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夜晚甚是深沉悠长, 皎洁的月色自?未阖严的窗棂中映出,为檀椅上坐着的女子披了一层威寒冷光。
常酝微微躬身,将手中的玉册递给了她。
压低了声?音道:“神君, 陛下果真没有生?疑, 并且已经下达了派遣三十万天兵奔至云京山抵御魔族的调令。”
姜轻霄闻言微微勾唇, 接过?玉册后?信手翻开。
淡声?开口, “她?生?疑了又能如何?,魔族来势汹汹,她?又在?云京山里藏了那么大一个秘密, 为了事情?不败露出去?,不同意也得?同意。”
常酝对着她?一拱手, 语气颇有些激动,“神君好计策,这样一来咱们的人就?都被调遣到了九重天附近, 届时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觉得?不出半时辰她?们便能赶来相助!”
姜轻霄点了点头,随后?将合上的玉册重又还给了她?。
最后?不忘叮嘱说:“替我传信谢过?绮绫仙君,并嘱咐她?在?魔界万事小心。”
毕竟, 若不是秦子凝在?其中斡旋运作,她?怕是难以攒出这围魏救赵的局面, 继而使得?后?面的事情?多出不少风险......
常酝走后?不久,榻上的青年便悠悠醒了过?来。
见他?坐起了身, 对面静坐看书的女人温声?开口, “醒了?”
说罢,姜轻霄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
“妻主这是哪啊, 我们怎会?在?这儿?”
柳惊绝环顾着眼前阔大金亮的大殿,疑惑地握紧了她?的手。
给青年喂了杯温茶后?, 姜轻霄笑着同他?解释,“这是我在?九重天的神殿。”
她?屈指蹭掉了青年唇边溢出的水渍,“我们现在?在?天界,阿绝会?怕吗?”
柳惊绝笑着摇了摇头,随后?钻入了女人的怀中,“不怕,只要?是和妻主一起,阿绝去?哪都不怕。”
姜轻霄顺势揽住了他?,倾头在?青年的眉心吻了吻,“抱歉,前几日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子桑惟清病得?突然,矛头又直指柳惊绝,一副不除掉他?誓不罢休的模样。
甚至不惜以‘推迟婚事’来威胁她?。
对方不知道的是,早在?此?事发生?之前她?便一直在?计划柳惊绝的去?处。
毕竟不久的将来正有一场恶战在?等着她?,无论成功与否姜轻霄都不想柳惊绝牵涉其中。
所以子桑惟清这样做无疑是给她?提供了个机会?。
可以就?此?令柳惊绝‘消失’,免得?被他?们的人所威胁。
于是姜轻霄便顺水推舟,为青年安排了一场假死的戏码,将他?带上了九重天。
果然,柳惊绝一‘死’,子桑惟清的病便立刻好了起来......
闻听此?言,柳惊绝亲了亲她?精巧的下颌,继而扬唇笑道:“才不委屈,妻主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
女人莞尔,抬手抚了抚他?柔顺的长发语气温柔,“睡那么长时间定然饿了罢。”
“走,我带你去?吃饭。”
随着原定的婚期逐渐逼近,原本被誉为最是九重天清净地的沧罄殿也不可避免地变得?热闹起来。
往来的仙侍密密如织,无一不面带喜色,脚步匆匆。
“快些快些,快将那些红绸挂上......”
“......手脚麻利些,小心别把殿下的妆台给磕坏喽。”
“哎呀,那不能动!”
听着殿外掌事仙侍热火朝天的指挥声?,独坐在?偏殿中的柳惊绝,心里忽地涌出一股说不出孤独与落寞。
思绪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三百年前,自?己同轻轻成婚前夕的景象。
那时,周围的乡亲们都过?来帮他?们的忙,贴喜字的贴喜字,挂红绸的挂红绸,场面也是这般的喧哗热闹。
而如今,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主要?同旁的男子成婚了。
虽说是假的,可柳惊绝的心里仍是说不出的难受......
待到姜轻霄处理完政事回殿时,便见青年正倚在?窗台处,神情?空茫地望向窗外无意识地流着眼泪。
就?连她?进殿了都未曾发觉,直到出声?唤他?才回过?了神儿。
摸了摸怀中柳惊绝被泪水浸得?冰凉的面颊,姜轻霄微微拧起了眉。
“怎的了?”
青年摇了摇头,顺势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紧紧地抱住了她?。
不知是否临近婚期的缘故,姜轻霄越来越忙,有时甚至一连十二个时辰,柳惊绝都见不到她?的人。
好几次,他?都想用刺青感应轻轻的位置去?寻她?,却又害怕给她?惹出事端,生?生?忍下了。
“我想你了。”
他?声?音闷闷的,极大地混沌了其中酿了一整日的委屈与落寞。
可还是教心思敏锐的女人发现了。
姜轻霄顺着他?方才望着的方向瞧去?,入目红绸囍字如火。
她?沉吟片刻后?,随后?便将人自?怀中挖了出来,忽地弯唇问道:“阿绝想去?看场天上的‘打铁花’吗?”
趁着柳惊绝怔愣之际,姜轻霄径直将他?变作了原形缠于腕间,推门出了大殿。
位于最高重天北侧的穹天碧,空旷苦寒,千万年都来极少有仙者踏足,却是整个九重天上欣赏星落的最佳之地。
匍一踩实云头,柳惊绝便被呼啸的冷风吹得?险些睁不开眼。
不过?下一瞬,他?的周身便凭空出现了一个淡蓝泛着金光的透明屏障,将他?与刺骨的寒风彻底隔绝了开来。
青年站定后?,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浩瀚星海,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好半晌才缓过?神儿来。
惊喜地对着身后?环着他?腰身的女人感叹道:“妻主,这里好漂亮啊!”
说话时,青年一双柳眼被漫天璀璨的星光映得?曜亮,看得?姜轻霄也跟着弯起了眼睛。
她?倾头亲了亲对方的侧脸,柔声?问他?,“嗯,喜欢吗?”
“喜欢!”
柳惊绝毫不犹豫地应声?,可随即他?疑惑似地眨了眨眼,“不过?妻主,哪里有你说的打铁花呢?”
女人并未对其多做解释,而是示意他?往前看。
就?在?青年望着面前寂静深邃的星汉不明所以时,姜轻霄突然伏在?他?耳边,慢条斯理地倒数出声?。
“三”
“二”
“一。”
随着她?话音落地,柳惊绝便见眼前的大小星子好似被一阵劲风袭击了一般,纷纷晃动起来。
随即,便如雨点般接连坠下了天幕。
银汉迢迢,天星尽摇。
霎时间,无数耀眼星子曳着白光在?柳惊绝的头顶、周身、眼前坠落,灿烈至极。
映亮了整片寰宇。
星落无声?,可带给人的视觉享受却远比炸开时如爆破般声?响的打铁花,更加宏大震撼。
良久,柳惊绝方从眼前的壮丽奇景中醒过?神儿来。
“快、快,妻主快些许愿呀!”
青年急急说完,便双手合十,对着漫天华光溢彩的流星许起愿来。
见他?如此?虔诚可爱的模样,姜轻霄不禁轻笑出声?。
慨叹了一下后?又将人抱紧了些。
见此?情?景,柳惊绝扭头望向她?,诧异说道:“妻主怎么不许?”
姜轻霄闻言,轻咬了下青年透白的耳尖,笑着回他?,“今日这场星落出自?我座下氐宿星部,所以你尽情?许你的,不用管我。”
话音既落,柳惊绝随即便参透了她?话中之意。
青年一下回身抱住了她?,压抑着心中的激荡开口道:“那神君可否实现信徒一个小小的心愿?”
说罢,柳惊绝便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屏气凝神。
姜轻霄与他?对视片刻后?忽地失笑,语气宠溺中又透着些许无奈。
“你这是在?渎神。”
见她?并没有拒绝,青年快速地眨眨眼,眸中满是慧黠的笑意。
接着他?微微扬起下颌,迫不及待地贴上了女人柔软的菱唇。
辗转间,含混出声?。
“唔......才不是,阿绝是在?以身奉神!”
道道流星划破天际,在?天幕上留下行行间紫间蓝的幻光。
华光之间相融辉映,整片天空艳诡绮谲,美得?摄人心魂。
流星之下,光罩之内,正有什么在?抵死纠缠。
柳惊绝抱紧了面前的爱人,发狠般地与姜轻霄接着吻。
明明二人现下正深深地嵌在?一起,可他?仍觉不够。
他?想要?同姜轻霄毫无间隙、真正地融为一体。
单单身体相契满足不了他?,嘴巴舌头、双腿双臂乃至灵魂也要?紧贴缠绕在?一起。
此?时此?刻,他?们就?是三界中最亲密、最相爱的人!
最后?一次到达巅峰的刹那,柳惊绝承受不住力竭昏倒在?了女人的怀中。
而这一回,姜轻霄并未再为他?输送灵气帮助恢复。
私心想让柳惊绝就?这样一觉睡到事情?结束。
方才青年虽未置一言,可抱她?时用力到鼓起青筋的手臂早已泄露了他?心中所有的情?绪。
姜轻霄瞧得?出,柳惊绝不想她?娶子桑惟清,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阻止过?她?,哪怕出言相劝。
只是将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尽数留给了自?己......
她?欠阿绝的,着实良多。
想到这儿,姜轻霄幽幽地叹了口气。
少顷,她?抱起青年,望了眼身后?晨阳熹微的东方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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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姜轻霄与子桑惟清原定的婚期如约而至。
刚过?卯时,三界各州受邀的仙首们或驾祥云或乘鸾车,自?四面八方相继而来。
如云彩衣摩挲,佩环撞声?不止。
金乌东升、圆月西沉,日月同天交辉,灼灼耀目。
周天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瑶台阆苑里,万朵琪花灿烂、千丛瑞草葳蕤
整个九重天,都氤氲在?了清浅醉人的芬芳中。
裕灵殿内,一袭毓金鎏光婚衣的子桑惟清正端坐于无上琉璃镜前,乖巧地任由身后?的男子为他?梳着鬓发。
天后?举着玉梳,口中念着祝词,一下一下地梳着。
“......最后?梳到尾,妻夫举案又齐眉。”
说到末尾,天后?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子桑惟清转过?头,同样酸着腔喊了他?一声?‘父君’。
天后?爱怜地摸了摸他?的面颊,眼尾溢出点点清泪,感叹开口,“我的好清儿终于长大了,都要?嫁人了。”
闻言,子桑惟清心情?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他?握紧了天后?的手,红着眼圈颤声?说道:“父君,清儿有些害怕。”
不知怎的,今日之事明明是他?梦寐以求许久的,可子桑惟清的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来的焦虑与不安。
天后?猜他?许是婚前紧张,于是拍了拍子桑惟清的手背,安抚道:“怕什么,若是嫁过?去?后?那靖岚敢给你一丝气受,你大可以同你母皇与我说,届时我们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开口,“不过?,出嫁从妻,你也得?改改平日里的那些骄纵脾气了。”
子桑惟清乖顺应了下来。
父子俩又说了半炷香的体己话后?,忽听殿外传来一阵龙吟凤鸣。
随即玉腰便掀帘走了进来,语气激动又欢喜。
“殿下,靖岚神君接您的龙凤喜轿到了!”
漫天花雨纷纷落下,手持合欢扇掩面的子桑惟清匍一踏出殿外,便一眼瞧见了女人的身影。
只见姜轻霄身穿一袭与他?同一批织女制就?的毓金婚服,高坐在?昂扬强壮的龙马之上。
鎏光滚边的吉衣衬得?女人身姿愈发高彻,面容清丽昳然。
周身气质清冷尊贵得?令人难以逼视。
只一眼,便瞧得?子桑惟清心中怦然,不自?觉便软了腿脚。
“殿下当心。”
身旁的玉腰适时地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安稳送上了喜轿。
随即,在?一声?声?响震九天的龙吟与凤鸣中,喜轿缓缓升起,在?裕灵殿当空盘旋三周后?朝北飞去?。
成礼之处设在?了丹凤朝阳,那是众神升仙之地、天庭最为神圣的地方之一。
届时,天帝会?在?丹凤朝阳召出天书,而姜轻霄与子桑惟清则会?在?天书的祝福与万仙的见证下,合契结为妻夫。
并肩行过?宝华路,又跨过?万情?桥后?,姜轻霄携着子桑惟清,在?沿途一众仙侍们的贺声?中,一步步走上了丹凤朝阳。
只见阔大无边的朝阳台上,层层云团如垒金塔,万千仙人置于其中,白雾蒙蒙、鹤唳阵阵。
天帝的法天象地就?稳坐于正中央高首,肃然威显。
而临近她?右下侧端坐着的,则是地藏王菩萨。
与菩萨目光相抵的刹那,姜轻霄微微颔首,以作施礼。
见此?情?景,一仙者好奇地询问身侧的同伴,“靖岚神君同地藏王菩萨私交甚好吗,不然怎么请动千万年不出地府的菩萨前来观礼的。”
同样瞧见这幕的同伴点了点,“许是吧,我听闻靖岚战神时常下酆都超度冤魂来着......”
一时间,两人都未朝深处去?想。
不多时,姜轻霄他?们二人便行至了丹凤朝阳的正中央,随后?在?身侧礼官的指引下,子桑惟清撤下了手中掩面的合欢扇,与女人并肩而立。
“吉时已到,有请新?人净手歇心!”
礼官声?音朗然响亮,遍及神台各处。
随着她?话音落下,便有仙侍手捧瑶池泉心水,徐然行至二人身边。
姜轻霄与子桑惟清依言,将双手置于同一盆水中浸泡濯洗,片刻后?拭净。
是为净手歇心。
寓意洗净前缘的同时此?后?携手同行、永结一心。
稍后?,又听礼官又长声?喊道:“共饮——”
一旁的两仙侍随即将手中盛满了弱水的瓷盏递向二人。
寓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两人姻缘天造地设、万万里挑一。
想到这儿,子桑惟清羞怯地偷瞧了身侧女人一眼后?,仰头将水喝尽了。
二套前礼行完,便迎来了最为庄重的一套后?礼,即在?万神的面前得?到天书的祝福。
最后?拜谒苍穹垕土才算礼成。
天书为天法之书,灵力无穷可窥未来,也因此?极其贵重,只会?在?特定场合被天帝召出问卜。
天帝嫁子便是其一。
只见位于最上首的天帝信手一挥,朝阳台上空的云杪陡然乍起一片金光。
少顷,天书便从中缓缓浮现。
无字卷轴展开的刹那,自?中溢出的灵力澎湃到肉眼可见,似无尽海浪滚滚涌动,引得?从未见过?天书的众仙不禁发出惊叹。
子桑惟清也是第一次窥得?,目不转睛地瞧了许久。
而姜轻霄倒是神情?颇为平淡。
“殿下,快些开始吧。”
在?一侧礼官的催促下,子桑惟清终于回过?了神儿,自?己逼出了一滴心脉血后?,将其融入了天书中。
少顷,众人只见原本空白一片的天书卷轴上逐渐沁出两行灼灼金字。
“情?敦鹣鲽,祥叶螽麟。”
“珠联璧合、桂馥兰馨!”
一旁的礼官见此?,当即高声?诵读出声?,响彻整片丹凤朝阳。
引得?周遭的仙者恭声?一片。
就?在?子桑惟清喜不自?胜时,突听一旁的姜轻霄冷声?开口。
“此?天书,是假的。”
她?声?音不高,却说得?分外清亮笃定,使得?周围听到的仙者皆是一愣。
谁知下一刻,女人骤然拔高了音量。
“这不是真的天书!”
说罢,姜轻霄陡然扬手,一支携着重钧之力的灵箭倏地射中了空中的天书。
只见那天书中箭后?,犹如不堪一击的废纸,顷刻便被强劲的罡风撕扯得?四分五裂,消散于虚无。
一时间,众人皆被这一变故惊得?怔愣在?了原地。
良久,才有人惊呼出声?,“天、天书怎么没了!”
可随即她?又幡然醒悟,“不、不对,那不是天书!”
毕竟天书神力无边,任何?人的进攻对它来说都无异于以卵击石,且会?招致百倍千百地回击。
方才靖岚神君的那一击,用了将近五成的功力,而眼下,她?还好端端地站在?哪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此?怪异情?景,众仙逐渐开始喧哗起来,人心惶惶,丹凤朝阳陷入了一片吵嚷中。
子桑惟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白了脸,下意识地朝上首的天帝看去?。
惊慌失措地唤道:“母皇!”
姜轻霄的这一举动着实有些出乎天帝的预料,她?随即压眉望去?,正与对方直直投过?来的目光相撞。
天帝几不可查地眯了下眼,随后?便听她?朗笑出声?。
威严沉郁的嗓音,顷刻间便止住了下方小仙的吵嚷声?。
“神君好眼力,竟能一眼瞧出那不是真的天书。”
闻听此?言,周遭的喧哗声?犹如海浪,重又涌动起来。
“诸位!”
天帝震声?,整个仙台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
只听天帝缓声?开口,“莫慌,这不过?是朕特意为靖岚神君设置的一道考验而已。”
说着,天帝垂眼望去?,虽唇边含笑,而隐秘无边的威压却如潮水一般,排山倒海地朝姜轻霄倾覆而下。
“毕竟,想要?娶走朕的掌上明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闻听此?言,子桑惟清一下变得?焦躁起来,心中甚至有些怨恨自?己母皇的擅作主张,不同他?商量,致使原本顺利的婚事变得?节外生?枝。
就?在?他?开口想要?替姜轻霄求情?时,便听身侧的女人冷声?开口。
“是吗,那敢问陛下,靖岚该如何?才能通过?考验。”
姜轻霄脊背挺直,身似顽竹,径直抗下了对方施加而下的万钧重压。
见此?情?景,天帝不动声?色地敛起唇角,冰寒的眸光上下探究着她?,“简单,若是三个时辰内,神君能寻得?真正的天书,便能娶走朕的忧澈帝卿。”
此?话一出,众仙随即替靖岚战神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相较于在?三个时辰内于三界寻得?天书,大海捞针都显得?轻而易举。
天帝想要?悔婚的态度已经摆到明面上了。
有心思敏锐的,已经隐隐察觉出了风雨欲来之势,
子桑惟清听罢,当即瞪大了双眼,惊声?呼道:“母皇不可!”
说着,他?便要?下跪求情?,谁知身侧的女人突兀出声?。
“不用去?找,天书就?在?我这。”
姜轻霄说罢,右手一翻,一副紧拢的金光卷轴便陡然出现在?了她?掌中。
上首的天帝见状,微微瞠大了双眼,下意识握紧了掌下扶手的龙头。
见众仙眼光皆被她?吸引了过?去?,姜轻霄屈指,一股微弱灵力自?她?指尖渗出游向卷轴。
可还未触碰到卷身,便急速地回弹了过?来,凌厉到一下便割伤了女人的指腹。
与此?同时,卷轴周身散发出耀眼金光,低声?嗡鸣着,似在?无声?警告来犯者。
是真的天书!
见此?情?景,天帝微微眯眼,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开口道:“朕就?知道,靖岚神君不会?让朕失望。”
说罢,她?微微抬颌示意下方的礼官,“既然神君已在?规定时间内寻得?了天书,那朕自?当兑现诺言。”
“可以继续仪式了!”
这厢,子桑惟清刚松下一口气,以为事情?完美解决时,便听身侧女人蓦地轻笑出声?。
“难道大家?就?不好奇,为何?天书会?一早便在?靖岚手中吗?”
说着,姜轻霄手持天书,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众仙,最后?定格在?了天帝脸上。
她?微微昂首,虽以仰视的姿态在?看着对方,目光却甚是不卑不亢,分外坚毅。
经由女人这般提醒,在?座的众仙纷纷想起天书是天道意识的投射,只会?追随在?历代天帝身侧这件事。
所以......只会?被天帝所召唤的天书,怎会?出现在?靖岚战神身边?
意识到这件事后?,大小神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上首的天帝,欲言又止。
察觉到众仙们刺探怀疑的目光,天帝蓦地皱紧了眉,语气冰肃。
“靖岚,你胆敢在?这里妖言惑众、藐视天威!”
说着,天帝一翻掌,妄想收回姜轻霄手中的天书,可连试了三次,天书皆纹丝不动。
当即,她?恼羞成怒道:“来人,给朕将她?抓起来!”
天帝话音既落,一众银甲天兵随即自?后?涌出,顷刻间便包围了整片丹凤朝阳。
可随即,天帝便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她?望着周围尽是陌生?面孔的天兵,再看向仍好端端地站在?下方毫发无损的姜轻霄,有些难以置信。
少顷,天帝重重地拍了下扶手,对着那些天兵怒道:“给朕抓住她?!”
谁知对方竟对她?的话视若罔闻,仍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当即,天帝心中一沉,后?知后?觉自?己中了计。
见此?情?景,姜轻霄翻手将天书收回,对着面前的天帝震声?高喊,声?音响彻天际。
“子桑洛衡,你还不服诛吗!”
闻言,众仙齐齐朝中央的天帝瞧去?。
此?时的天帝毕竟稳居高位多年,已然恢复了最初的镇定,只听她?忽地冷笑出声?,眼底尽是森寒的杀意。
她?抬手,一指下方的姜轻霄,对着和众仙道:“靖岚贼子意图谋反,若有人能将其原地诛灭,可连提三神阶!”
许多仙者在?成仙之后?神阶便已固化?,能如姜轻霄者,即使成仙后?仍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神阶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天帝开出的这一价码十分诱人。
也即便如此?,也没人敢轻易尝试。
毕竟整个九重天上,除去?天帝,便数姜轻霄的神力最为高深,现在?还有天书在?侧,直冲上去?无疑是去?送死。
只敢小声?规劝她?,“神君,您仙途浩荡,莫要?糊涂行事呀!”
闻言,姜轻霄微微勾唇,对着上首的子桑洛衡,意有所指地开口,“干出许多糊涂事的,可不是本神。”
一旁的子桑惟清闻言,神情?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扑上前去?想要?阻止女人。
“妻主,我求你......”
谁知他?还未靠近,便被身后?的天兵径直拦下了。
“放开本宫!”
子桑惟清拼命挣脱,可那些人的手犹如铁钳一般轻易撼动不得?,且几个人的修为加起来在?他?之上,一时半会?儿反抗不过?。
“妻主,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
他?并未说明不要?女人做什么,可子桑惟清坚信对方能听懂他?的哀求。
不要?将他?母皇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
不要?逼他?母皇退位。
不要?放弃婚约,毁掉他?千辛万苦谋求而来的幸福......
话音刚落,女人果真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了他?。
就?在?子桑惟清以为自?己的殷殷恳求生?效之时,姜轻霄忽然当着他?的面,震碎了身上的婚服。
以实际行动残忍地拒绝了他?。
“不!”
“不!不要?!”
子桑惟清目眦尽裂地嘶吼出声?,发了疯地想要?奔向女人,却被身后?的天兵冷酷阻止了。
他?徒劳地将双手伸向女人,泪水瞬时便涌了出来,“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妻主,不要?这样对我......”
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啊,他?盼望着嫁给她?盼了千百年。
“不要?这样对我!”
震碎婚服后?,姜轻霄随即便换上了自?己作战时的银铠,最后?径直转过?身,将青年的崩溃哀求尽数抛掷在?了脑后?。
她?长身立于仙台正中央,劲风将她?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姜轻霄的视线一一扫视过?四周噤若寒蝉的群仙,最后?定格在?子桑洛衡那沉郁青黑的脸上。
对方冷呵出声?,“朕听不懂你在?什么。”
女人闻言扬眉,“既如此?,那本神便替你细数一番。”
姜轻霄徐徐开口,声?音响彻周天。
“子桑洛衡身负三罪,为人寡恩少义、残害忠良、嗜杀成性、枉为天帝!”
女人仰起头,缓缓攥紧了长指,“第一罪——”
她?直直地望向对方,视线如一把烧红的刺刀。
“你指使凫辞谋杀余徽仙君以陷害魔族,挑起了仙魔大战,破坏两族和平。”
“并利用本神同余徽仙君多年情?谊,以我为兵刃,抢占魔族大量领土。”
“此?后?怕我警觉,于是在?本神身上种下戮火,并以能封闭常人七情?六欲的濯心泉相挟,一步步将我炼成无心无情?,只会?杀戮的人形兵器!”
姜轻霄深吸了一口气,“此?罪,你可认?”
闻言,子桑洛衡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有些难以置信姜轻霄会?将此?事的原委探查得?如此?清楚。
毕竟当初她?将凫辞密密处死后?,又下令清洗了当年所有涉世天兵消除了所有潜在?证据,并时刻派人监视着姜轻霄的动向......
不过?少顷,她?便又冷静了下来,冷声?反问姜轻霄道:“你说朕谋杀余徽仙君,可有证据?”
子桑洛衡的话刚说完,便见面前的本空忽地浮现了一块映像光阵,清曾经她?与凫辞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边。
姜轻霄:“你在?暗中指使凫辞的时候,怕是没注意到远处的这只猰貐吧。”
猰貐此?兽,最好以人的欲念与秘密为食,越大的贪念和秘密,越是吸引它。
看着光阵上姜轻霄自?猰貐识海中提取的记忆片段,众仙皆倒吸了一口气。
光阵上,女人的面容虽被凫辞挡了个彻底,可许多神仙还是依靠声?音判断出了对面之人就?是天帝。
余徽仙君生?性平和善睦,最是雅正端方,生?前同仙界许多神仙都私交甚好,且在?最初的仙魔大战中曾立下过?汗马功劳。
故而在?她?突然魂飞魄散后?,很多仙者都在?扼腕怀念。
她?们原以为余徽仙君是被魔族所戕害,没料想始作俑者竟是天帝!
一时间,群仙中有不少人开始躁动起来。
见状,子桑洛衡故作镇定地冷哼出声?,“众所周知,猰貐此?兽惯会?捏造记忆、迷惑视听,一个畜生?而已,怎能算得?上证据!”
谁知姜轻霄竟附和般地点了点头,“猰貐不行,那么物证呢?”
说着,她?当着众仙的面拿出了一枚染血的铜钱。
见此?情?景,子桑洛衡心中一松,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一旁的小仙也有些不明所以,一枚凡人的铜钱,怎么证明余徽仙君是天帝谋害的呢?
只听姜轻霄不疾不徐地开口,“这是凫辞在?临死前留在?地牢中的一枚铜钱。”
有人问她?,“这能证明什么呢?”
女人望着铜钱正中央,缓声?解释道:“在?凡间,铜钱的含义之一是天圆地方。”
外圆为天,内方为地。
“天地即为天帝。”
听她?讲完,子桑洛衡忽然绷不住哈哈大笑,“靖岚,这不会?便是你口中的所谓物证吧。”
她?忍不住摇头,神情?讥讽,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用一段牵强附会?的解释,就?想证明余徽仙君是朕指使谋害的吗?未免不要?太可笑!”
一旁的小仙也忍不住附和,对着她?小声?说道:“对啊神君,有些太过?牵强了,最起码也得?是凫辞本人当面与天帝对峙,才算得?人证吧。”
面对一众人的质疑,姜轻霄将手中的铜钱收起后?,淡淡一笑。
“此?话倒是提醒了本神。”
说罢,她?抬眸望向子桑洛衡,冲着身后?一招手,迎着对方惊疑的目光高声?说道。
“将凫辞带上来!”
原来那日姜轻霄在?将凫辞呈给天帝之前,便已将她?保留记忆的人魂抽离了出来,重又为其塑的人身并一直关押在?山神殿中最深的地牢之中,为的就?是今日。
面对地藏王菩萨与众大小仙家?的面,已经死过?一次的凫辞不敢再隐瞒。
老老实实地将那日所有的情?形全部复述了一遍,与光阵上猰貐所呈现的记忆片段分毫不差。
最后?还解释了一番自?己在?天牢临死前为何?要?留下一枚带血的铜钱。
与姜轻霄猜测的暗喻天帝杀她?灭口的目的也相吻合。
至此?,人证物证俱在?,子桑洛衡百口莫辩。
凫辞被带下去?后?,仙台上便陷入了一片哗然。
可还未等众仙们彻底消化?这一事实时,女人又迅速抛出另一道炸雷。
“第二罪。”
姜轻霄正对着对面的子桑洛衡,高声?道:“你以天族密地云京山为据点,百年来不断盗取天界灵气以豢养凶兽猲狚。”
“并纵容其下界为患,以此?抹黑魔族名声?为攻打魔界获取凡人支持、营造声?势,漠视凡间生?灵涂炭!”
与此?同时,姜轻霄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黄老太祖孙那被烧得?焦黑的尸体,以及问晴山大火时漫山遍野的哀嚎声?。
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哽咽,脖颈也因太过?激动而泛起淡淡的青筋。
“此?罪,你可认!”
此?时此?刻,被当面揭穿了谋害余徽仙君事实的子桑洛衡,好似挨了一记重拳,形象与威信已然大打折扣。
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可仍嘴硬得?厉害。
她?大睁着血丝遍布的双眼,色厉内荏道:“你信口雌黄!”
姜轻霄并未理会?对方激烈的反驳,径直对着面前的天空唤了声?,“常酿。”
话音既落,一小仙突然惊呼出声?。
“快看北面!”
众仙随即朝她?手指的方向瞧去?,但见北面的云层中,不知何?时正停站着大大小小数百头猲狚兽。
个个昂首高吼,震声?响天。
其中一头的背上还驮着两个少年,正是姜茴与颜笙。
常酿依言将一头受伤的猲狚兽扔下了云头。
见那巨大笨重的凶兽竟用背后?翅膀安稳落了地,离它最近的一仙者惊讶出声?,“魔界的猲狚怎么会?飞?”
另一小仙见状,当即敛眉反驳她?道:“不对,魔界的猲狚在?灵力这么浓郁的天宫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那凶兽受伤严重神志恍惚,在?看到姜轻霄后?便下意识地朝她?攻击。
见状,姜轻霄适时在?它喷出毒火的刹那,掷了个灵团进去?。
当即,如热油遇火,火焰高达十数丈。
这若是放在?魔族豢养的猲狚兽身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一旁的天兵随即走上了前,将那猲狚兽杀死并将它断掉的犄角递到了女人的手中。
“由于此?猲狚是生?长于天界,故而它们不仅可以在?灵气下生?存,对方也会?助长它的焰毒。”
“除此?之外,猲狚兽犄角髓的颜色可以直接反映出其豢养地的环境,魔族是黑色,天族是白色。”
说着,姜轻霄将角髓面朝向众仙。
只见那正中央的角髓,透出的竟然是怪异的深紫色。
而三界中,山石草木皆为紫色的山,惟有独属于子桑洛衡的云京山。
当初她?便是注意到那些被抵断的角髓颜色,才怀疑此?事与云京山方面有关。
离得?近的一小仙待看清角髓颜色后?,当即义愤填膺道:“我说近几百年怎的天宫灵气愈发稀薄,没想到竟被她?引去?豢养了凶兽!”
此?话一出随即引得?周围的众仙们连连附和。
当初她?们发现这点后?,曾一同上书向天帝奏明,可对方也只云淡风轻地说是她?们成仙后?懈怠了修炼,不够努力造成的,敷衍了事。
慢慢的,周围讨伐声?渐起。
“我等愿誓死效忠靖岚战神!”
不知是谁起的头,成百上千位大小神仙突然振臂高呼起来。
“我等愿誓死效忠靖岚战神!”
“我等愿誓死效忠靖岚战神!”
见状况越演越烈,金座之上的子桑洛衡再坐不住了,面上强装的镇定块块龟裂。
她?愤而拍案,指着下方群情?激奋的众仙们吼道。
“大胆!”
随即,子桑洛衡对着曾经的拥趸们急声?命令道:“快!给朕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杀了!”
闻听此?言,那些拥趸们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齐齐出了手。
她?们趁着子桑洛衡不备,用万天王的晃金索将其给捆了起来。
代表着天道意愿的天书都已经选择了姜轻霄,况且子桑洛衡还犯下如此?重罪,她?们没理由不弃暗投明。
待控制住子桑洛衡后?,万远天王随即朝下方的女人高声?喊道:“神君,我们已替你拿下了这......”
谁知还未等她?说完,子桑洛衡便已挣断了晃金索掐住她?的脖子,将其扔下了云头。
意识到此?时自?己已然是众叛亲离后?,子桑洛衡自?金座上缓缓站起,猩红着一双眼睛挨个扫视过?自?己昔日这些心腹亲信。
咬牙切齿道:“好啊,一个个都要?反朕是吧!”
说罢,子桑洛衡当即自?掌心酝出一道朔雷,劈头便朝其中一仙砍去?。
谁知中途竟被一凌冽剑气给截下了。
她?猝然转头,正瞧见下方的姜轻霄召出了镂光,剑锋直直对准了她?。
“伏诛吧,莫要?再伤及无辜!”
闻听此?言,子桑洛衡哈哈大笑出声?,随即双掌相贴酝出了一道比之前威力更加骇人的朔雷,径直朝女人挥去?。
“做梦!”
姜轻霄见状,当即举剑进行格挡。
朔雷直直落下,却在?还未触及剑身的前一瞬,便被凌厉至极的剑气给劈散了。
犹如铁削面泥一般,轻而易举。
接连几道皆是如此?。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几息过?后?,整个丹凤朝阳上瞬间乱作了一团。
正所谓大神打架,小仙遭殃。
仙阶低微的小仙及其仙侍们,都争相开始逃命。
一些修为颇深的神君们,也顾忌着她?们二人的实力,不由得?躲远了一些。
子桑洛衡当即敛起了嘴角的笑意,眼神一下变得?森寒阴毒起来。
见朔雷奈何?女人不得?,她?当即伸手,自?掌心召出了一只金钵,随后?将其抛到了半空之中。
随着子桑洛衡咒语的催动,金钵迅速变大,其口朝下,化?作了一口硕大的金鼎。
随后?从中泄出了一大股黑红色汹汹燃烧的火焰,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朝着下方的姜轻霄直冲而去?!
“是戮火,神君小心!”
远处一小仙见状,连忙提醒。
被戮火灼烧过?的人,倘若再沾染一次,便会?诱其复发,生?不如死。
子桑洛衡就?是深知姜轻霄这一弱点,才会?用戮火对付她?。
可她?终究未料到,姜轻霄的戮火早已被柳惊绝体内的沝芯给荡涤了干净。
而沝芯,恰恰是戮火的最大克星。
那小仙话音刚落,便见一瀚蓝色强悍的灵束,如同强劲水柱一般与火龙正面相撞,嘭地一声?荡起无边浩砀白雾。
下一刻,只听一声?高亢龙吟,水龙长驱直入,以绝对力量扑向了戮火。
随即,三焱鼎不堪一击,被强大的冰蓝灵力冲得?直接化?回金钵,当空坠了下来。
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见戮火也未能伤她?分毫,子桑洛衡心中一片悚然,不由得?慌乱起来。
望着飞起举剑来刺的姜轻霄,她?下意识地召出了自?己的命剑洗空。
两剑剧烈相撞,当即碰擦出耀眼的火花。
巨大的灵力冲击波将周围法力低微一些的小仙侍当场掀飞了出去?。
二人的对抗仍在?继续。
子桑洛衡望着面前女人年轻的面庞,难以置信对方身上潜藏着的实力,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庞大深厚。
发觉到自?己隐隐落了下风,子桑洛衡当即爆喝一声?,将对方推离了自?己。
可还未等她?来得?及转身,肩膀处便传来一阵剧痛。
“休想逃!”
子桑洛衡迅速侧身,才堪堪躲过?女人那携着雷霆之力的剑锋。
可随即,脆弱的胸腹便又被对方凌厉的剑气接连割伤了。
姜轻霄的身形极快,腾转挪移、变幻莫测到肉眼难辨。
子桑洛衡被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之对抗,一时之间二人在?空中打得?不可开交。
剑声?锵锵,一蓝一金的两股神炁也在?不断对抗,此?消彼长。
常年的作战,极大地锻炼了姜轻霄的耐力与反应能力。
看到剑身被压,姜轻霄瞅准机会?,瞬移至子桑洛衡的身侧,攒拳重重地击上了她?的侧腰。
子桑洛衡吃痛,挥剑速度慢了一瞬,随即便被女人又刺中了腹部。
她?忍着剧痛挑开姜轻霄的剑身,却又再挥剑砍来的前一瞬,被对方狠狠地踹到了胸口。
子桑洛衡吃痛落地滑行了数十丈远,还未等她?站起身,姜轻霄疾如暴雨般的剑刃便又落了下来。
快到子桑洛衡的眼前出现了无数个残影,实在?难以招架。
待被姜轻霄剑气玉龙顶着腹部狠狠地掼进地面后?,子桑洛衡登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仰躺在?地再无半点反抗的力气。
望着拎剑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女人,子桑洛衡面上强装许久的镇定终于化?了干净,露出了最里的恐惧与慌张。
只听她?艰难地开口,“你、你不能杀朕。”
“杀了朕,你就?不可能再做那天帝!”
为防止有心人篡夺帝位,谋杀天帝者,不得?继位。这是创世之初,天道设下的禁令。
闻言,姜轻霄握紧了手中沾满了黏腻鲜血的剑柄,目光被鲜血与仇恨刺得?发红。
她?一字一句道:“你杀了透雪,我必为她?报仇!”
“你害了那么多人,死不足惜!”
说罢,姜轻霄倏地举起了手中的镂光剑,随后?双指并拢口中诵诀。
霎时间,镂光剑金光大盛直刺九霄,澎湃的神力冲击得?仙台汽波动荡,罡风吹得?女人身后?的披风铮铮作响。
姜轻霄大喝一声?,“受死吧!”
接着,重重地挥了下去?。
而这厢,子桑惟清利用滚到自?己身边的三焱鼎,驱动戮火成功地杀死了周围看管他?的天兵。
见姜轻霄即将诛杀自?己母皇,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神君!”
面对突如其来的子桑惟清,姜轻霄为了不伤及无辜,在?剑阵落下的最后?一刻生?生?逆转了方向。
剑阵倾斜,巨大的威力冲击得?仙台震动轰鸣不止。
“神君不要?!”
子桑惟清张开双臂挡在?天帝的面前,流着泪恳求道,“惟清求您,放我母皇一条生?路好不好。”
“求求您,放过?她?!”
姜轻霄蹙眉,握紧了剑柄对着他?冷声?叱道:“让开!”
谁知对方竟一把握住了她?的剑,任由双手被剑刃划得?鲜血淋漓也不松手。
不断地哭求她?道:“神君,我求您了。”
见姜轻霄不为所动,子桑惟清忽然冷静了下来,只见他?红着一双泪眼,抬头看向女人。
“神君还记得?先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他?哽咽着,一字一句道。
“您曾经允诺过?我,可以向您提一个要?求,那我现在?求您放我母皇一条生?路。”
子桑惟清望着女人震怒不已的神情?,惨然一笑,“神君可一定要?应下啊,若是食言......”
必会?心魔丛生?,万劫不复。
姜轻霄握着剑柄的指节,用力到发青。
少顷,子桑惟清手中剑刃陡然一空。
姜轻霄径直转过?了身,几乎是从牙尖中挤出的话。
“来人,将废帝子桑洛衡押入青妄山,辅以剥神之刑,用其神骨灵血抵消犯下的罪......呃啊。”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便突觉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姜轻霄转头,发现穿着银铠的后?背被刺入了一长戟。
戟尖黑雾缭绕,灼得?皮肉滋滋作响。
是玄阴戟。
“母皇!”
随着青年的痛苦惊呼,原本狼狈伏地的子桑洛衡握着被召出的玄阴戟缓缓站起,狂悖地大笑出声?。
玄阴戟出世,原本金亮澄澈的丹凤朝阳上空旋即黑云压顶,狂风大作。
下一刻,子桑洛衡便将戟剑上的女人,重重地挑摔了出去?。
姜轻霄在?空中反转几周后?踉跄落地,最后?以单膝跪地才堪堪停下。
再抬头时,唇角已溢出了血线。
眼眸中充斥着惊愕,难以置信地喃喃出声?,“玄阴戟?”
谁知她?话音刚落,子桑洛衡便挥舞着玄阴戟,气势汹汹地朝她?袭来。
姜轻霄随即避身,重又召出镂光迎战。
二人当即重新?飞至半空缠斗起来。
剑戟随着二人的深厚的神炁不停地相较碰撞,搅弄得?风云变幻,罡风肆虐。
这一次,子桑洛衡有神佛不可挡的玄阴戟在?手,如虎添翼,受过?的重伤都好似自?动痊愈了一般,未过?多久,姜轻霄便落了下风。
被她?用戟尖接连又刺伤了好几处。
“想逃,没那么容易!”
子桑洛衡冷喝出声?,周身邪气肆溢。
随即,她?瞅准了时机,抬起戟尖瞄准了姜轻霄的后?背,用尽全力掷了过?去?!
“唔啊——”
姜轻霄痛吟出声?,低头一看,左胸处已全然被玄阴戟贯穿了个彻底。
当即,她?失力不稳,自?云头重重地跌了下去?。