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寒窗苦读十几年才走出村子，大学终于毕业了，竟还是要靠种地讨生活。唉，人生无常啊！”程莱感慨一声。
赵澜略尴尬。现在时代不同了，国家爸爸足够强大，强大到需要他们这些能力者的地方已经不太多了。种植向木系，日后会对接农研所之类，但也不好说，毕竟以前没有人家也发展得很好，再看吧。
正想解释几句，赵队长就见他新收的队员欢快地朝着手扶拖拉机跑了过去，挽起袖子，抄起摇把，弯腰开摇，很快车头烟囱突突突冒出一阵黑烟，那新队员就窜上去开着车跑远了。
看起来适应极了。
嗯，不用解释了好像。
程莱突突突开着狗子车在田间小路上溜达一圈，又突突突开回来，往他队长身边一停，大力邀请：“队长队长快上来，带你兜风！”
赵澜：“……”
那就兜一个。
赵澜站在车斗里，双手扶着前面栏杆，别说，如果不是脚下有点颠，感觉不比跑车差。
程莱开着狗子车，兴奋极了：“队长我跟你说，我开过那么多车，最喜欢狗子车了。特别好用，论载重超东风赛解放，车斗一摘安上犁铧就能打地。我八岁那年就开着狗子车帮家里拉东西，程满看我开也偷着开他们家的，结果开沟里去了。人没事，被我爸从车上抓下来了，后来被他爸爸打哭了。”
赵澜：“……”熊的你！
溜一圈回来，程莱围着狗子车一阵捣鼓，说：“这车虽说不是新的，但是还行，声音挺正。”
赵澜：“……”抱歉啊队里账上没钱，买不起新的，这几辆车还是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要到的。
程莱往三马子上爬，这车跑起来可要比狗子车快多了，试试。
赵澜没上去，坐压水井井台上等着。
程莱开出不远就回了，说：“这车不行，开起来声音不对。”
赵澜点头：“知道了，回头我让人退了。”
电三轮都是新的，不用看。
皮卡程莱没动，没摸过，但他觉得都是方向盘，应该和四轮子差不多，可以试试。
赵澜没让，反正这里以后还会安排人，司机不缺。
程莱看看没事可干，就想再去溜一圈狗子车。
赵澜赶紧拦着：“小楼儿后面的鱼塘也是咱们的，太小，也没有井，没包出去，一直扔着没管，去看看吧！”
一说这个程莱可就精神了。
鱼塘好呀，可以钓鱼呀！
“队长你早说这里有坑我就带钓鱼竿了呀，我跟你说，我钓鱼钓得可好了！”程莱兴致勃勃。
“没水现在，得重新挖一挖。”赵澜心说，这孩子心真大。
“哇，好多荠菜，好大棵，好多都老了，还有能吃的，快挖快挖，回头包饺子！”程莱顾不得看鱼塘，先蹲下徒手拔了一棵荠菜。
荠菜馅饺子，这是程家低于大众线的烹饪水平做来都很好吃的东西。
地很干，拔起来很吃力。
拔一下，没拔起来，程莱愣了愣，不用拔呀，可以取些老荠菜的种子回去种啊！没想到，还是业务不熟啊。
刚想催生，程莱停下手，直接拔了一棵老荠菜，拿在手里直接催生，并不耗用地力。
赵澜一直微笑着看人动作。
程莱塞口袋里一把荠菜籽，苦苦思索起来：“队长啊，根据物质守恒定律，这咋长得呀，不用肥不用水，这是真喝西北风长大吧？”
赵澜：“……是啊。”他们活成这样本身就是一种不科学。
程莱又高兴起来：“算了爱咋咋，总归还有一个好处，这样种的菜，免洗。你知道吗队长，挖荠菜，挖的时候有多欢乐洗的时候就有多苦逼，那叫一难择难洗哟！嘿嘿，以前我家都是我负责挖我爸负责洗，有一次我挖了整整两麻袋，我爸洗到摔盆子，还逼我发誓以后不许再出去挖荠菜。”但是来年那老头儿他自己偷着挖。
赵澜一直微笑着看着程莱，心想，回头就去农研所堵人，再看看这孩子愿不愿意跨专业读个研，这样有活力的孩子，总不能让人虚耗下去。
毕竟他们这群人，在现在这个时代，别说是刚需，连必须都算不上了呀！
去看小池塘。
大概不到三亩，真不大，这边没有活水，当年的水井也早就废弃，难怪包不出去。坑里遍布干枯的芦苇和刚刚冒尖儿的芦苇嫩芽，只坑底一点点水。
程莱眼尖地看到水面波光一闪，顿时喊起来：“有鱼，队长有鱼，队长我要网，队长我要摸鱼！”
卷裤腿就要下水。
队长：“……”这孩子当年得有多淘啊！
没多久，那淘孩子一身泥抱着一条大白鲢上来了，乐颠颠：“这鱼得有六斤多，队长你要不要？”
队长：“我不要，没空做了，下午就得走了，一平一起。副队留守，有事找他，待会把号码给你。”
“哦，好吧。”程莱可惜地在大鱼身上摸摸，又放回去了。他们老程家，都不会做鱼呀，什么鱼都能做得一样难吃呀。
程莱在地里塘里玩够，不对，划掉，程莱把自己未来部分工作内容了解过，跟着队长进了颇有年代特色的小砖楼。
对，就是九十年代常见的那种农家自建小楼，红砖砌墙，水泥勾缝，没有装修。
这里装修特指的是贴瓷砖。
二楼工作间。
“到时农研所会送些种子幼苗什么的过来让你优化监测一下，会有专业人员跟进。”赵澜。
“嗯嗯。”程莱也想不到除了这个他还能干啥，反正到时人家专业的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呗。
三楼住的地方。
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卧室新抹了下大白。
程莱只在门口看了看，反正也不用进去，挺宽敞，还行，就说：“这里离我家还要更近一些，过去一个县就是了，不上高速我开狗子车来去都行。”
赵澜尴尬一笑，犹豫开口：“本来还有两万安家费，就是队里账上现在没钱，屋里东西也不好用二手，得先缓缓。”
账上本来就没多少钱，买了电动三轮，剩下也就只够给包地的农户赔钱了，毕竟人家地都种好又给要回来了。
程莱还不知道他们队能穷到这个份儿上，反正也不在意，就干脆点了头：“行吧，开学我先住宿舍，毕业先把宿舍和老宅东西搬过来差不多也够用了。”
赵澜松一口气：“先欠着，会补的。”
程莱想起红毛儿小弟说的队长还花呗那事儿，犹豫下，说：“每次毕业季大四学生都在校园里大甩卖，东西又好又便宜，基本给钱就卖，看顺眼不给钱也卖，到时我再去淘点能用的。”
赵澜尴尬而又迅速地开口：“哪天卖给个信儿我也去。”
程莱笑嘻嘻：“好哒队长，一起一起，到时队长开车拉我。”
“没问题。”赵澜微笑起来。
这孩子，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