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手里不至于，因为顾老板没忍住吃播诱惑亲自跑来了。
老曹看着自家作坊门口的豪车直发愣，招呼客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总是忍不住往外瞟。
虽然厨房重地进不去，但顾老板双眼大致一扫就对卤肉作坊的卫生情况有了底，看完就点了点头，还算满意。
程莱捏着一块卤猪肝走过来，凑人耳边小声说：“放心吧哥，曹叔一家子祖传的洁癖，光专门打扫卫生的就雇了三四个，曹婶每天啥也不干，专盯卫生死角。我们全市上下几乎都吃他们家卤肉，再没有不放心的。”
顾老板盯着那块猪肝，犹豫一下，有心保持一下优雅，但早饭没吃有点饿，这边又实在香得厉害，看大家都在看车没注意他，就说：“给我尝尝。”然后一把攥住程莱的手就咬了一口。
程莱：“……婶婶刚给我送了粥，你要不要吃？”
顾老板就有些犹豫。
程莱：“……用一次性打包盒装的。”
顾老板就跟人进去了。
后头餐厅角落一张现支的小桌子，一碗粥，一碟子葱油小花卷，一大盘子各式大骨头，一大盘子各色卤味拼盘。
顾老板坐下抄起筷子就吃。
程莱夹一筷子鹅肠，说：“哥你尝尝这个鹅肠，比上次崔伯伯做的一点都不差。”
顾老板闻言夹了点尝了尝，说：“崔大厨做的鹅肠我又没吃到，没得比较。”
“……”程莱顿时想起吃大鹅把大鹅主人给忘记那一茬儿来，就恨不得自打嘴巴，那次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的，叫你话多，又让人想起来了！
顾老板把所有鹅肠都吃光了。
程莱没敢跟人抢，就说：“哥好吃吧，我小的时候不爱吃饭，我爸爸就经常带着我来曹叔叔这里打秋风，每次都连吃带拿，婶婶和大峰哥都可喜欢我了，回回都给我拿好多。”
顾老板说：“看出来了。”说着就站了起来。
曹婶端着俩热气腾腾的猪蹄儿笑眯眯走过来，人没到声音先到：“莱莱呀，这就是我们大客户小顾老板吧，哎呦，长得可真好看，你叔他们都忙着在外头看车呢，正事儿都不管了，怎么样小顾老板，味儿可还好？”
程莱嘻嘻笑着一边啃猪蹄儿一边看顾老板被婶婶拉着唠嗑，心说，感受一下热情大婶爱的关怀吧顾老板，这绝对是你没经历过的！
顾老板居然和人聊得特别投机。
听着听着，程莱发现不对了，他的黑历史都被翻出来了！像什么爬树看小鸟上去下不来被大鸟啄得满头包哭着叫救命，摸鱼掉沟里滚成泥球不敢回家，吃卤大肠被猫抢了人猫拔河互不相让，等等等等……
小程同学马上就急了，猪蹄子都不啃了，瞪眼不干：“好汉不提当年勇，婶婶快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吧求你了。”
顾老板正听得兴致勃勃，一手把破孩子按下给人塞块鸡胗，催促：“没事儿，婶婶你接着说，我爱听，太有意思了。”心说，破孩子小时候比傻弟有趣多了，太会玩了，真可爱。
曹婶婶陪人唠够了，又给人添了一回卤味，这才过去前面，就见自家刚接货回来的儿子儿媳正跟老头子并排站着看车，顿时没好气：“撇下客人不管都去看车，甭看了，一千多万呢，咱们家买不起的。”
曹俊峰笑呵呵的：“妈你说错了，买不起才看呢，咱要买得起还用看别人的？”想想也挺骄傲的，那么大一老板，正坐他们家吃他们家卤味呢，不光吃他们家的卤味，还托他们家把大半个市的猪嘴都给承包了，说起来还怪霸道总裁的。
这边吃好喝好，那边常路助理终于慢悠悠赶到了，跟着定位到了地儿，车一停就被香了个狠的。
可真香啊！
车来了，就走吧。
1200个猪嘴，410斤，一斤55，赠品两个肘子两个没嘴的猪头和一份卤味拼盆。
程老爹在心里稍微算了算，现在猪肉一斤三十，猪嘴五十五，还是找了许多人直接从屠宰场蹲来的，搭上人情，搭上隔日猪头肉熟食因为没嘴降的价，再加上他们连吃带拿，可以说这一单老曹挣得并不多。
程老爹把顾老板带来的鹿给人剁了半截，又被人塞了一兜十来个生猪蹄儿。
看着一地战利品，顾老板心情超好，然后打发了常路助理先回，自己在程家父子的随意邀请下随意地跟人回家了。
到了程家，顾老板四处一打量，略惊讶。据他的了解，程家爷俩都不是多干净的人，尤其是那个小的，又脏又懒得过且过能拖就拖，但是这个院子可是干净得很，顾老板瞬间就想起了这个家的其他成员。看来，是好事将近？
程莱看看干干净净的院子，心情很是复杂。大海哥人多好呀，特别勤快特别有眼力见，来一回给里里外外打扫一回，还给他刷过鞋洗过臭袜子呢！
唉，那么好的哥哥，没了！
顾老板多敏锐的人，看父子俩都在叹气就猜得差不多了，原来不是好事将近是好事没了呀！
于是顾老板就打岔：“伯伯，我想吃昨晚来宝儿馋我的羊肉馅儿饺子。”
程老爹马上点头：“昨天做得多冻了些，我现在就去煮，让来宝儿带你四处转转，饭熟了喊你们。”
顾老板转头冲程莱一仰下巴：“来宝儿，伯伯让你带哥转转。”
程莱：“……行，哥。”就不懂了，为什么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都喜欢叫他小名儿，明明大名更好听的！
出门溜达。
程家在村子外围，往东一走就是山。站在小山包上，程莱一指不远处山脚下一片荒地，说：“当时爸爸怕我被强拆，让我把房子卖了拿钱在那里盖个高仿给村里开客栈。”应该是想让梅姨打理的，只是，罢了。
顾老板就憋屈极了，又用修炼多年的养气功夫强压下去，不是，是用宽广的胸怀放开了。
顾老板极目远眺，忽的目光停住了：“那边好大的草场，你们这边有山有水有草场，旅游……”说着看破孩子脸色不对，就懂了，笑起来说道，“你家养高头大骡子的？”
程莱不吭声。
顾老板拽了人就走：“去看看呗，我还没见过骡子呢。”
程莱就憋屈极了。
这时，就听远远地传来了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来宝儿～长晏～吃饭了～”
“来宝儿～长晏～吃饭了～”
声音高高的，拉得长长的，一声又一声。
“来了来了～”程莱大声答应着，撒腿就跑。
顾长晏愣了愣，跟人身后慢跑起来，跑了几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