

    然后,被蛇群吞食了。

    海底套麻绳的另一个男人眼见事态不好,丢了绳索,就要逃。

    桃莉莉凭空一扭身?,举起手枪,瞄准男人的后心。

    子弹悄无声息地破海而去,从男人的后背射进心脏。

    桃莉莉再次扣下扳机,又?一枪,子弹穿进男人的后脑勺。男人凫水的动作骤停,僵硬在海水里。

    桃莉莉摆动身?体?,游到男人身?边,用脚踢他?。男人的尸体?炸开紫红色的血花,悬浮在水里。

    死透了。

    桃莉莉丢开手枪,一屁股坐在蛇垫子上。蛇群驮着她,出了海面。

    蔚蓝的大海,橙红的大火烧红了天,海底尸体?无数。

    桃莉莉解开湿透的马尾,无数的刀片从里面簌簌落下。她再捡起刀片,重?新绑糖葫芦马尾,一颗糖葫芦放一张刀片。

    绑完了,她也离开了这场战争地带,离船越来越近。

    佣人站在甲板上,迎着风,看见她。

    飞艇从船的舱肚里飞驰出去,接她上船。

    桃莉莉问?:“妈妈呢?”

    佣人笑道?:“里斯蒂博士生病了,正在住院楼接受治疗。”

    桃莉莉满脸污脏,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见她声音淡淡地说:“我去看他?。”

    她快速跳上甲板。

    管家站在窗前?,将下面的场景尽收眼底,他?回身?,对床上的老人说:“她回来了。”

    厚重?的垂帘后面,家主毫无声息

    装在玻璃筒里的里斯蒂微微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薄薄地抿成一张刀片一样的锋利,鼻腔里插着两根软管,输送着药物?。那药被他?吸进呼吸道?,让他?的大脑发昏发胀发糊,有时又?很兴奋,很清晰。

    他?被束缚在里面,吃着药,像一具尸体?被竖着装在棺材里,吃着令人腐烂的空气。

    眼皮往下眼睑缝合起来,感受不到时间、空间,无端地令人焦灼、慌张。玻璃筒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里斯蒂的耳朵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脏鼓动的声音。

    许久,许久。像是?过了好几?十年,也像是?只过去几?分钟。

    垂帘掀开一角,一只苍老的手从里面探出来,挥了挥。

    “放他?。”

    管家走上去,关掉药物?输送机,将里斯蒂从玻璃筒里解放出来,扶到床旁的沙发躺下。

    “孩子……”

    苍老的声音在深色的帘子后面幽幽响起。

    “莉莉是?一把利剑,你该用在适合的地方。而不是?……”

    “下船。”

    里斯蒂挣扎着从沙发里坐起来,缥缈地朝向空洞的地方。

    “莉莉,”他?的声音,沙得像一口古老的钟,“……是?船上的人。我,也是?船上的人。”

    “我们会?永远在船上。”

    那只苍老的手,动了动食指。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